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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衣年前才入千娆阁,世子就立即让他暗中察探,竟然是知道三皇子会与那红衣私会,灰渡也曾下了大力气,想摸清红衣的来历,却一无所获,他早就满腹狐疑——要说,三皇子性情不羁,举止更是诸多荒谬,出入妓坊委实不值惊讶,何故世子对这事甚为关注?再有,一个妓子,来历却半分不显,这事才甚是蹊跷,可当世子得知,却并不惊讶,似乎早有意料。
世子当时还在翼州,如何就有先见之明,发现这红衣与三皇子相识?
一个皇子,既然轻衣简行,与妓子私会,难道不是为了拈花惹草?
可一番观察密探,事情竟非如此。
当他满是疑惑地禀报之时,世子依然毫不讶异。
直到今日,三皇子府那管事才打探出来,原来这位红衣,竟是与陈家六郎两情相悦,三皇子不过为了成全陈六,才打算在外头置个宅子,只待中秋那日,等老鸨开出价钱,赎了红衣出去,给陈六做个外室。
灰渡不由推测,三皇子此行,必是为了收买陈六,好在贵妃与四皇子身边按插一个暗线。
“世子,三皇子此行,想来是为了太子……”灰渡绞尽脑汁,也想不通三皇子的动机,只想着四皇子有意争储,三皇子奉太子之命,方才如此行为。
皇子们表面和睦,却明争暗斗,明眼人自然知情,可世子何故关注?
“原来如此。”虞沨似乎完全没有听见灰渡的话,只缓缓用修长的手指敲打着画案,半响,方才展开了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
这次,自己果然是猜对了么?灰渡不由直了直腰,兴奋之情险些摁捺不住。
“不想他竟有这般城府,瞒了世人。”虞沨却依然喃喃自语。
谁?什么城府?灰渡怔了一怔,不由看向世子,怎么觉得,他与世子说的不是同一码事?
“渡,安排个人,寻去千娆阁替红衣赎身?”
……
“世子,这……”难道世子要插手皇储之争?灰渡神情十分严肃了下来。
却又听虞沨压低了声,慢慢将心里的盘算托出。
灰渡顿时呆若木鸡。
世子这是要……究竟是要干什么?
一番察探,悉心安排,竟然是为了盗得三皇子的随身玉印?
且不说灰渡如何疑惑,当第二日,旖景也听三顺禀报了三皇子去千娆阁的确切消息,自然兴奋不已。
“小人安排的眼线虽亲眼见到三皇子去了千娆阁,无奈并没有机会跟进去探个究竟,也不知三皇子是否见的是红衣,不过为了稳妥,小人今日去见了一回杜宇娘,听她说昨日傍晚,千娆阁的妈妈的确引了‘贵人’进了后院,红衣随后也去了那处。”三顺尚还有些保留,详细解说了一回。
旖景却已经笃定:“必然没错,三皇子定是与红衣碰了面。”
确定了这点,那么那计划便能实施。
“朱家大郎那头,进展可还顺利?”旖景又问。
“这事倒简单,那朱家大郎本就是个纨绔,吃喝嫖赌俱全,手下人也都是贪图小利的,小人没废什么功夫,就安排结识了他身边一个小厮儿,那小厮儿常随主子出门,很是得朱家大郎的信任。”三顺忙禀。
“如此就好。”旖景挑了挑眉,一时也顾不得什么礼规约束,压低声音与三顺一番耳语。
三顺听后,一时也有些愣怔:“五娘是想把这事闹开?”
一旁的夏柯却是胆颤心惊:“五娘,这可是事关皇室……”
“你们只管安心,三皇子不羁之名早已风传国都,不过是寻花问柳而已,不算什么大事,就算将事情闹开,顶多也就是受圣上、太后一番斥责罢了。”旖景也知道要行之事,会引起三顺兄妹的震惊,犹豫了一阵,还是解释道:“几位皇子正在议亲,太后之意,是想让长姐为三皇子妃,可三皇子这般德行,委实不是良配。”
原来,是为了大娘子的终身大事。
夏柯虽觉此事有些风险,可一想到五娘并非妄为之人,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三顺更是连声应诺:“五娘宽心,只要三皇子再去千娆阁,小人便想办法让那朱家大郎知情。”
旖景心上压着的一块巨石,至此,方才略微放了一放。
不过这时,她当然没有想到,三皇子与红衣并非她所猜想那般,这一招妓坊捉奸,竟险些没有成事。
多亏得,机缘巧合……
☆、第六十六章 花簪风波,荷包传情
自从大长公主生辰一过,芝兰轩的气氛便又紧绷,四个一等丫鬟,八个二等丫鬟都是胆颤心惊——她们知道,那不翼而飞的兰花簪,至今还没有着落,大娘子可是有言在先,只怕这事是怎么也瞒不住了。
尤其是主管钗环首饰的腊蕙,近一月来,心神不宁,待到眼下,更是惶惶不可终日。
不过原本力主禀报国公夫人作主的玉芷却转变了态度,这一日竟然劝阻了犹豫不决之余,正欲寻黄氏的旖辰。
“大娘子若是就这么禀报了夫人,奴婢们只怕都得受罚,今后再不能在娘子身旁侍候了。”一句话说完,便是双目含泪。
