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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一,实在让人望尘莫及。”旖景微笑,并不掩饰自己对世子的欣赏。
虞洲心里便如堵了层白叠,又闷又热,可转念一想,五妹妹素喜诗画,而世子又尤其擅长,故而才略有钦佩罢了,却终觉郁郁,便提到世子无论如何都比不上他的一处:“不知五妹妹骑射练得如何?”
“不过是在马背上能坐稳罢了,哪里敢说那就是骑射。”旖景一笑,见冬雨斟了碗茶,垂眸呈上,便对虞洲关切道:“这么热的天儿,好容易得一日休沐,哥哥怎么不在府里歇着,又顶着大日头过来?快些饮口清茶消消暑。”
虞洲便觉熨帖了几分,接过冬雨手里的茶,不妨指尖却与那双柔荑一触。
在绿卿苑,虞洲当然不敢如同在自家那般与丫鬟纠缠,故而他这举动实属无意,自己也没有觉察,不过冬雨却被他微微沁着汗意的指尖这么一触,顿时心跳一窒,从此便乱了节奏。
旖景将冬雨强自抑制着悸动的拘谨纳入眼底,当然只作不察。
“我昨儿个回府,才知道安瑾院里的奴婢那般放肆,今日是专程来赔不是的,还望五妹妹莫放在心上,那杏花已经被母亲狠狠罚了,撵了出去。”
原来,是为了这事。
看来安瑾经自己一番提醒,果然是开了窍,再不忍耐,发作了出来,将来小谢氏的日子只怕得有些烦恼了。
旖景莞尔:“小事罢了,我早就抛之脑后。”
“果然还是五妹妹大度,我本还担心因那刁奴之故,让妹妹生出什么误会来,以为我们存心放纵那刁奴欺负阿瑾,冒犯妹妹,看来是白担心了一场。”
这话说得,比起世子的水平来可相去甚远,旖景暗中冷笑,却装作不介意:“将军夫人必不会如此,洲哥哥又怎么会是恃强凌弱之人,不过是那奴婢跋扈罢了,别说楚王府,我这院子里,原本不也是有那跋扈刁钻之婢,算不得什么。”
“妹妹这么说,我就放了心。”虞洲一笑,露出两排白牙,仿佛心无城府:“其中也有三郎的不是,父亲也狠罚了他,不过到底是因为年幼的缘故罢了,妹妹也别计较,有的事情,就算看在我的份上,多多担待,别与旁人说起这事,免得三郎难堪。”
旖景一听这话,便有些恼:“洲哥哥这是怎么说的?我又岂是那多嘴多舌之人?”
说完只把那面孔一沉,便不理虞洲。
虞洲顿时惊惶,好一番自责,哄了许久,旖景才好了一些,却还是爱搭不理。
“对了,既然妹妹骑术有所进步,莫如找个日子,咱们一同去城郊骑马可好?”虞洲只管陪着笑脸。
旖景看了看窗外的娇阳似火,瞪了一眼虞洲:“在这样的季节?”
却是心思一转:“不过我仿佛听说城郊水莲池畔,这时正是紫薇当季,风光十分明丽。”
水莲池不远,还有水莲庵,水莲庵里,又有一段风流韵事。
“正是呢,整个锦阳城,就数水莲池最多紫薇,莫如等我回去商量了祖母,再给妹妹下帖子?”虞洲顿时兴致勃勃。
“还是待祖母生辰过后吧,这些时日太过繁忙,莫在跟家里头添乱。”旖景也是兴致盎然。
“那就定在下月,等姑祖母生辰过后,我再与妹妹商量具体日子。”
旖景微笑颔首,极为积极地与虞洲商量起赏花的事情来。
不过她的心里,那日子却是已经定好——七月十五,就待与甄四娘,还有太子殿下,来那么一场邂逅吧。
☆、第五十七章 无法疏远,难舍关切
转眼进入七月,远庆三年的初伏如期而至,然而那愈渐炙骨的娇阳,并未使得市坊间的喧嚣减弱几分,不说小东市依旧是人声鼎沸,平安坊内的东市,也是一如既往的车水马龙,人流如织,这里位于京都内城,商铺林立,相比外城的市坊,宽敞的车马道上,更多地是骑着高头大马的锦衣贵族,与乘着香车绣與的贵族千金,道旁,虽也有张伞支铺的摊档,却多为坊中商铺所设,将一些滞销的商品陈设,故而也吸引了许多手头宽裕的布衣平民,一番讨价还价,以并不昂贵的价钱,购得实用的货品。
东市的宝砚街,因靠近国子监,主要经营着笔墨纸砚、书画珍籍,吸引了不少士人,也不乏闺阁才女。
这一条街,相对安静。
紫檀马车缓缓停在宝砚街中段,最为引人注目的天一阁前。
與壁上的“卫”字,也吸引了往来行人的许多注意。
但见那些身着乌衣,腰悬长剑的侍卫,足有七、八人,这时默默围着马车而立,凌厉警觉的目光不断扫视人群,还有穿着妆花绸缎窄袖禙子的嬷嬷,恭恭敬敬地立在一侧,不妨让人猜测,难道是大长公主出行?
