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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原来是这样。菊儿姐姐知道得真多。想我跟孙姨娘无怨无仇的,又不是一个房里的人,她咋就看我不顺眼呢?”无凭无据的,她就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指控。这不顺眼可不是一般的不顺眼。
菊儿穿针引线的手忽然停住,低着头半天没动,然后猛然站起身,使劲把活计扔在针线筐里,发着气走出去了。
慎芮感觉莫名其妙。她真的是无心一问,没有要试探什么人的意思。可现在一看,得到不少信息啊。难不成,菊儿想进三房的院子?那她应该去巴结三奶奶或者三爷才对啊,怎么和孙姨娘混在一起?巴不上主子,就去巴个半主子?智商有点不够用啊。
不过,她的目标既然是三爷,嫉妒一个二房的通房丫头干什么?连二爷也看上了?敢情能当妾室就行,是哪个爷们无所谓。
想到这儿,慎芮猥琐地一笑,扒拉着针线筐子研究起来。
“这是二奶奶让我给她做的中衣,针线布料都是有数的。三姑娘最好别打我针线的主意。否则就见二奶奶去。”不知菊儿想到了什么,她又回转来,一把端起针线筐子,继续做起女红来。
慎芮暗哼两声,坐到她的不远处,看她飞针走线。
冰儿沿着廊下走过来,刚叫一句‘菊儿姐’就看到了慎芮,眼神闪了闪,说道:“三姑娘,二奶奶叫你。”
该来的终于来了。
慎芮跟着冰儿往正屋走时,笑着问她:“冰儿姐姐,你今天怎么没笑?你笑的时候特别好看。小眼睛一眯缝,可爱极了。什么人都能被你萌翻。”
冰儿哭笑不得地站住,嗔怪地瞪一眼慎芮,“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
“当然是夸你了。我特别喜欢看你笑。”
“那我以后不对你笑了。”
“别啊,我又没得罪你,干吗惩罚我?”慎芮抱住冰儿的胳膊,撒着娇摇起来。
冰儿无奈地抽回胳膊,竖起手指‘嘘’了一声,指指正屋,小声说:“二奶奶心情不好,你进去小心说话。”
慎芮嘟着嘴叹口气,泄气地低头含胸,无精打采的。冰儿扑哧笑了一下,又赶紧闭上嘴,拿指头戳了戳慎芮的额头,率先进了正屋。
正屋内已经收拾干净,没有早上狂风暴雨留下的一丝痕迹了。封氏严肃地坐在春凳上,冷眼上下打量一遍慎芮,说道:“二爷已经走了?”
“啊?哦,回二奶奶话,二爷好像去外院书房了。”
“混帐东西,怎么伺候爷都不知道!他往哪去了,去干什么,什么时候回来。你竟然一问三不知!跪下!”
慎芮顺从地跪下。心想,引人遐思的膝盖红肿又要出现了。
金嬷嬷给封氏打了个眼色。封氏别扭地清了清嗓子,稍微放柔了点声音问道:“二爷都跟你说了什么?”
“啥?”慎芮迷惘地抬起头,看到封氏漂亮的凤眼,一下呆住,呵呵傻笑起来。
“给我低下头去!”封氏怒吼一声。慎芮吓得一哆嗦,赶紧把头低到了胸前。
慎芮只要看到封氏的脸,就露出那副傻乎乎地表情,像极了登徒子,让封氏极其恼火。但是,心底最深处,却又着莫名的自豪和喜悦。如果慎芮不是自己丈夫的通房,封氏是很乐意纵着慎芮的。这一点,封氏明白。慎芮也明白。
“二爷在凉亭里跟你说了很久的话,都说了些什么?”封氏平顺了一下呼吸,重新问慎芮。
“说二奶奶出身权贵之家,嫁给二爷是下嫁。所以,二奶奶常感委屈,心情不好。让我以后谨言慎行,不要忤逆二奶奶……”
这些话是根据弓楠的叙述,稍微加工了一下而已。如果真的原话转述,估计一顿打立即就落头上了。但也不能太离谱。他们夫妻五年,肯定很了解对方了。
封氏听完慎芮的话,久久不语。当初如果不是自己先看中了弓楠,不要说是得宠的杨嫔,就算是皇后出面,父母亲也未必会答应这场婚事。表面上是杨嫔为了外祖家搭上了封家这个财神。其实,如果不是皇上喝了杨嫔带进宫的淡烟青雾茶,让封简去找弓家大量购买,封家岂会随意更换合作愉快的茶商?答应杨嫔的提亲,不过是顺水推舟。即能顺了小女儿的心意,让得宠的杨嫔欠封家一个人情,又可以做出一个施恩于弓家的姿态,让弓家永远感恩。
刚进宫没多久的小姑娘和一个民间商户,怎么算计得过常年浸淫在权势圈里的封家?
封氏怔了半天,才说道:“你去前院打听一下二爷的行踪,看他回不回来吃中饭,什么时候去茶场。”
慎芮微微惊讶了一下。封氏竟然让自己去书房找弓楠?她不是看不惯自己吗?听荷院里的丫头们都被弓楠厌恶不成?
