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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心有忍耐,所以崔澜愈发的内敛沉默,做事时也愈发仔细,三年后终于得偿所愿元帝点了他入内阁任从四品主簿。可是同一时间,沈明真回京述职,参政知事章惠松致仕,众人都在揣测谁会补了这个缺,又会是内阁中的哪一位阁老高升。一如元帝破格点了崔澜入阁,同样他认为以沈明真之能在江南已经有些不器用,点了他补这空悬的参政知事之位。
同样是从二品,在京中和在地方,却是大有不同。
进入中台任参政知事,等于进入离元帝最近的权利中心。就是崔相本人见了沈明真,都不敢托大叫他贤侄,要表示适当的态度称一声沈参政。
不知不觉中,沈明真已经走到了不论崔澜是平心静气还是焦躁无奈都需要仰视的地方。他终于不再是被人处处压一头的万年老二。因为已经不会有人拿他和沈明真两相比较。就是崔澜自己都不再自嘲说“既生瑜何生亮”这样的话。因为距离太远,任何对比之言只是显得自己浅薄罢了。
徐承熙记得,沈参政上朝的第一天,崔澜回来后在自己书房内彻夜不眠。
而这之后,沈明真的仕途坦荡,从平章政事到正一品的左丞再到填补空悬多年的左相之位,就显得毫不惊奇了。
原来沈明真是大姑母的侄儿,上一世的时候,徐承熙没有和大姑母如此亲近过,自然也无从知晓原来她曾经距离传说中和崔相一样的人物这样近。
到底上一世,还有什么事是被她遗漏的?
蔡氏和徐敏沅寒暄两句,就说到今天的正题,不过大概是不适合孩子们听,蔡氏让徐承熙带着沈安然出去玩。
照影堂就这么大,肯定不及沈老在天都城御赐的宅子修的好。徐承熙就带着沈安然到自己的书阁。
说是书阁,其实不过是摆了张大案几和座椅,平时供徐承熙练字的地方。
知道了沈安然是沈明真的儿子,即便知道现在的沈明真还在江南的地方上熬资历,并不是那个后来名动天下和崔相齐名的沈相,徐承熙也觉得有几分不可思议之处,再看沈安然就觉得有些不同。
“表姑姑,这是你写的字?”沈安然指着案几上晾着的草书问道。
徐承熙觉得有些窘然,少有女子写草书,这要是传出来名声不好听,她忙要把纸收起来。沈安然却说:“表姑姑和我娘一样。我爹爹说,我娘生我以前也喜欢写草书。”
这一瞬间,徐承熙心里就好像被什么撞了一下,变得异常柔软。
她停了收起纸张的动作,摸了摸沈安然的头,这孩子生的好,一双眼睛湿漉漉的像小奶狗一样,总是让人的心变得很柔软。
出生没多久就没了母亲,父亲又在外做官经常见不到,这有和没有其实区别也不大。这孩子想必心里也寂寞的很。
“你呢,你会写字了吗?”徐承熙问道。
沈安然很有气势的道:“那是自然,我已经学过千字文。”
徐承熙笑了笑,“那你给我写几个字好不好?我给你磨墨。”
沈安然很大方的道:“那有什么不可以的。”
徐承熙磨好墨,沈安然摆好姿势在白纸上写大字,当然不能和成年人相比,就沈安然刚启蒙的年龄来说,算得上是写的很好的了。而且他很专注,原本只是给徐承熙写几个字,后来照着一篇圆中宋体碑文全部临出来。
待到徐承熙再去看已经是小半个时辰过去了。
写完搁下笔,沈安然就等着徐承熙点评。看着小孩绷紧了像是生怕先生说了什么不好的评语,徐承熙就觉得有趣。不过她知道小孩子通常都面薄,没有敢说什么,很认真的说起他写的字。有的字很显然沈安然只是照着描画,写出来没有骨骼。
徐承熙很耐心的就着沈安然写的不好的字,按着每个字的框架结构重新给讲了一遍。
沈安然很受教,“你讲的比师范讲的好,我一听就明白了,师范每次让我临写,写的不好,他就要说一堆话,我最怕他讲话了。”
徐承熙笑了笑,正经教写字的师范,越是年纪大臭毛病越多,话也不好好说,用一堆引经据典显得很博学。他们本身字写的好,人们常常就觉得这样的师范是很厉害的。她大姑母想必也是这样想的。殊不知自己会和会教人往往是两回事。
看着时间差不多,徐承熙就要带沈安然回照影堂,临走沈安然说:“表姑姑,我写的字带回去再记一记,你这张字也给我好不好。”
他说的是徐承熙之前写的草书,徐承熙点头应了。她没有多想,也不用想。横竖不过是抄写的碑文,内容还是感怀过世的祖父母,就是不小心落到别人手里也一看就是习作,无甚大碍。
作者有话要说:
☆、那你就不要想得太美二
因为突然发现沈明真其人和自己有不少联系,徐承熙今日受到的冲击远超以往。她甚至无心打听母亲和大姑母在房中都说了些什么。
倒不是说沈明真本人多显赫,徐承熙可以仗着自己与大姑母一家的关系攀附。如果真的有这个想法,早在发现自己重生的那几日,徐承熙就可以做许多事,毕竟她可是知道日后元帝立了谁当太子。
徐承熙今日所体悟,乃是拓宽了自己的眼界和格局。
