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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说被挑伤了右脚筋吗?怎成了这左手筋?”
刚才说话的亲兵叹道:“这右脚筋与左手筋都伤了。他当时与好几个人交手,左手受伤,却没有撤手回防,那少门主冷鹏没想到他如此顽强,寻着空子,又往公主脸脖攻去,他左手往冷鹏的脖子一捏,把他喉骨捏碎,这一下,右脚空隙却卖给了那冷飞虎,冷飞虎不笨,这普通的砍伤伤不了他多少,冷飞虎一剑挑了他的右脚筋。”
他这一说,众人一阵唏叹,又是敬佩又是感概,废了左手右脚,即使他武功再厉害,也是残疾之身了,便连刚才言他是太监之身的亲兵也微叹了口气。
“你们有所不知,”有人轻声道:“听宫里的人说,这夏总管与公主自小一块长大,交情颇深。”
“这也使不得吧,便是自家婆娘,又有谁这样相待的?按你说,那冷鹏不过是攻向公主的面门,又不是什么致命之伤,他何苦赔上自己手脚,如此看来,想来还是为权为势居多,你们倒也不必太可惜。”最先说话那亲兵道。
他话口一落,却见四周同僚都缄灭了声息,满脸惊恐地往他背后看去,他一秫,眼角余光瞟去,却见公主冷冷站在众人背后,他顿时吓得差点把自己的舌尖咬破,公主轻声道:“这里数百人,数你们这一撮最爱嚼舌根子,怎么,你们平日就这样护卫我十哥的王府?”
那十数名亲兵大惊,全数跪倒在地上叩头谢罪。
“你们说我龙玉致不打紧,若再有一次让我听到你们说夏总管的好丑,我一定把你们的舌头剁下来喂狗。”
玉致沉声说着,怒气喷打在面纱上,纱巾微微跳动,一双杏眸又缓缓环了营地上所有亲兵一眼。
她眼神凌厉,被她扫视过的莫不心惊地低下头,素闻这位公主性子活泼,脾气和善,却似乎全然不是。
众人再看时,那窈窕的身影已在远处,地上影子细长,与林中树梢薄影混在一起,延向夏总管的营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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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营帐,玉致摆摆手,内务府几名内侍忙退了下去。
诺大的帐子便只剩下她和夏桑二人,杳无声息——夏桑还没有醒来。
玉致坐到榻上,痴痴凝了榻上的男子半晌,鼻子一涩,把头轻轻靠到那具缓缓起伏的温暖胸~膛上。
从飞虎门回来,他已经在这之前便安扎下的营地里睡了一天了。中间有短暂醒过来一次,吩咐手下人去处理飞虎门的事,办理萧姑姑的后事,又派人分别送信回帝都和庄王府。
桩桩事情,处理冷静,有条不紊。
她远远看着,竟不敢走近他。她看着陵瑞王府随行的大夫为昏迷的他包扎伤口,看着他醒来安静地嘱咐属下办事。
他说话的时候,偶尔会看她一眼,淡淡的。
后来,他又睡了过去,他的伤势甚重,只是,他年青力壮,身体上的伤终究会康复,再也无法恢复到最初的是他的手脚。
大夫还没跟他说,但消息已经传了出去,一些亲兵都知道了。回宫以后,也必将传遍整个皇宫。那他呢,清醒过来的时间里,他到底知道自己受了怎样的伤吗?
也许,刚才真的该把那些乱嚼舌根的亲兵捉起来狠狠打一顿,她总得找个发泄之所。现在,她攥着他的衣衫,昨夜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她却痛苦得茫然不知所措。
正文 380 青衫洗旧(5)
他一定还不知道自己的伤势,不然他怎会如此镇定沉着,也许是跟在她九哥那座冰山身边久了的缘故,那神态和九哥很像,九哥是那种天塌下来也泰然自若的人,除去少数时候遇上和嫂嫂有关的什么事。
有人轻轻抚上她的发。
玉致一怔,定睛看去,只见夏桑正凝着她,眸光深邃。她一惊,身子弹了起来,如惊弓之鸟,“你醒了?”
她的模样写着四个字:手足无措。夏桑微微蹙眉,从飞虎门回来,她便是这个样子,远远躲着他。
就她刚靠近,他便醒了,因为他本来就睡得不安稳。大夫替他处理伤口期间,他并没有完全失去知觉,他看到她蜷在帐子角落死死看着,眼珠子一动也不动,她似乎想过来看他,却又在畏惧些什么。她这样,他还怎能安心睡去。刚才,不过是他贪恋一刻温柔,才没有惊动她,值到她的泪水糊了他的衣裳。
是不是她已经知道了他的心思?他突然也微微一惊,却见她快速站起来,三步两步走开,站到帐子的另一边看着他,一脸惶恐,像做错了事的小孩。
她这个反应,夏桑反倒放下心来,转念一想,明白了些什么,道:“玉致,你过来。”
堙玉致摇摇头,哆嗫道:“我去看看药煎好没有,待会。。。。。。待会,让他们拿进来给你。”
“那你呢?”夏桑扶着榻子,慢慢坐起身来,轻声反问,一双眸子在她身上慢慢巡察着。
玉致心里越发慌乱,道:“我什么?我出去了。”
她说出去,脚却像钉紧在地上,不动方寸,愣愣看着他。夏桑沉声道:“我说,过来,我有事情跟你说。”
“不要!”玉致叫了一声,飞也似地便要往帐外逃。
“既然你不过来,那么就我过去吧。反正我的脚伤了也走不快,你快走几步,我肯定跟不上。”
夏桑的声音在背后淡淡传来,玉致一下惊住,他的伤势。。。。。。他知道了!是她害他成了这个样子的!
