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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想授他武功,只不过是找了个借口来与她亲近。她想拒绝,可是一看到小鱼儿天真狂喜的笑脸,冷淡的话,终是说不出口。
第二日午后,小鱼儿果然如约来到梵音阁,靳天择便派青儿去请杜蘅。她考虑再三,终于还是去了。时已入秋,凉意习习,梵音阁中,秋色怡人。杜蘅走到木屋时,靳天择正在后院中教小鱼儿习武。他手待一柄木剑,立在一旁,淡淡道:“练武不是一日之功,更无捷径可走。你更要从基本功练起,不可疏忽懈怠!”
小鱼儿站在院中扎马,咬着唇,皱着眉,额头尽是汗,却是一动不动,眼里倔强的神色,让杜蘅心中微动。这孩子虽然年纪轻,却是个执着之人,将来定能成器!靳天择不是在随便选徒弟。
“你来了?”他转眼看向她,“先坐一会儿。”
杜蘅没有答话,只走到窗边坐下。桌上泡了一壶茶,有着熟悉的香气。她皱了皱眉,没有动。
“你试一试,秋茶还未收,这是春茶,不过我另加了一味香料,你肯定会喜欢。”他缓缓地走过来,眼光在她脸上打转。
“不用了。我不喝茶。”她冷淡地答。
他扯了扯嘴角,无声地叹息。上前来,执壶低斟,茶水倾流而出,碧绿中透着淡淡的浅红,清雅香溢。杜蘅不觉目光一动。他执起杯子,递到她唇边,轻声道:“尝一口,也许你会喜欢呢?!”
她微微皱眉,似乎内心还在挣扎。香茶诱人的味道,刺激着她的神经,极力与她的理智奋战,试图将她扑倒。她忽地转过身,硬声道:“不用。我说了不喝。”
端着茶杯的手,无奈地回转,移至他的唇边,一饮而尽。茶清香甘甜,入口滑爽。可是入肚后那份隐约的若涩,只有饮的人才懂得。他沉默地又倒茶,饮尽,一口气喝了三杯,才对着那一旁练功的小人儿叫道:“小鱼儿!过来喝点茶!”
小鱼儿欢叫一声,飞快地跑了过来,端起杯子就喝。“好香啊,师父,我从来没喝过这么好喝的茶!咦,师母你为何不喝?”
听到他叫她师母,杜蘅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却微微淡笑,“我不渴。你喝吧。还有,别叫我师母!”
他亮晶晶的眸子,好奇地盯着杜蘅,啧啧又道:“为什么不叫你师母?那我叫什么?”
杜蘅道:“叫阿蘅,不好吗?”
小鱼儿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靳天择,笑嘻嘻道:“你明明是我师母,为啥要叫阿蘅?我不要。叫师母好。”
杜蘅无奈,她深知跟一个小孩子较劲最累,他的思维简单一条线,以为理应如此的事,根本不会有第二个想法,于是动了动嘴,低声叹息,索性作罢。他爱叫什么叫什么,自己心里明白就成了。
小鱼儿见她不再反驳,开心又道:“这茶真的好香,师父加了什么在里面?为什么跟我以前喝的茶都不一样?以前爹给我喝过的茶,又若又涩,这个真的好香啊。”
靳天择笑道:“小鬼精灵,知道这茶里有别的东西。我加了一味百合和梅花。百合入味,梅花泌脾。自然与旁的不同。”
小鱼儿惊讶叫道:“师父,你真的好厉害,什么都会。连泡茶都讲学问。对了,这么好喝的茶叫什么名字?”
靳天择喃喃道:“名字?没有名字。”
小鱼儿笑道:“没名字啊,那取一个吧。师母你说,叫什么好?”
靳天择目光旋即朝她望去,杜蘅连忙别开头,低低道:“我没喝过,不会取名。”
小鱼儿手快地倒了一杯,殷勤地递了过去:“师母,那你尝尝,可好喝了。”她本能地站起身,皱眉拂袖道:“不用。你去练你的功去!”
小鱼儿下意识地闪过她的衣袖,手一抖,茶水立即泼在了地上。他立刻扑了下去,叫道:“哎呀,洒了!好可惜啊,那小脸失望的神色,令杜蘅心中又是一软,忍不住叹息道:“洒了就算了,快起来吧。”
小鱼儿神色有些失落,砸嘴又道:“这么好喝的茶,浪费了。我爹我娘可能一辈子都喝不到呢。”
杜蘅心头一颤,这孩子平时看似顾劣,倒是个极有孝心的,这时候还想着自己的爹娘,不由浮出笑容来,拉着他的手站起来:“你要是真喜欢,让庄主送你一包,拿回去,泡给你爹娘喝,如何?”
小鱼儿大喜道:“真的?谢谢师母!那我去练功了!”说完,他一溜烟地跑了。
杜蘅喃喃道:“还是小孩子好,一点点好处,就足以开心一天了。”
靳天择目光深沉,说道:“你为何送他茶叶?只是为了让他开心?”
“不过是举手之劳,能让人开心,何乐而不为?你不会连一包茶叶都舍不得吧?”她不以为意。
“茶叶多得是,但这梅花,却只能给你。”他目光温柔,隐有情意流动,“今年初雪那日,我到梅花林中去扫雪取梅,想的就是将它们风干,深埋于地下,等你回来再用。想不到,那日你竟然也到了梅花林中……你不觉得是天意吗?”
杜蘅微怔,隐约想起当时只见他的声音,心中不断揣测他的身份。天意的确弄人,明明是最牵捶的心里人,却对面不识!