她总是纠结于过去那些年嫁给崔澜所受到的苛待,想到这一切的根源来自于家中为了利益而出卖自己的所谓亲人。却忘记了自己已经不是那个相府中日夜煎熬着的崔澜之妻。
利益这种事是无可回避的,徐承熙庆幸自己的父母亲都是普通人,只希望自己的女儿过得好。不曾想过要用她去换取利益的想法。京中多得是勋贵人家用女儿联姻,获取钱财或者高升。她觉得祖母的做法可憎可恨,说不定太夫人她老人家还觉得自己烂泥扶不上墙,泼天的富贵都享用不起。
这就是人和人的差别,有些人是宁愿维持着光鲜的生活也不管内里是否破烂不堪,有些人是宁可粗布糙米也要挺直了脊背不受束缚的活着。
横竖避是避不过的,她如今把一切事情都越往外推,爹爹和娘亲一无所觉,到时候说不定事情还会更糟糕。
而且有些事情,不是想避就能避过的。
春日总是匆匆,徐承熙眼看着一开始大家都不当一回事,到盛夏时徐家人擦着大汗不停的进进出出,就知道离她小姑母回侯府的日子恐怕是越来越近了。
她不用刻意去打听,丫鬟婆子之间相互说闲话的时候听上一耳朵,都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她那小姑母好威风,把从老家过来的婆母一家人统统撵出门,却防不住马翰林背着她玩了一手两面三刀。
先是哄着妻子拿出银钱,然后拿着这笔钱在外面置办了一处小宅院,把老家的父母亲戚好生安置了,还顺着父母的意思偷偷养了外室,美其名曰照顾父母,据说珠胎暗结,那外室已经怀孕三月。算算时间,正是马家人离开不久搬到外面宅院的时候。
马昶献自以为自己掩饰的好,熟料徐敏研也是知道大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也不想和婆母公公闹僵,默许了马家亲戚到外面住,要她出点钱也认了。只是没想到马昶献背着她还留了这一手。后来那外室月份大了,想瞒也瞒不住,徐敏研安插过去的婢女来回禀。这才知道。
被识破了那马昶献不以为耻,反而苦大仇深的一跺脚,干脆住到了父母和外室跟前。徐敏研去闹了几回,他干脆写了封信到侯府,这是要休妻的架势。
事情闹开了,侯府上下都很头疼,太夫人是真伤心也觉得马昶献可恨,当下就挑唆着要女儿和离,还指派了徐汾和徐嘉应徐长茂三兄弟出面。
徐汾是考虑的更多一些,和离归家的女儿怎么都是吃亏的那一方,太夫人只是顾着一时痛快,却不想后果。更何况还有个马霜霜,日后侄女的日子恐怕是要难过了。
徐汾在太夫人跟前想劝和,结果太夫人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说他不顾及妹妹,徐汾只能泱泱回了照影堂。
徐承熙这一回没有去当善解人意的乖女儿,总是粉饰太平有什么好处,不如叫事情全部爆发出来,让父亲看清楚了这些人的嘴脸。
这一拉扯就又是大半年,到十二月冬至前后,京都里下了一场大雪,在这扑簌簌的漫天飞雪中,徐敏研裹着白毛领披肩,掉着眼泪回了侯府。
去接人的不是徐汾,这几日近年关,正是按察司里最忙的时候。随时都要预备着元帝有可能的问事。这是第一等的正经事,太夫人再分不出好歹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叫徐汾回来。去接人的差事就落在了徐嘉应和徐长茂身上。
天冷,蒋先生那里也有事务要忙,课堂改成了隔一日一次。徐承熙没处去,她近来和徐娉婷的关系不错,两人经常一起忙针线上的事。徐敏研带着马霜霜回来的时候,她正和徐娉婷无聊的玩着棋子。
外面的婆子过来让两位小姐去庆安堂的时候,徐承熙和徐娉婷正在闲话。听了婆子说马霜霜也一起来了,徐娉婷很是惊讶。
“她怎么也来了?”徐娉婷不可置信。
“来就来了,来了也待不久。”徐承熙说道。
徐娉婷有些奇怪徐承熙说的这么笃定,不过这一阵子相处,她也看出来了。徐承熙从西州来,很有些爽利脾性,也很有主见,有时候不像是个和她同龄的待嫁姑娘。对于徐承熙的话她还是相信几分的。
“走吧,祖母还等着呢。”徐承熙招来身边的丫鬟帮她披上披风。
两人到照影堂,还没进去就听见里面的哭声,不是一个两个人,想必是仆妇们也跟着哭了。徐承熙被吓了一跳,这就是亲爹死了也没有这个阵仗吧。她突然就不太想进去了。
奈何今日人都聚全了,简直像是唱大戏似得,太夫人也不嫌丢人,早早就差人到书院去递话,让几个哥儿也都回来,见见徐敏研。
徐承熙知道太夫人,接回来的女儿以后是要在侯府常住的,一般勋贵人家,和离的女儿再嫁要嫁的好是很难的。大部分就和死了丈夫的寡妇一样,回娘家过,这一过就是一辈子。太夫人是比照着让女儿在侯府养一辈子。既然回来,自然要让所有人都重视起来。
庆安堂里,内厅榻上太夫人与徐敏研脸上都是哀戚之色,和徐敏研一起的姑娘,长得又高又胖,脸上也是满满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