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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中石凳上一坐,微咪细长的眼角,暧昧的目光,打量着三皇子似乎阴沉又带兴奋的复杂神情。
“这首曲子却是闻所未闻,难道是殿下亲手所作?”孔奚临又问,但话音刚落,就见琴案一侧,放着一页琴谱,字迹分外清秀,似乎女了所书,孔奚临不由得微微挑眉。
三皇子从琴前起身,落坐孔奚临身侧,先捧茶浅啜一口,似乎平息了一下情绪,方才说道:“你知道我这次竟是中了谁了算计?”
“查出来了?”孔奚临将折扇散开,重重摇了几下,蹙眉思量:“你既然这么问,就是与四皇子无关了。”
史四得了三皇子的提醒,当即安排了下去,邀出董三顺小饮,让朱大郎的小厮儿藏于一角窥视,结果,那小厮将董三顺认了出来,说正是偶然在鸡场结识之人,当日千娆阁的事儿,也正是他通风报信。
“是苏氏五娘。”三皇子似乎咬牙切齿,才吐出这五个字来。
孔奚临手中折扇一窒,似乎一时没有醒过神来,这苏氏五娘是谁?
“卫国公的嫡次女,苏氏大娘的胞妹。”三皇子重重再挤出这一句话来,只那神情,却让人辨不出是沮丧还是恼怒,或者是兴奋?
孔奚临却大笑起来,前俯后仰,当见三皇子的目光有如箭簇,追着他不断击射,方才将笑声变为几声咳嗽,握拳抵唇,戏谑般地迎向三皇子的目光:“殿下这次,是栽在了美人的手里?”
三皇子冷哼一声,忽然几步上前,将琴案上的琴谱紧紧拽在掌心,却终究是……拍在了石桌上。
孔奚临的目光在那琴谱上转上一圈儿,又在三皇子脸上转了一圈儿,方才一弯唇角:“殿下,我早说了,您这张倾倒众生的面孔,必会引来祸患。”
“什么意思?”
“啧啧,殿下可真是当局者迷呀,那苏氏五娘必是对您动了心,才不愿被长姐抢了姻缘,闹出这么一场风波来。”
“你是说,苏氏五娘是因为这个原因?”
眼见三皇子乌眉一挑,眸中涌起喜乐不明的情绪,孔奚临的笑容便不再那般欢畅了,手中折扇轻摇,反而一问:“殿下当真这般以为?”
三皇子疑惑地看着这位莫逆之交,一时竟然没绕过弯来。
“敢问殿下,苏氏五娘芳龄几何?如今可是适嫁之龄?”
“敢问殿下,就算她坏了长姐的姻缘,难道还能阻止别的女子嫁与殿下为妃?”
“敢问殿下,大长公主不愿让苏氏大娘为三皇子妃,难道就愿意让五娘为殿下之妃?”
三问一出,三皇子便明白过来。
苏氏五娘这般行为,并非是对他暗藏情意这般简单。
天知道自从他肯定了这事之后,一直心潮起伏,清晨入宫,险些在皇后面前露出破绽,回府之后,也不曾将这事仔细思量。
“殿下,苏氏五娘不过是个闺阁女子,如何竟知殿下行踪?如何能买通红衣身边的侍婢,给殿下落药?如何能将那侍婢收藏得妥妥切切,踪迹全无?还有她要毁了殿下姻缘,只消挑拨那朱家的肥猪去千娆阁生事就好,为何要盗得殿下的玉印?”孔奚临接着这几问,更让三皇子满腹疑惑。
“你的意思是……”
“此事或与卫国公府有关,但未必就是苏氏五娘的手笔。”
三皇子一凛:“你是怀疑卫国公,或者大长公主?”
“不过我也觉得甚是疑惑,如若大长公主不愿让孙女为三皇子妃,大可直言拒绝,并不用这般兴师动众,若说是想毁坏殿下的名誉……”殿下你本身的名声可也不算太好,再说去个勾栏寻欢,委实也算不得什么“悚人听闻”之事。
于是两人这么一交流,却都如坠五云雾里,只觉得疑问非但未解,反而让真相更是扑朔迷离。
孔奚临问:“这些暂且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殿下要如何挽回?难道就此放弃了卫国公府?”
卫国公手握禁军,对于皇储之争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三皇子又怎么会就此放弃?
