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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恐怕燕王追问,急忙说道:“我是见过一本书,不过只是普通的占卜之术,并非什么天书。”
燕王似乎并不在意,淡淡说:“一切都是天意注定,提前知或不知,迟早总会有一个结果。”
张玉走进书房道:“回禀王爷,属下已查到那秘密告发周王殿下谋反之人,系王宫中的一名乐伎,名叫秦若兰,请王爷示下。”
秦若兰这个名字我并不陌生,在晋王府中他凑近拉我的手,被我摔在地上,是周王的心爱乐伎。朱允炆本就打算对周王动手,秦若兰竟然背叛了他,正好给朝廷一个周王密谋造反的口实。
周王以谋反之罪废为庶人,从皇族玉牒中除名,与妻子儿女们一起尽数流放云南边陲。明代的云南是尚未开发的荒凉之地,并不是现代的风景旅游胜地,废为庶人后,周王的境遇可想而知。
燕王的眼中透出寒光,说道:“如此忘恩负义的小人,留之何用。”
张玉点头退下。
燕王提笔疾书,将写好书简递与丘福道:“交给葛诚吧。”
丘福接过书信正欲出门,燕王叫住他,起身走到窗前的棋局旁,轻轻放下一颗白子,说道:“将本王的信给各地的王爷都抄送一份。”
丘福会意,笑道:“王爷英明。”
我站立书房窗前,穿着墨紫色的长衣,淡紫色的比甲镶嵌着金黄色的宽边,胸前深红色的衣带挽成同心结,山间的萧瑟秋风拂过我身上,衣带随风轻轻飞扬。
遥望山巅,云蒙山中的树叶渐渐变成红黄相间的颜色,石纹斑驳的岩壁上点缀着丛丛怒放的红叶,或枝桠挺立,或曲折低垂,大自然造就的壮丽景色,如同一幅精致的山水画卷。
道衍端坐在燕王对面,举袖落下一颗黑子,说道:“朝廷削藩之意早已天下皆知,王爷镇守漠北多年,深孚众望,本应是首当其冲。如今皇帝没有对王爷下手,不过是因为皇帝刚登基政局未稳尚且有所顾忌,未敢贸然出手而已,王爷不可不防。诸位殿下与王爷本是同气连枝,王爷正好借此机会表*迹。”
燕王注目棋局,再下一子,漫不经心道:“料他胆子再大,还不至于到罔顾天下人言动手弑杀嫡亲叔父的地步。” 。。 。。
10 红妆消损(2)
道衍棋术高明,已赢了燕王数局。
本以为燕王专心关注棋局,却听见他唤我道:“那边冷,你过来。”
我走近他身旁,他握住我的手,看向我依然纤细的腰身说:“现在不同以前了,北方天气冷,你要多穿几件衣服……”
我暗自觉得好笑,他从来不在这些小事上用心思,现在竟变得比素儿还细心罗嗦,轻笑道:“知道了!”
道衍并未抬头看我们,注视棋盘说:“北平今年的气候确实较往年寒冷,才八月仲秋时节,檐下就有冰珠了。王爷不觉得天象有异吗?”
燕王抬头看到窗边凝结的冰珠,微笑看向道衍,点头道:“正是。天寒地冻,水无两点不成冰。”他随口说出的其实是一副上联,“水”字加上两点就是一个“冰”字,似在等待道衍作答。
青灰色的僧衣映衬之下,道衍冷峻的脸色更加暗沉,说道:“世乱民贫,王不出头谁作主?”
“王”字出头就是“主”字,与燕王的上联对仗工整,堪称绝对,其中隐含催促燕王起兵谋反之意。
燕王立刻沉默不语。
我暗中观察燕王的表情,他的眉目之间流露出欣赏的神色,分明是赞成道衍的提议。
一名侍卫掀开书房的锦毡门帘,回禀道:“王妃急信,请王爷速阅。”近前呈上一封书信。
燕王拆阅书信后只看了一眼,立刻剑眉含怒,凌厉的目光似乎可以洞穿那封信。我在他身后看到了书信的内容,徐妙云写的是“皇上宣诏高炽、高煦即日前往金陵。”
朱允炆自洪武三十一年八月废削周王之后,对诸王步步进逼,现在宣召诸王的世子进京朝见,美其名曰“为先皇守孝”, 实际是扣押为人质,以防诸王轻举妄动。燕王此时仅有朱高炽和朱高煦两个儿子,朱允炆有意宣召这兄弟俩同时进京,对燕王的特殊防范之心不言自明。
他手中所执琉璃棋子被捏碎了一角,棱角突刺而出,他的指头被刺破,一滴殷红的鲜血正落在棋盘 “天元”位上。我急忙用绢帕缠住他的手指,柔声安慰道:“你别生气,他们兄弟俩一定不会有事的。”
亲兄弟周王被废、亲生儿子即将被扣押,他心中再愤怒,面对皇帝的旨意,此时此刻也只能忍耐。
他将绢帕轻轻拿开收置于衣袖中,用滴血的手指在泾渭分明、纵横交错的棋盘上写下数字:“不争朝夕意气,志在万年江山!”