却见那绣帘一挑,两个青衣双环的丫鬟从内而出,候于车下。
两个丫鬟不过十二、三岁,却生得桃腮杏眼,竟似一对双生姐妹花,引得驻足文士目光炯炯,就连碧空之上那轮娇阳,吞吐的炙热似乎也更耀眼了几分。
秋月与秋霜垂眸而立,循规蹈矩得很。
因为今日跟随五娘出行的嬷嬷,正是她们俩的祖母,饶是一贯活泼调皮的秋月,也像是被施了紧箍咒一般。
数日之间,旖景这已经是第二次来天一阁了,因为大长公主的生辰将至,黄氏委实脱不开身,苏涟一听要来天一阁,便寻了个借口拒不同行,大长公主深知旖景对宋嬷嬷心怀芥蒂,故而,才让杨嬷嬷跟着走这一趟。
天一阁是宝砚街最为声名显赫的经营书画珍籍的商铺,以往旖景求得大长公主许可,也来过数回。
扶着秋月的手,下了马车,旖景听见了人群里爆发的惋惜声。
因为她带着帏帽。
大隆民风开放,曾有那佳人出行,因露颜容,引得行人围观赞赏,甚至有些文士当街吟诗诵誉的盛况,旖景却不想出这个风头——礼法世俗,对于闺阁来说,始终还是苛刻一些的。
好比那些文士,无论出身,即使当众表达心中钦慕,世人也乐为美谈,就算或引佳人不屑一顾,也无伤大雅,付之一笑一叹罢了。
可若是女子,尽管也不乏那些大胆的勋贵千金,对心中思慕之人婉转陈情,多少还是会留下话柄,如果能与心上人玉成良缘自然无碍,可若仅仅只是神女有心,便会沦为一个笑话,有伤闺誉。
不公平,太不公平。
在一片不得目睹芳容的惋惜声中,旖景扶着秋月的手,款款步入天一阁。
掌柜连忙将旖景请入雅舍,其实就是一间独立的厢房,直到这时,旖景方才摘下了那让她觉得闷热不堪的帏帽。
少女双眼发亮,颇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果真寻到了岚中客的真迹?”
原来,旖景早几日前来,就是为了购得西魏名躁一时的画圣——岚中客之作,但却沮丧而归,岚中客生前存有不少画作,不过历经数百年的战火纷争,损折多半,存世犹为稀少,她抱着饶幸一试的心态来天一阁,果然一无所获。
不想才过了几日,天一阁就遣人送了信,说恰好有人要将岚中客的画作出手。
旖景欣喜不胜,连忙赶来天一阁。
掌柜笑而不语,招了招手,便有一侍女捧上绢画,缓缓展开,铺于几案。
“竟然是《仕女踏春》?”旖景又惊又喜,这可是岚中客最为得意的作品之一,曾收录于《名士作》中,但虽求者甚众,却无人目睹过真品,可天一阁竟然能在几日之内寻得?
旖景细细观赏着绢画,惊喜之余,又甚觉疑惑:“如此奇珍,说价值连城也不为过,竟然有人舍得出手?”
掌柜一听这话,略微有些紧张,将面孔一沉:“小娘子是怀疑我天一阁以赝品充好?”
旖景连忙致歉:“我并无此意,不过是不敢置信罢了。”
天一阁是东明时就创建的老字号,以诚信闻名,从不行欺瞒之事,更不会以赝充好,旖景当然不敢怀疑。
掌柜的神色才略微缓和了几分,解释道:“那日小娘子前来,提出以前朝董江南的一套珍贵字帖换岚中客的画作,在下甚为心动,须知董江南虽为东明书法大家,却因牵涉文字狱以致族诛,他的作品也毁之七八,甚为珍贵,可敝处却委实没有岚中客之作。”
岚中客之作价值连城,若要旖景真金白银地购得,她委实还没有这般财力,不过,董江南的字帖也是奇珍,与岚中客之作不相伯仲,这一套字帖还是当年旖景在家里的沐辉楼寻得,磨了祖父许久,才如愿以偿地收入私囊,一直爱不释手,但为了换得岚中客之作,才不得不咬牙割爱。
“不过,在下细细一想,竟忆起一个旧友,恰好手中有这么一幅珍品,可巧,他极为钦佩董江南的一笔狂草,故而,在下一提,他就坐不住了,才愿意以此画为换。”
这还当真巧合……
旖景看着秋霜捧着的锦盒,想到那套字帖,心内很是不舍。
但面前那幅绢画实在是太有吸引力了,更何况在她记忆里……他对岚中客委实钦佩,当年就不惜重金,四处收集岚中客之画作。
当年,与他结发两载,共度生辰,她却不曾送他贺礼,一思及此,心内愧憾加交,辗转反侧之余,才想到寻一幅他心头喜好的画作相赠,以略作弥补。
情知艰难,但也愿意竭力一试。
不想竟有这般巧合!
旖景心内一叹,示意秋霜将锦盒呈上,打开来,给掌柜过目:“如此,多谢贵店居中成全。”
当旖景一行离开天一阁,不过多时,街角便拐出了个身着藏青劲装疾衣,面目黝黑,五官轮廓仿若刀斧凿成的男子,大步踱入天一阁,须臾,便捧了那装着珍稀字帖的锦盒出来。
此人正是灰渡。
数日之前,他“碰巧”见到对门卫国公府的车與出行,认出那带着帏帽的小娘子身边,跟着的是在千娆阁有一面之缘的春暮,便紧随其后,打听得苏氏五娘去天一阁的目的,兴致勃勃地回了王府,也不顾楚王世子的冷淡与漠不关心,尽数道来。
世子一言未发。
还让灰渡有些沮丧。
可只过了几日,世子便找出了珍藏数载、爱不释手的绢画,让他拿来天一阁,嘱咐那掌柜转交苏氏五娘。今日,得知苏氏五娘前来,又令他取回了这套字帖。
一路之上,灰渡甚是得意。
果然一如自己推测那般,世子对这位小娘子与众不同,那些冷淡疏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