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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从咂了咂嘴,“是吧,我没说谎吧。景管家也去了吧?”
杜蘅“嗯”了一声,刚要说还见了庄管家,就见林孝仁匆匆忙忙地进了门来,看见杜蘅劈头就叫:“杜蘅你来,景管家要见你!”
众人都是一愣,封三娘疑道:“发生什么事了?她一个新来的,怎么景管家说见就见?”
林孝仁道:“哎呀,别问那么多了,杜蘅赶紧跟我走。景管家发起火呢我们都得受罚。快走快走!”
杜蘅连忙站起身来,封三娘却位住她,眼睛望向林孝仁:“这姑娘我看着是个好人,才进来呢,也不见有什么不妥,景管家到底找她什么事儿?”
她说得正儿八经,有几分质问的意味,林孝仁连连叹气,叫道:“我的姑奶奶,你饶了我吧,我怎么敢问?”
“你是他手底下的人,他想做什么,你会不知道?别跟我装,你要真不好问,那我去问!”说着,封三娘站起了身,作势欲走。
林孝仁吓了一跳,赶紧拉住她道:“好了好了,我怕了你了。你不怕景管家,我可……算了,我猜他叫杜蘅可能跟玉娘有关。我也是猜的,你就别问了。你放心,杜蘅不会有事儿,保证好好儿地回来!你这儿不会再缺人手,行了吧?”
封三娘瞪了他一眼,这才松开了手,说道:“你去外边等着,我跟杜蘅说两句话。”
林孝仁无奈,只得转身出了门。封三娘看着杜蘅,犹豫了一下,却没说话。杜蘅心中不安,只得说道:“三娘别担心,我去去就回来了。”
第二章 大人物(3)
封三娘点了点头,杜蘅刚跨出门,她又拉住她,一脸正色道:“若是有旁人在,他问什么你便答什么,千万别多说话,总之说的话越少越好……若只有景管家一个人在,你千万别看他的眼睛,记住了吗?”她说得很轻很轻,却十分严肃认真。
杜蘅连连点头,转身与林孝仁走了。翠云上前来笑道:“三娘为何这么关照这个杜蘅?”
封三娘喃喃道:“你不觉得,她的眼睛……有点象某个人?”
翠云怔住。
林孝仁走得很快,边走边说:“刚才封三娘跟你说什么了?”他的脚步忽然顿住,杜蘅低头想着心事,没料到他突然停了下来,差点撞了上去,赶紧退了一步,小声道:“对不住……”
林孝仁回头看着她道:“你记住,”他说这句话时,竟然有些微微的颤抖,似乎在惧怕着什么,却又忍不住要说。
杜蘅暗暗一惊,心中隐约觉得有些不对,低了头欲言又止,半晌方道:“是,我记住了。”
林孝仁这才松了一口气,继续加快了步子,不一会儿便进了一处院子,这处院子比织造坊差不多大,但正房却比织造坊大了许多,所有的廊沿底下都已经点了灯,院子里一派通明。
林孝仁走到房前低声说:“你先候着,我去回话。”
杜蘅嗯了一声,却听一个声音道:“她来了吗?让她进来吧。”
林孝仁应了一声是,就见一个青衣小厮挑开门帘,朝她招手。杜蘅打量了他一眼,这小厮很年轻,不过十七八岁,明明生了张娃娃脸,却是严肃得紧。杜蘅抬脚进了门。屋内点满了灯,十分明亮。正中坐着景忪,他右手边坐了一个灰衣男子。这人约摸三十岁左右,浓眉宽额,轮廓竟如刀削一般,十分凌厉。他转头看向杜蘅,眼光冷淡得几乎没有一丝波动。
杜蘅心头一凛,这个人的脸上象是罩了一个面具一般,竟然毫无表情,整个房里象是蒙了一层冰一样,她没来由地机伶伶打了个冷战,暗自想,有这种气势的人,应该是应准无疑。连忙对着景忪施了一礼,“奴婢杜蘅见过景管家。”
景忪嗯了一声,转头对身旁的男子笑道:“这个女的,就是和玉娘一起进来的,你有什么话想问?”
那灰衣男子站了起来,打量了她几眼,冷声道:“你叫杜蘅?玉娘和你早先认识吗?”
“不认识。奴婢只是在路上和她聊了几句。”
“那……路上你可发觉她有什么异样?”那男子眼光未动,只紧盯着她,追问道。
“奴婢没觉得。她人很热心,跟我说了好多话。”杜蘅不敢抬眼,低着头闷声道。
那男子哼了一声,说道:“热心?!恐怕是别有居心!你当真跟她不认识?!”
“应准,你别跟审犯人似的,好歹人家第一天来,你就这幅凶神恶煞的样子,吓着人家了。对了,杜蘅你抬起头来,别好象罪大恶极似的。我又没说要罚你。”景忪半开玩笑地说。
杜蘅心中一动,这人果然是云居的管家应准,方才她猜得没错!她慢慢地抬起头,小声道:“多谢景管家。”
景忪盯着她似笑非笑,杜蘅却怔住了。白天见他时,隔了一段距离看他,就觉得这个男人有些不同,如今近在咫尺,才蓦然惊觉他的眼睛居然是浅褐色的,在夜晚昏黄的灯光里散发着淡淡的光晕。她有一刻的心神涣散,心头暗惊,想起封三娘和林孝仁方才对她说的话,连忙又低下了头。
应准又道:“你与她路上都说了些什么?”