旖辰就更加犹豫起来,一时又担忧那簪子流落在外生出什么风波,一时也可怜打小侍候的丫鬟们。
玉芷默默打量旖辰的神情,心下又多了几分把握:“奴婢以为,腊蕙也好,琼蕊、珠蕊也罢,连带着奴婢,是万万不会行那背主偷窃之行,这内贼,当在几个二等丫鬟里头。”
腊蕙三人一听,顿时对玉芷感激不已,齐刷刷地跪成一列,痛呈忠心。
“大娘子,奴婢斗胆,还请大娘子再宽限些时日,由奴婢几个暗中查询,等纠出那内贼,问清簪子的下落,再禀了国公夫人处治,也算是将功抵过。”玉芷又再求情。
旖辰原本就是心软之人,不愿连累无辜,听了这话,当即意动,竟暂时打消了上禀的主意。
腊蕙这才松了口气,几个大丫鬟碰头,将二等丫鬟的情况撸了一回,找出几个嫌疑大的,分头暗察。
却说腊蕙,原本有个亲妹子,一直在针线房当差,与夏柯颇有私交,腊蕙早知夏柯兄长三顺在外头很结识些三教九流,便想通过夏柯传话,让三顺在外头打听那簪子的下落,她原本也不敢声张,但事到如今,也只能孤注一掷了。
夏柯听闻此事,立即就禀报了旖景。
一听那兰花簪刻着旖辰的名讳,旖景心中便是一沉,直觉这事不似那般简单,便让夏柯悄悄找了腊蕙来问话,腊蕙见惊动了五娘,对夏柯颇有些怨言,只简单陈述了事发经过,哭求着五娘开恩,先不要声张,暗中瞪了夏柯好几眼。
“这事说小则小,说大则大,并非你们几个丫鬟能担当的。”旖景一想到马二逼婚的事,委实替长姐捏了一把冷汗,见那腊蕙满面惊惶,不由加重了语气:“事情发生了这么久,你们当真没有张扬开来?”
“奴婢们深知其中厉害,并不敢声张,不过这时已经无路可退,玉芷又想了那办法,才想着孤注一掷。”腊惠嗫嚅道。
“你们早干什么去了,这会子才知道着急。”旖景摇了摇头。
“奴婢是负责照管钗环首饰的,出了这事,自然首当其冲,可奴婢实在冤枉……奴婢又是个愚笨的,也想不出来其他办法,想必旁人,也都与奴婢一般……就连玉芷,起初是力主禀报国公夫人的,想来也是怕受到牵连,这才……”腊蕙说到后来,自己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只是连连叩首,求五娘莫要声张。
旖景却是一怔:“你是说,玉芷起初主张禀报母亲,这会子才改了主意?”
“正是,若非她劝着大娘子,又想出了这折衷的法子……”
旖景沉吟一阵,心底越发疑惑起来。
长姐身边的丫鬟为母亲亲手挑选,不乏忠心耿耿之辈,出了这种事,母亲竟然一无所知?这个玉芷,据三顺探得,她老子娘这些日子与宋嬷嬷来往过几回,次次都是带着礼品登门。玉芷原本力主禀报母亲,方才是人之常情——她并非首要责任人,就算受到牵连,也不会重责,完全没有揽责上身的必要,可是如今,她却一改初衷。
不是旖景草木皆兵,委实对宋嬷嬷太不放心,总觉得这事情背后,又有她无所不在的黑手操纵。
当下,便打发了腊惠,依然让她莫要声张,却请了长姐来密谈。
旖辰得知旖景知晓了兰花簪的事,虽说有几分讶异,却连问都没多问一句,反而替丫鬟们求情:“要说她们也是无辜,妹妹既然知道了,便先不要声张,只待寻出那内贼再作理会。”
旖景简直哭笑不得:“大姐姐,你可知这事有多严重?若是别的也还罢了,那簪子上可刻着你的名讳,若是有人为非作歹,生出风波来,便是悔之晚矣。”
旖辰一叹:“我何尝没有想到,可都这么些日子了,也还风平浪静,可见不过是有人贪财……慢慢查找着,总会有着落的。”
旖景目瞪口呆,可转念一想,这事诸多蹊跷,先暗中查探也不失为一条计策。
便与旖辰商量:“依我推测,这内贼必然是家里出了什么变故,急需银子救急,姐姐可曾有疑心的人?”
“要说来,是有两个,都是二等丫鬟,能出入我的闺房,一个叫阿青,家里有个哥哥,时常与人耍钱,欠了颇多外债;一个叫阿蓝,她娘得了肺痨,打发去底下庄子,家里为了治病,也是欠着债的。可那簪子不见了有些时候,只怕早出了手。”
旖景细细思量一回:“这内贼想是出于心虚,才专拣了姐姐的及笄礼下手。”
“这是何故?”
“因为姐姐宝贝那簪子,寻常不用,就算丢了,一时半会儿也发现不了,那内贼定是想拖延些时候……不知这两个丫鬟年岁几何?”
“阿蓝才十四,阿青却有十七了,年前她老子娘就禀了母亲,说许了人家,母亲也允了,只待过了八月,就放了她出去嫁人的……”说到这里,旖辰眼中一亮:“如果不是我那日心血来潮,想寻了簪子出来赏玩,只怕这会子还不知道东西丢了,等过了八月……那时只怕怀疑不到阿青身上去。”
当下,旖景便与旖辰议定,就从这阿青身上下手。
很快,便查到了那家当铺。
可是让两人吃惊的是,那当铺掌柜虽承认了是阿青兄长拿了玉簪去当,却说玉簪已经被人赎了出去!
旖辰这才感觉到事态严重,欲禀了黄氏处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