慎芮出院门,菊儿自然跟着。她们两个走后,金嬷嬷见封氏自己揉起眉心来,便向冰儿使了个眼色。冰儿走上前,轻柔地给封氏按摩额头。
“二奶奶,二爷对这个三姑娘有些不同啊。”
“嗯。”
“如果真的生了儿子,二爷可能不会让二奶奶赶她走。那时怎么办?”金嬷嬷还是第一次见弓楠这么看一个女人。眼里带着笑,周身的愉悦满溢出来。二奶奶嫁过来的头一年,两人的关系还融洽的时候,二爷从来没拿那种眼神看过二奶奶。
封氏想到前头两个通房被送出去后,弓楠发的那顿脾气,心脏不自觉地紧缩了一下。弓楠对那两个通房没有什么感情,但毕竟是他女儿的亲娘。卖掉后,弓楠大闹一场,还派人去追,结果见人已经被买回去成了亲,只好作罢。如果他喜欢这个三姑娘,还真不好办。
“除掉一个人,不一定非要送走。”
封氏的话幽幽地说完,冰儿吓得一哆嗦。金嬷嬷的脸色也不好看,她皱着眉头劝道:“二奶奶,不到情非得已,咱们还是不要做那伤天害理的事。您是正房奶奶,她撑死也只能做个妾。生下的儿子一落地,就抱到您身边来,她又能怎样?”金嬷嬷很迷信,总是把二奶奶不能生育的事,归罪到封家人曾经做的那些恶事上。
封氏撇了一眼冰儿和霜儿,说道:“出去。”两人忙不迭地出了正屋。这两个大丫头是后来提拔的,虽然也是封氏的陪嫁丫头,但在京城时年龄还小,对豪门大户深宅大院里的血腥事,只听说过,没见过,所以胆子没练出来。
“嬷嬷,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到时候就看弓楠怎么做了。惹恼了我,我可是什么都能做得出的。”说完,长长地叹口气,眼里落下两行清泪来。金嬷嬷赶紧上前给她拭去,自己也跟着哽咽起来。
弓楠在书房里算账,看到慎芮进来,不自觉地咧嘴一笑,放下手头的事情,说道:“这才分开一会,就想我了不成?”
这话里的调戏意味太浓。小厮大年赶紧放下墨块,麻利地闪人了。菊儿这点眼光还是有的,也前后脚跟着出了书房门。
慎芮当听不懂弓楠的话,恭谨地说道:“二爷,二奶奶让奴婢来问问您,中午饭在哪里吃,什么时候离开府里。早点给您打点行装,免得漏掉什么。”
弓楠指指茶杯,示意慎芮倒茶。她走到桌前倒好茶,腰忽然被弓楠搂住,一使劲拉进怀里,脸上被狠狠亲了一口。
“我舍不得你怎么办?想起昨晚上,我就浑身燥热,恨不得现在就是晚上。”说完,弓楠呵呵笑起来。慎芮的老脸立马就红了,浑身也跟着燥热起来,心里竟然痒酥难耐。她暗骂自己一声,端起茶杯凑到弓楠的嘴前,“二爷不是渴了吗?赶紧喝茶吧。”
弓楠就着慎芮的手喝掉茶水。她立刻又给他倒了一杯,端到他嘴前。
“三儿什么意思?想用茶水把我灌饱啊?”弓楠笑眯眯的,窝进慎芮的颈窝里,像个小狗一样,乱嗅起来。
我想让你撑死。慎芮暗自嘀咕一声。
她痒得难受,挣扎着跑开,斜着眼睛瞪了弓楠一眼。又俏皮又妩媚,说不出的一股风情。弓楠快乐地大笑起来。
慎芮走到书架前,抽出一本书,翻了翻。书中的字虽然认识不少,表达的意思却晦涩难懂。以她目前的水平,和文盲还真差不了多少。她叹口气,把书放回去,怔怔地立着不动。
“怎么了?”
“啥都看不懂。”
“嗬~!,看来你认识的字有限啊。二婶问你识不识字,你说识字。大家还以为你是才女呢。”
“认识一个字也叫识字好不好?”
“哈哈哈~没见过你这么逗的。过来,想学什么,我教你。”弓楠拍拍自己的大腿,让慎芮坐到他腿上来。
“二爷,人家可是良家女子。”慎芮嘟起嘴,就是不往前挪。
弓楠被她可爱的模样、调皮的话语逗得大笑,把桌子拍得山响。如果没听到他的笑声,只听到桌子响,肯定以为他在发脾气。
慎芮呆呆地看着他笑,一副无奈样。
小心眼的人
得到弓楠要回院里吃中饭的回话后,慎芮和菊儿一前一后往听荷院走。菊儿一路上都欲言又止。她随二奶奶来到弓家五年,还是第一次看到二爷如此对待女子。以往不说疾言厉色,和颜悦色是从来没有的,更不要说愉悦地交谈。一贯的冷淡和漠然,就算是二奶奶刚嫁过来时,二爷也没有这么性情外露过。
菊儿很想问问慎芮,她是怎么做到的。
从前院到后院隔着花园,不过也可以从花园墙外边绕过去。慎芮想时间还早,回到听荷院不是发呆就是挨骂,不如到花园里逛逛,于是抬脚就从游廊里走出,跨进了小花园的门。
弓柏回到自己的院子后,越想越憋闷。他是情场老手,几时被女人奚落成这样过?最后,还狼狈而逃。这么丢人的事,是自己做出来的?
弓柏的风流债很多。不过,她们都属于一类人。长相清秀,性子娇滴滴、羞怯怯,任他胡来的那种。慎芮这种脸皮厚,嘴巴毒的,还真是头一次接触。
他心情不爽,就去找自己的妾室、通房丫头们解闷,结果越解越闷,最后干脆还是跑到花园里,想继续到池塘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