她想跑,却不敢跑,怕他真的追过来,怕他会摔倒,想回头看看他又胆怯。
除去那个身份,他是个那么优秀的人,即使他是这种身份,又有谁敢欺他!他是武功厉害,办事能力一流的夏桑,是九哥身边的红人。可是他的左手以后只能拿最轻的物事,再也不能施展武功了,他那一身厉害的武功必定会大打折扣吧!而他的右脚,走路的时候会一瘸一瘸。。。。。。光想着,她的泪便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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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玉致,我数三下,如果你不过来,我便过去你那边。”
背后的声音微微抿进了丝凌厉。
他走路不便,玉致一颤,害怕了,一转身便跑回榻边。
“你别起来。”她坐下,泪水滑进面纱,她赶紧抬手去擦眼睛。他的手却比她快,长指轻轻揾过她的眼肚,一声微叹,把她楼进怀里。
玉致再也按捺不住,在男子的怀里哭了出来。
“别哭了,我又不是死了,你哭什么。我死了你再哭不迟,不是多严重的伤,也不一定不能恢复,宫里的太医或许有办法呢。”
他语气里的轻描淡写,让她心里更疼,不由得怒了,从他怀里抬起头来,骂道:“他们说得对,我本来已经成了丑八怪,脸上再被多划几下也没关系,你为什么要这样?有多亏你知不知道?
“夏桑,你是个傻子,你又不是我哥哥,你为什么要这样待我?我拿什么赔给你?”心中悲恸,泪水把面纱也打湿了,黏糊着脸上越发难受。
“多划几下也没有关系?怎么会没有关系。”
她听到他低语道,手抚上她的面纱,轻轻摘下了。
“玉致,在我面前,你永远不用戴这东西。”
玉致浑身一震,睁大眸子看向夏桑,他目光炯炯凝着她的脸。她却猛然自惭形秽起来,飞虎门再见,情势紧迫,她可以暂时没有了羞耻之心,但此时此刻,桌上烛火几乎燃尽,光影虽淡,仍能映出他俊颜如玉,而她那副容颜,她看了一次,便摔碎了镜子。
是,没有嫂嫂当时的伤重,但为绝后患,她当时也下了狠手,只要想起那个情景,那股害怕恐慌便凉沁沁的浇淋在心头,她不敢多想,也不敢再想。
她突然骇怕起来,怕在他明亮清澈的眸子里看到自己的模样,双手紧紧盖上自己的脸,她哭着哀求:“你别看!很丑,像个鬼!”
他右手把她两只手包裹上,用了力道,把她的手拉下,又伸出左手去抚她脸上的每道沟壑,
她想去拨他的手,但他左手手筋被刺伤,她不敢,只得任他轻轻细细的抚着,咬紧唇,满眼氤氲。
夏桑看她一双眼睛都哭得眯起来,又红又肿,往日那双快活的大眸尽是悲恸,他为她受伤,即使残废了也心甘情愿。可她以后呢,她的容貌被毁,她虽还是清白之身,但被劫数天,谁又还相信她的清白!
心里搐搐的痛,那股沉痛怜惜的柔软再也压抑不住,情不自禁凑唇过去,吻上了她的脸。
正文 381 青衫洗旧(6)
夏桑没有想到自己会失了分寸,一触到她的脸,他已然溃乱了神智,他怎能如此亵渎她,大惊之下,刚想抽离,“噗”的一声,灯花轻爆,烛火燃尽。满帐黑暗。
而她没有把他推开,她似乎没有任何推拒之意,甚至紧紧攥住了他的衣衫。
她的脸很烫。她的气息馨香可闻。
她的手,柔软的依附在他胸~膛之上。
局他的心乱了。
压抑了十多年的感情,一下乱了。帐子里很静,她攀在他衣衫上的手越来越紧。
又微微颤抖着。
百她的脸,很烫。
在宫里,跟在皇帝身边,他总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安排,除去睡下,头脑很少有停下思考点时候。
此时,他脑里竟像被瞬间塞满什么,无法思考,只剩本能。
黑暗里,他捧着她的脸,一一吻遍她颊上伤疤。
她急促地喘着气,呵气如兰。
他的唇停在她的脸上,呼吸只比她更加急促,心猿意马,当她的手颤抖着环到他背后,紧紧绞住他的衣服的同时,他低吼着吻上她的唇。
看不清,只有感觉。当只剩下感觉的时候,本能便变得嚣张,清晰,凌驾一切。不顺从意志理智,只归降情感。
这一生,她是他最亲的人。
他爱了她很多年,说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爱上了她,从最初的感激,被受尊重的感激,到温暖,她陪伴着的温暖,到兄妹一般的亲厚,到爱恋。
他也曾以为,他会认为自己爱上她,不过因为她是与他最亲近的女性。
年岁渐长,他明白,不是。她出宫学艺,夜深人静,他忙完一天的事情,在枕席躺下的时候,他会想她。
后来,手下人送选美貌的宫女让他选做对食的时候,他更加明白自己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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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平日是他不能碰触的禁忌,因为他的秘密,因为她的身份。
越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