“我的皇子妃,只能是苏氏女,不过看来要徐徐图之了。”等了一刻,孔奚临才见三皇子眉目舒展,说了这么一句。
徐徐图之?赐婚就在当下,如何徐徐图之?孔奚临乌眉高悬,疑惑不已。
三皇子却又拿起那张琴谱,浅浅一笑后,甩了甩鸦青的衣袖,但见其上一枝朱梅,似乎迎风而起:“小五,我今日没空,不招呼你了,还请自便。”竟扬场而去。
孔奚临怔怔半响,将三皇子那话回味无穷,方才了然几分。
必娶苏氏女呀,殿下之前不是都说必娶苏氏大娘么?看来……
乌眉一蹙,孔奚临看着龙行虎步而去的那个身影,眸中流淌过复杂的情绪,立于红亭之中,独自许久。
金兽半蹲屏角,麒首昂扬,铜唇微翕间,有烟香蕴绕而出,雕着海棠吐蕊的檀香美人榻上,垂下一角鸦青长衣,朱丝绣成的一枝红梅,尚自在轩窗外卷入的清风里飞扬,榻上男子斜靠,一臂撑着下颔,一臂微举,有若脂玉雕成的五指间,把玩着精雕细琢的兰花簪,唇角卷起一抹妖艳,眸底映着窗外的金阳,仿若琉璃的色泽,流淌着复杂不明的情绪。
当日收藏这枚兰花簪,原本是想待得圣上赐婚,与苏氏大娘姻缘落定之后,再物归原主,以博佳人芳心,不想事情却到了这般地步。
三皇子微微转动着兰花簪,飞扬的眼角咪起,眸中的情绪顿时更加复杂。
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用这闺阁私物,逼得佳人屈就。
大长公主是什么人?若她老人家一意排斥这门亲事,仅靠一枚兰花簪,难道就能逼迫着大长公主妥协?三皇子压根没有这般侥幸,他几乎能够肯定,只要拿着这兰花簪到大长公主面前要胁,事情就真的到了全无转寰的地步。
不过此时……兰花簪却未必没有作用。
三皇子一边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眼前恍惚之间,却突然出现了豆蔻少女那张清新秀丽有若玉兰花的面容,她乌眸顾盼,眸光有若清涧,只消微微一触,便能直入心头。
忽然起身,三皇子将冰冷的玉簪紧紧握在掌心,一个决定,让他眉目舒展。
与此同时,远瑛堂后庭转廊里,正一边品着清茗,一边关注着茶水厅中情形的旖景忽然觉得鼻子里一阵微痒,忍不住连打了几个喷嚏,紧跟着,就感觉到背心攀升起一股莫名地寒意,不由让她纳闷地举目,望了几眼虽说炙烈略缓,却依然灿烂的金阳,喃咕了一句:“虽说将近中秋,可也感觉不到秋意,怎么就突然打起冷颤来。”
再过几日,就是远庆三年的中秋。
年年此日,圣上都要宴请百官,却是在八月十五的正午,虽晚上也有宫宴,可仅限于圣上与后宫嫔妃,稀少邀请旁人。
但数日之前,太后就有懿旨,今年中秋晚宴,邀请了几家贵胄,自然有卫国公府,还包括了建宁候府,甄府,孔府,以及两相,尚书府。
自然还是为了皇子择妃一事。
作为卫国公府嫡女,旖辰、旖景与六娘旖风都在受邀之列,故而三位娘子今日来远瑛堂,是试穿为了出席中秋宴,才做好的彩衣礼服。
不过这时,大长公主却与旖辰摒了众人,在茶水厅里私话,旖景与六娘便在后庭等候,六娘一直专注地翻阅着数月之前的一堆邸抄,连旖景那几个喷嚏,都没有让她醒神。
旖景却注意着祖母与旖辰的神情。
旖辰坐在祖母身侧,一直是垂眸端庄,看上去甚是娇羞。
旖景便猜测着祖母当是在与她商议亲事。
因隔得远,旖景自然听不清两人的言谈,可看祖母的神情,却甚是慈和,而长姐……扭捏了半日,才总算微微颔首,旖景便见祖母十分宽慰地微笑了。
如此看来,已经是达成了一致意见,旖景又是兴奋又是忐忑,不知祖母中意的皇子是谁。
却忽闻“啪”地一声,便见六娘拍案而起,手中尚且捏着一份邸抄,两道清秀的眉头蹙成个死结,语气十分沉肃,又透着一分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六妹妹总算找到了答案?”旖景的心思被这一掌震了回来,开口问道。
原来早前两人在绿卿苑里,尚在讨论最近发生的一事——便是那南浙知州郑乃宁遇害一案,大理寺与刑部的论断,委实让她们两个闺阁女子都咂摸出几分不寻常来,只道是大理寺与刑部断案太过草率,故而今日在大长公主面前议论起来。
郑乃宁为朝廷命官,到任不久,便死于非命,以致圣上震怒,着令严查,不想竟“查明”是死于发妻之手,并且凶手业已触壁而亡,无凭无据,大理寺与刑部便已结案。
死无对证,这多少让旖景想起了前世时自己的下场。
大长公主听了两个孙女儿的话,却不置可否,而是让玲珑将半年之前的邸抄翻找出来,让旖景与六娘在后庭翻阅,旖景颇有些心不在焉,六娘却是全神贯注。
“五姐你瞧,原来南浙一事,之前就引起了一场风波,有御史曾弹劾南浙官员以权谋私、鱼肉百姓,却反被南浙诸官员群起攻之,最终落得操家获斩,事后,圣上才任命了郑州知,不想又出了这一桩让人匪夷所思之事。”六娘将几本邸抄摊开,给旖景过目,情绪甚是激动:“圣上如此关注郑知州遇害一事,必有隐情,可见南浙官场,委实是蹊跷得很。”
旖景将那几本邸抄囫囵看了一遍,甚是赞成六娘的见解,又深思了一阵:“获罪的御史原为世家子弟,与秦相交情颇密。”
六娘也频频颔首:“而大理寺与刑部长官,却为金相故吏、姻亲。”
两个少女交换了一个眼神,心情都有些沉重,两相之争,竟然到了如此地步。
旖景不由想到,眼下皇妃择选大事,除了自家长姐,建宁候府表姐,秦相与金相府的娘子也都被掺合其中。
前世时,金氏之女选为四皇子妃,秦氏之女为太子侧妃,卓氏二娘婚配二皇子,而建宁候府表姐黄五娘,最终嫁给了阳泉郡王。
但这一世,眼看长姐三皇子妃的命运已经得到了更改,只不知其余人的命运,又会发生什么样的改变。
旖景依稀记得,前世时秦三娘因宫宴失仪,方才痛失皇子妃之位,成为太子妾室,为此,秦相似乎极为沮丧,又有贵族朝臣们议论,看来圣上还是偏向于勋贵之首金相,以致于那些观望之人,纷纷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