见她没有说话,靳天择默默地上前一步,眼光凝结在她如芙蓉一般的面颊上,低低道:“我实在浪费太多时间!”
惊觉他的靠近,杜蘅蓦地退了一步,警觉道:“你想干什么?”
他目光微沉,却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看着她。杜蘅忽然气息不稳,连忙转身对着小鱼儿招手叫道:“小鱼儿,你练累了,过来写字!”
小鱼儿应了一声,立刻跑了过来。杜蘅摆开笔墨纸砚,让他执笔练字。小鱼儿满头大汗,写了儿笔又去拭汗,不觉就抹了一头的墨汁。杜蘅一见,忍不住扑味笑道:“好,好,好,这墨水算是进了你的脑袋了!以后定是个文武全才!”
小鱼儿喇嘴笑道:“师母你夺我呢?!”那笑容混合着浓黑的墨汁,竟然说不出的滑稽有趣。他还浑然不觉地又在脸上抹了几把,立时让一张小脸变成了唱戏的小丑。
杜蘅愈发笑得厉害,只觉得一口气岔在胸口,肚子都痛了。一只手递过杯子来,她不自觉地抓过就喝。清茶入口,香气入眸,甘甜爽口!微温的茶水滑入喉咙,她蓦地喘了一口气!瞪着手中的杯子,怔怔无语。
“还要吗?”他轻声细语,执起壶来就倒,似乎自然而然。
杜蘅的喉咙埂住,突然手开始抖得厉害。靳天择的霸道、固执、坚待、执着,让她心中瞬间失去了平衡。“不就是一杯茶吗?你为什么……为什么非要我喝?!”她重重地放下杯子,控制不住地莫明恼怒,茶水溅了出来,连小鱼儿也呆住了。
杜蘅觉得情绪难以控制,烦燥抑郁不甘席卷了她,连忙大步往外走去。一直冲进芳草地中,忽然被人从背后紧紧地抱住!杜蘅又急又气,拼命地挣扎,可惜无济于事。那手臂就仿佛钢铸的一般,根本撼不动半分!
“你想怎么样?”她气急败坏,大声叫道。
“不就是一杯茶吗?”他语气低沉,有些微的怒意,“为什么就这样难以接受?你明明喜欢!”
“我不喜欢!”她大声吼叫,仿佛想说服的不是他,而是自己。
“你声音越大,就越说明你心意相反!”他的冷静,与她的急燥形成对比。
“你放开我!”她咬牙,拼命想让自己镇定下来。他的温柔体贴让她失控,害怕,无法面对!她不断告诫自己,面前这个人,不是一个普通人,她不能失去冷静!
“阿蘅……”他低头在她耳边轻语,“遵从你自己的心意做事,别总是为难自己,不好吗?”
她有些控制不住地轻颤,却努力地集中思想,硬声道:“我没为难自己,我很清楚,自己该做什么!你放开我!”
他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放开了手。这个时候,不能急进。已经到了这一步,他深知,一步错,就步步皆错。
杜蘅大步往前走了,她走得很急,惟怒他又追了上来。刚刚冲出梵音阁,就看见青花苑出来一个身影,她来不及收脚,差点就撞了上去。好在那身影已经看见了她,连忙往一旁侧侧身,两人总算没有撞翻。
“小姐!”那人看清了她,惊喜地叫出声来。
“阑姨?!”杜蘅认出了锦阑,连忙定了定神,淡淡笑道:“原来是你!我听说青儿姐姐病了,可巧一直没见着。正想问问你呢。”
锦阑连连道:“有劳您还挂记着,她没有大得,只是小小风寒。服了药已经好多了。对了,你怎么来这儿了?”
杜蘅不自然地笑道:“我,我只是路过。你呢?要去梵音阁吗?”
“嗯,我过来取点东西,这就回去。”她满面笑容,眼光中却在示意她什么,杜蘅微微一怔,却听她笑道:“我走了,哪天小姐想吃点什么,就唤我去。天凉了,小心身子!”说着,她突然拉了拉她的手,杜蘅只觉得似乎有样东西塞进了自己的衣袖中,她不及反应,锦阑就消失在了门内。杜蘅只觉得心砰砰直跳,快步回了衣姿楼房中,闭了门,才小心翼翼地从衣袖里摸出那样东西来,竟然是个小小的纸卷!打开一瞧,上书有:“三更青花苑。”
什么意思?!杜蘅呆了一呆,难道锦阑约她三更时去青花苑相见?为何要这般神秘?!锦阑……是什么身份?杜蘅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激灵!天色尚早,杜蘅一直没有出门。她在房中反复踱步,思虑再三,要不要去赴约。锦阑是母亲温微微的贴身丫环,跟了母亲十几年,当年父母遇害时,她虽然不在梵音阁中,未必清楚事实真相。可是她却是衣姿楼里唯一留下来的人!这三年来,她留在这里,难道查到了什么蛛丝马迹,不便公开要悄悄告诉她?!想到此,杜蘅终于下了决心前去。
入夜后,开始淅淅沥沥地下雨。空中飘飞的细雨,让整个衣轩陷入了朦胧的雾气中。靳天择没有回来,杜蘅略略心安了些,否则她只身出门,很难瞒得过他。三更时,所有的人都熟睡了,杜蘅悄悄披上斗篷,东侧门出去,绕道梅花林到了青花苑。她仍有疑虑,因此不敢在门前停留,只是装作路过一般,放慢脚步走过去。谁知刚走出三步,就被一人拉住了手臂。她转头一看,只见那人披了件庞大的斗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