我看到那鲜红写就触目惊心的大字,心道:“允炆哥哥,你这一步真的走错了。”
燕王纵马下山而去,我痴痴凝望着他远去的身影,耳边还回响他叮嘱的话语:“我去看看他们兄弟就回来,乖乖等着我。”
他是我腹中孩子的父亲,也是朱高炽和朱高煦的父亲。未知生死的离别在即,他回燕王宫去安慰他们和徐妙云是为人父、为人夫所应尽的责任,我不能阻止他。
素儿替我披上一件斗篷,说道:“夫人,风大了,回去吧。”
我和素儿走到别苑的中庭,遇见了白吟雪。
白吟雪妙目在我身上流连了片刻,说道:“听说妹妹有了王爷的骨肉,实在可喜可贺,我也替妹妹开心。”
我毫无兴致和她说话,淡淡应了一声,与她擦身而过。
她在我身后,突然说道:“妹妹这几天可有不舒服的感觉吗?是不是觉得丹田处有丝丝触痛?如果是这样,妹妹切不可掉以轻心。”
她的话让我顿觉惊奇,这三天来确实是这样。我以为是怀孕的必然反应,自己并没有太在意。
听见她这样说,我回头问道:“是又怎样?”
白吟雪走近我道:“家父人称‘医仙’,我有幸学得些皮毛,刚才见妹妹印堂、金甲呈现暗红之色,胎象似乎不稳。”
我吓了一大跳,燕王视这个孩子如同心肝宝贝,一定不能让它有什么闪失,虽然将信将疑,还是急问道:“姐姐所言是真的吗?现在该怎么办?”
白吟雪微笑道:“妹妹不要惊慌,只要吃几副安胎药就好了。”她似乎怕我不相信她,又说道:“妹妹可以请王爷的医师来,让他开药方给你。”
唐茹走过来,对我笑道:“蕊蕊,白姐姐的医术高明,我看你就不必舍近求远了。”
我不想这么轻易相信白吟雪,却佯装点头。
白吟雪看了唐茹一眼,无限温柔说道:“正好今天妹妹不用陪着王爷了。你们兄妹很久没一起聊天,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唐茹仍在留恋注目她远去的方向。
我和唐茹在四面无风的小阁中坐下,素儿退出阁外。我对他说道:“哥哥如此眷恋她,一定觉得她是冰雪聪明、善解人意的佳人。”
唐茹视我,似是喟叹一般说道:“若不是她,我此生还不知道要颓废到什么时候!去年兴云帮假冒唐门在江湖上兴风作浪,我不得不出手教训他们,无暇谷中人居然又从中作梗。我去无暇谷正好遇见了吟雪,不打不相识,后来……”
后来唐茹一定爱上了白吟雪,并且开始重新振作起来。爱情的力量本来就可以完全改变一个人。
他接着说:“前些时候王爷命张玉来找我,告诉我你们已经成亲了,还问了很多关于你的事情,足见王爷关怀之心。听说你在皇宫里受尽磨难,哥哥无能保护你,如今总算苦尽甘来,我也可以放心了。”
他语气中充满了歉疚与自责,我安慰他道:“这件事情连燕王都束手无策,更何况是你?锦衣卫的凶横我们又不是没有领教过。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会答应他来这里?”
他点头道:“皇权就是天意,王爷请我来北平,许诺我……”他顿了一下又道:“男人之间这些事情,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10 红妆消损(3)
燕王和唐茹之间一定有协议,我立刻想到了那本天书,问道:“如今唐门天书还在哥哥手中吗?”
唐茹目光中带着笑意,说道:“蕊蕊,你没有参透,却有人参透了。你知道未来天下是谁的吗?正是你如今的夫君燕王殿下!”
我万万想不到竟然有人得知了燕王即将拥有天下的秘密,定了定神问:“是你参透的吗?”
唐茹摇头道:“不是我,是吟雪。”
我难以置信,瞪大眼睛说:“唐门天书是不能给外人看的,你……”
唐茹眼中浮现幸福的光彩,轻声道:“我们已对天盟誓今生今世永不分离,无暇谷主已逝,不需要父母之命,只要吟雪点头,我自然就娶她过门。她为人单纯善良,我心中早视她如妻子,她并不是外人,你不用担心。”
说话之间,那个大黑蜘蛛又爬了出来,停在他雪白的手掌心。
我忍不住一阵恶心,唐茹自己习惯了这个蜘蛛的存在,身边之人要接受它却不容易,如果燕王身上带着这样的东西,我一定每天都会做恶梦。
想到这里,实在佩服白吟雪的勇气,问道:“她不怕这个蜘蛛啊?”
唐茹伸手摸摸它,笑道:“吟雪不是凡俗女子,她不但不怕蜘蛛,还很喜欢它呢。”
我吃惊得说不出话来,蜘蛛并不是一种可爱的动物。在动物世界至少有一百种动物经常发生亲情残杀,互相吞食的现象。澳大利亚有一种红背蜘蛛,母蜘蛛在和公蜘蛛完成*后,都会残忍地将公蜘蛛吃掉。
喜欢毒蜘蛛的女子,或许并非唐茹所想的那样“单纯善良”。
无论如何,唐茹和白吟雪实在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让人叹为观止。
我只能对他说:“但愿她能够和你白头偕老。”
唐茹似乎突然想起什么,面带疑惑说道:“蕊蕊,张玉曾经问过我,你是否认识过一个叫顾翌凡的人?”
我微笑道:“哥哥既然无法肯定,当时如何回答他?”
“除了你十三岁那年爹爹为参加武林大会带你去过一次华山,你从来没有离开过唐家堡,怎会认识外人?我自然告诉他没有。”
我不想让唐茹怀疑我的身份,随口说道:“是的,应该是那时候和他有过一面之缘吧。”
素儿进阁来换过茶水,我看到她想起香云,心中涌起丝丝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