“说流云山庄四年前初雪小姐比武招亲的事。”杜蘅的思绪仿佛回到了白天来山庄的路上,恍惚道:“玉娘说现在的庄主不是姓云的,还说她有个表亲也曾经在山庄里当过差。”
应准皱起眉,“就这些?那她有没有做过什么事?”
“没有,就是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好沉啊。玉娘的手真重。”
应准眯起了眼,“手重?你叫什么名字?”
“杜蘅。他们都叫我阿蘅。”
“阿蘅,为什么你总喜欢低着头?”
“啊?低头,低头是因为怕别人看我的脸。我会不好意思。”
应准微怔了一下,这才仔细地打量着这个女子,这张脸很平淡,除了眼睛乌黑明亮,别的都乏善可陈,这样的女子在街上,一抓一大把,根本就不可能引起路人的注意。他锐利的眼光,在她的脸上扫视,冷冷道:“你的脸没什么特别。”
“唔,”杜蘅突然脸红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脸,笑道:“你还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
应准愣住了,只听景忪道:“行了,别老盯着人家姑娘看,没见过女人啊?”
他一开口,杜蘅仿佛如梦初醒一般,忍不住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心头砰砰直跳,乱作一团。
应准冷笑道:“你不要我问,有什么事也别来问我。”
景忪嘻嘻笑道:“好了,好了,你看了玉娘只是旧疾复发,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嘛。干嘛这么较真?如果那个玉娘当真有问题,也不见得这个杜蘅也有问题。”
应准没好气道:“是,你们都是神仙,这里的人个个都没问题,是我有问题!”
景忪乐呵呵地上前搭住他的肩,“你这个人就是爱较真,有时候比庄颜还固执。真不明白,你们两个怎么就这么象?!干脆送作堆吧。我去禀明庄主……”
“景忪!”应准黑了脸,拍开他的手斥道:“今天是你要我来帮你查明玉娘晕厥的原因,我可不是来让你消遣的!”
景忪也不生气,仍然笑道:“你不是查清楚了?怎么还不放心?”
“这个女人是在路上唯一和她说过话,接触过的人,不问清楚,如何放心?!”应准脸色仍然严肃,正色道:“既然要查,自然要查个清清楚楚,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景忪回到坐位上坐了,慢条斯理地笑道:“那好嘛,我要是不让你查,你恐怕今天晚上都睡不好。你要睡不好,就可能让我也睡不好。”说着,他竟然打了个呵欠,“那你问,尽管问,问完了叫我一声。”说完,他径自闭起眼打起盹来。
应准的面皮抽动了两下,哼了一声拂袖就走。景忪睡意朦胧地叫了一声:“周正!替我送应管家!”
门外的小厮应了一声,应准在门前顿了一下,“景忪,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剑天阁人多手杂,最易出事。你要小心为妙。不然庄主怪罪下来……你我都担待不起。”
景忪嘿嘿直笑,“应管家慢走,不送了。”
应准出了门,渐渐远去了。杜蘅忐忑不安地望着自己的脚,走也不是,站也不是,那屋子里的主人,半天也不吭气,她有些沉不住气了。
“你坐吧。”他终于开了口。
啊?让她坐?什么意思?不打发她去吗?心中疑惑重重,戒备顿生。
“坐一会儿,站那么久不累吗?免得传出去说我苛待下人。”景忪轻轻松松地坐在软椅上,饶有兴致地盯着她瞧。方才还倦意浓浓的人,此刻却突然精神奕奕。
她局促不安地在下末位坐了,嗫嚅道:“奴婢,奴婢要告辞了。景管家还有什么吩咐?”
“这是什么话?”他啧啧道,“又要告辞,又要我吩咐,难不成你当真急着想跑?我还有话要问你呢!周正!给杜蘅上杯茶来。”
他一副要长谈的架势,让杜蘅暗吃一惊,连声道:“不用麻烦了。奴婢……奴婢还是站着吧。”说着,她又站了起来。
景忪指了指她身后的软椅,“让你坐你就坐,不然我会以为你存心忤逆。”他仍然面有微笑,口气却严厉了些。杜蘅一哆嗦,赶紧又坐了回去,却打死也不敢再抬头看他。想起封三娘和林孝仁说的话,直觉这个男人有问题,心头不免警戒又生。
周正上了茶来,杜蘅绞着双手,不敢去端。眼睛也一直只盯着脚底下,全然一副惶恐不安的样子。
景忪笑道:“喝茶呀,你紧张什么?刚才我都说了,你不是犯人,干嘛这么害怕?”
杜蘅诺诺称是,端着茶却不敢喝。
景忪突然上前去握住了她手里的茶杯,低下身来与直视她的眼,脸上笑容淡淡,“喝茶,这茶不错啊,有贵客来我才招待他们,上等的龙井。”
杜蘅微一愣神,不自觉对上了他的眼睛,突然陷进了他的眼光里,不由自主地“嗯”了一声,端起来就喝,喃喃道:“好香啊。”
景忪的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问道:“你喜欢?喜欢我送你一些。不过你得回答我一个问题。”
杜蘅垂下眼,嗯了一声。景忪笑了,“阿蘅,告诉我在这个世上,对你来说,最重要的人,是谁?”
“是……相公。”
“你相公是谁?”
“是镇上秦员外的二公子秦书。”
“你嫁了个有钱人,为什么还出来做事?”他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