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逃啊逃,四周围越来越暗,她慌不择路,怎么努力都找不到救赎的一点光。
她徒劳的伸出手,渴望有谁能给予她一丝温情,明明知道不会有人来理会她。
她难受的呼喊,“救命,谁来救救我。”
就在她要放弃而绝望的没入黑暗中时,忽然,有人握住了她的手,那温暖厚实的感觉好似母亲,她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母亲,母亲。”
仿佛从暗夜里一下子就回到了明光里,徐承熙感觉到自己能重新听见夏日的蝉鸣,能闻到房中小丫鬟行走时带出的荷包香气,甚至于,她还听见了母亲的声音。
徐承熙猛的睁开眼,一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视线明晰之后,徐承熙首先看到的,是靠窗擦的发亮的月牙桌上放着一对青白净瓶,后方供着赤铜佛像,广含菩萨结跏趺坐,眉慈目善,笑容普度众生。她一时恍惚,又朝其他地方看去,居中的玛瑙石面香几上一鼎铜质虎头香炉栩栩如生,两边的案几上各放着一盆正开放的月下美人,这摆设,不是别处,正是她女儿时的闺房。
先前在梦中感受到的温暖抚上她的额头,她听见爽朗的女声说道:“我的儿,这好不容易不发热了,人醒了怎么和傻了似得。”
徐承熙惊骇莫名,一把抓住自己额头上的厚实手掌,努力睁大眼睛朝那手臂的主人望去,宽额头杏仁眼,和天都城女子弱柳扶风迥然不同的宽肩阔背,一身紫红色菊花纹样直襟褙子,不是她那聪明面孔笨肚肠的娘亲又是谁?
而且,还那样年轻,眼角没有一丝细纹,长发似黛,眼神明亮,没有因为她的婚姻不幸而感怀的一脸愧疚无奈。
徐承熙的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她呜咽着哭出来:“娘亲。”
蔡氏以为徐承熙是因为病痛撒娇,好气又好笑的把人扶起来揽在怀里,慢慢拍抚她的后背,一边在她耳边说道:“都长成大姑娘了,再过一两年都要给你说亲事,还哭的跟个小猫似得,怎么嫁的出去。”
徐承熙哪里听得进去,她只管使劲的哭,把这些年的委屈通通哭出来。
蔡氏无奈,干脆拿了两个妹妹诈唬她:“可不能再哭了,叫你两个妹妹看见了以后拿话来羞你,可是臊的慌。”
蔡氏正哄着徐承熙,外间的帘子打开,徐承熙的乳娘许妈妈进来,她穿着深蓝色的祥云纹对襟褙子,头上用一根很有分量的老朱钗挽着,整个人都收拾的很干练。
她最是个护短的,徐承熙又是她奶大的,平时蔡氏忙碌,多是许妈妈陪伴着徐承熙,这看徐承熙哭成这样,自己先受不了了。“都愣着干什么,金桔,快去打些热水来。”指使了小丫鬟,她一脸焦急又忙忙过来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请大夫来。”
蔡氏大咧咧的道:“能怎么着,病了一场,又梦魇了,一醒来就哭成泪人了。”
许妈妈疼惜的说:“夫人还是有些心急了,从夷都到天都,平常人家都要走好几个月,这紧赶慢赶,路上时间是少了。姑娘的身子却是受不住。”
笑了笑,蔡氏不以为然,“哪里就那么娇贵,”不过到底许妈妈的话还是放在了心上,她皱眉说道:“熙姐儿的身子是弱,平时也不见怎么的,这一回却是水土不服的厉害,一到天都城就病的厉害,还不如两个小的。”
徐承熙的抽泣声戈然而止,先时不清明的头脑渐渐也变得明晰,心中止不住的惊涛骇浪。她从母亲怀里抬起头,想要问一句,娘亲,你在说什么啊。再仔细一思索,顿时觉出不对了。
这边蔡氏和许妈妈说了会话,外面小丫鬟过来请她,说是照影堂里摆设出了点问题,要她去主事。
蔡氏让许妈妈陪着徐承熙,自己带着人忙忙先去归整了。
许妈妈坐在小杌子上,慈爱的拿了面巾沾温水给徐承熙擦面。又叫金桔和秋水去看药。
过后,许妈妈拿了脏水要出去,徐承熙说道:“妈妈,那些活让下面的人去就是了,你在这陪着我。”
许妈妈连连应声,从外面叫了个小丫鬟做事,脸上带着笑回到徐承熙身边,“姑娘,药烫着呢,一会再喝,躺着无聊,要不要妈妈去给你拿本书来。”
摇摇头,徐承熙说道:“妈妈,你拿镜子来。”
许妈妈当她是小姑娘爱美,笑了笑,拿来徐承熙巴掌大的面镜。
徐承熙握着镜柄,不可置信的望着镜子里的少女姣好面容,许妈妈以为她是因为病了脸上没那么好看而难过,赶忙安慰道;“人病了多少都会影响面容,姑娘等病好了,吃上几碗鱼胶,就和之前一样好了。”
点点头,徐承熙把镜子还给许妈妈。
她人病着,四肢酸软,许妈妈服侍她喂了药,叫她好重新躺下休息。
许是那药里有安神的成分,徐承熙本不想睡的,喝下去没一会,呼吸变得均匀,重又睡过去。
这人一睡着,那梦魇又找上门来。
徐承熙梦见一个女人,仔细看去下巴尖的地方和自己还有三四分相似。她看见自己欣喜的迎上去握住女人那一双柔夷。
“小姑母,你来了,你快帮帮我劝劝祖母,我不想嫁到崔家去。”
徐敏研和煦的笑了笑,她轻轻柔柔的问:“那可是相府上,崔澜又那般俊俏,多少姑娘盼都盼不来,府上的姑娘想方设法的要到母亲跟前讨这样的好事,还是我向母亲说这样好的姻缘要嫁也是熙姐嫁。怎么熙姐儿还往外推,别是害羞了吧。”
徐承熙那会年纪小,又是父母亲娇惯着养大的,不懂得人情世故看人眼色,她看不见自己小姑母的笑容根本没有到达眼底,也看不见那柔弱言语中的陷阱。
三言两语就把十五岁的徐承熙激将的所有话一股脑倒出来,“蒋先生说了,崔家累世大族,要的是能真正能主事姻亲宗妇,若是挟恩以图,将来只会两家成仇,为侯府招来祸患。我就是嫁过去了,指不定被婆婆拿捏,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与徐承熙的焦急不同,徐敏研笑容仍旧在脸上,仿佛徐承熙说的话根本是天方夜谭一般的玩笑话,“好吧,你就拿瞎话来搪塞,既然你不愿意,我这就去和母亲说说,让她指了其他姑娘。就怕是别人嫁过去,你又后悔了。”
看着徐敏研离去,连徐承熙自己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蒋先生说的话太过,毕竟将来的事谁又看得清。
梦中的场景一变,到底最后徐承熙还是嫁到了相府上,果然日子是一天比一天难熬,曾经的天真活泼一点一点被磨砺。冷不防又听到府上传来消息,父亲被人参了一本德行有失,亏待和离回家的妹妹,本来已经定了的升迁又泡了汤。
徐承熙失魂落魄的到婆婆跟前去请安,路过梅园,就听最年幼的小姑子在那里学样说样。
“别人家的兄妹都是巴不得自己大哥能好,自己也能沾点光,我那嫂嫂的姑母真正是让人没法说。别人府上主母宴客,她不请自来也就罢了,摆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来,好叫人人都知道她过的不如意。明明一早就看见了我们,还故意装着没看见,走的时候又跑过来给赔不是。叫人说是也不对,说不是也不对,好生尴尬。”
徐承熙羞臊的脸红,头都抬不起来,忙忙避过了。到了婆婆跟前,少不了被磋磨,心中又悔又恨。缘何亲姑母暗藏蛇蝎,还不如外头人,起码给她指过一条明路。
她因为梦中的前尘往事不安,只觉得渴的厉害。顿时再也睡不下去,一骨碌爬起来。
天还未亮透,睡了一觉,身体好些了,她起身来,不待吩咐外间值夜的丫鬟,自己坐到圆桌前倒了杯茶呼噜呼噜灌下去。
昨晚上夜里的茶这会凉的不能再凉,喝到喉咙里,被浸的不由打了个哆嗦,这一哆嗦,却也头脑清醒过来。
放下茶杯,徐承熙这才好像恢复了平常。
她一抬眼,先看到妆奁台子上放着一个小的黄花梨赤福镜箱。
作者有话要说:
☆、旧时爱物
她一抬眼,先看到妆奁台子上放着一个小的黄花梨赤福镜箱。
徐承熙走过去坐下,打开镜箱,铜镜里照出一个约莫十来岁的小姑娘,螓首蛾眉,姣好的面容隐隐还带着一股与寻常小女孩不同的英气,尤其是一双眼睛非常的沉静,仿佛超脱了她应有的年龄一般。
最初的惊骇过后,徐承熙慢慢想来,要么昨日好似一场大梦,要么那便是佛祖怜悯,叫她重活一回。但无论是哪一种,徐承熙都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性,乃是两世为人,到底没有普通女孩家的天真可爱。她合上镜箱,慢慢摸索着面上雕刻的花样纹路。
这个黄花梨镜箱,两只手就能抱起来,做工精致,价格不菲。
因为黄花梨贵重,非富贵人家少有打成玩意一般的镜箱给姑娘用。
徐承熙的这一个,却是父亲为着她八岁时第一次梳燕尾,不再是个女童了,亲自去铺子里订了一个给她,好叫她知道身为女儿家,走到哪里时时刻刻都要梳妆打扮,不能散漫惫懒。
这个镜箱一直是让徐承熙视若珍宝,轻易都不叫人碰一下。但凡跟着长辈外出要过夜的时候必定带着它。平时有表姐妹来了,也不免炫耀一番。
就是这样珍视的物件,出嫁的时候,徐承熙却没有带走。
她出嫁前的那几年正是大房日子最难过的时候,父亲被小姑母连累,外面整日闲言碎语,干脆请辞,侯府上下看准了大房没落,又没有儿子,下一任侯爷定是出自三房,个个都赶着巴结三房,处处怠慢。
那一阵子,公中银子入不敷出,母亲掌管中馈还要把家里家外的事办得漂漂亮亮,只能咬着牙委屈自己给她们三个女儿攒嫁妆,为此简直费尽了心力。徐承熙把一切都看在眼里,觉得一个黄花梨镜箱值不少银子,她私心里觉得比起自己的喜爱,还不如留下给妹妹当嫁妆,反正相府那般显赫,想必是不会缺她一个镜箱。
后来她嫁到相府,的确是什么都不缺的,唯独再没有人花心思给她一个黄花梨的赤福镜箱。
徐承熙一边细心的擦拭起那黄花梨赤福镜箱,一边不由自主的陷入到回忆中。
她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还能回到自己未出嫁的时候,父亲还好好的干着差事,是人人都敬重的侯爷。整个徐家都盼望着有父亲在,能够让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