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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犹豫,要不要替邬八月将话转达给姜太后。
“哀家得想个法子,既让她永远不敢将这话给抖搂出来,也要她这辈子都低到泥土里,再也爬不起来。”
姜太后眸中精光一闪。
在这一刻,静嬷嬷咽下了即将出口的话。
她忽然心生了一点慈悲。
“太后所言极是。”
静嬷嬷附和道。
这个点儿是姜太后惯常午睡的时辰,主仆二人往内殿走去。
姜太后慢悠悠地问静嬷嬷道:“阿静,你说怎样,才能让她乖乖听话?”
静嬷嬷垂目。
“回太后,无非就两条道。要么让她敬,要么让她畏。”
姜太后闻言顿时轻笑一声,面容和煦。
“不愧是阿静,这么些年,头脑还是这般清醒。”
然而下一刻她却陡然变了一张乖戾的脸。
“让她敬是不可能了。那就让她畏吧。”
姜太后冷笑一声:“是人就会有弱点,她敢同哀家对着干,那就该有受惩罚的觉悟。”
姜太后当前往床榻走去,静嬷嬷在她背后望了一眼她的背影。
美人如画,心如蛇蝎。
姜太后这辈子抓得最准的,不过人心。
☆★☆★☆★
邬八月在待了暗无天日的三日后,毫无征兆地被放了出来。
她心里疑惑。
姜太后说的明明是一个月。
怎么突然缩短惩罚期限了?
静嬷嬷亲自来带了她前往慈宁宫正殿。
此时已是午后时分,惯常这个时段,宫妃多半都在午眠。
然而慈宁宫正殿中却是乌泱泱站了一群宫妃。
衣香鬓影,钗环晃着邬八月的眼,脂粉刺激着她的鼻。
静嬷嬷将她带到了殿中央,示意她端正跪好。
一样东西被扔到了邬八月面前。
邬八月定睛一看,是她在宫中所用的香帕。
“这是你的东西吧?”
高高在上的姜太后端着她那副伪善的面孔,语气中含着浓浓的失望。
邬八月有些莫名,但她知道这定然是一次危机。
她谨慎地思索了片刻方才答道:“回太后,此香帕确实是臣女所有。臣女将它放在平日歇息的屋中。”
“在太后面前你竟然也敢说谎?!”
一名身着月白色宫服的宫妃站了出来,指着邬八月。
邬八月霍然抬头。
竟是大皇子生母丽婉仪。
邬八月仔细想了想。
她同丽婉仪素无来往,更谈不上什么恩怨。
丽婉仪此举,到底何意?
丽婉仪跪到了邬八月前面,对姜太后磕了个头。
“太后明鉴,昌泓心性纯良,自收到此方香帕后便告知了臣妾。私相授受乃大忌,臣妾不敢将此事私瞒下来……”
丽婉仪痛心地道:“此前臣妾听说太后有意将邬姑娘许配给昌泓,心内还高兴大皇子能有此佳人相伴身侧。没想到邬姑娘竟是如此品性……”
邬八月脑里轰地炸了一下。
她不由出声道:“婉仪娘娘此话,臣女不懂。臣女与大皇子并无交集……”
“还敢说你同昌泓没有交集?”
丽婉仪回头厉声道:“几日前你前往钟粹宫,半路遇上大皇子,你胆敢说你没有同大皇子有过片刻的交谈?!”
邬八月正要回话,姜太后道:“多说无益。来人,请大皇子。”
邬八月心里暗暗想,大皇子那样霁月风光的人物,总不会说谎。
她下意识地朝姜太后看了一眼。
却见她唇角微勾,眼中含笑,似乎胸有成竹。
邬八月忽然就觉得,大事不妙。
第四十一章 诬陷
更新时间2014…7…3 18:38:04 字数:2141
窦昌泓来得很快。
这个在邬八月心目中称得上是清澈纯粹的少年沉稳地踏进了正殿。
他身着青黑色纹纱皇子常服,浑身的舒雅之气让人赏心悦目。
邬八月听到他用温和的语调给姜太后和诸位宫妃请安。
姜太后让他起身,出声询问他邬八月香帕之事。
窦昌泓微微顿了片刻。
他回道:“禀皇祖母,确有一位慈宁宫的小宫女前来给孙儿送了一方香帕,称是邬姑娘所送。孙儿不敢瞒着,将其交给了母妃。”
姜太后颔首微笑道:“大皇子是个本份的孩子。”
她又问道:“大皇子可还记得跑腿替你送这方香帕的小宫女的模样?”
窦昌泓摇了摇头。
邬八月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姜太后沉吟片刻,问窦昌泓:“丽婉仪说你同邬八月曾有过碰面,还交谈过。可有此事?”
窦昌泓点头。
丽婉仪上前谏道:“太后,臣妾所言句句皆有根据,此事请太后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姜太后叹了口气。
“事关大皇子和邬氏名声,哀家自然不能让此事糊涂结案。”
姜太后扬声道:“来人,将慈宁宫中的小宫女都带上来。”
姜太后大摆阵仗,邬八月心里的不安在扩大。
而到菁月上前承认,她便是替邬八月跑腿、送香帕给大皇子的那名小宫女时,邬八月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这个局的关键,竟在这儿。
“哀家问你,你是何时受了邬八月的嘱托,替她给大皇子送香帕的?”
姜太后厉声问道。
菁月缩了缩头,那样子似是要哭出来。
她匍匐在地,颤颤巍巍地道:“太后明鉴!正是邬姐姐自钟粹宫回来后。奴婢本犹豫,哪知第二日邬姐姐忽然就被太后关进了暗房。奴婢想了一日,只以为将邬姐姐的香帕送去给大皇子,能救邬姐姐出来,是以……”
“你说谎。”
邬八月跪得笔直,她平视着跪在她前方半丈的菁月。
“我从钟粹宫回来后,根本就没有再见过你。”
菁月嘤嘤地哭了起来。
“邬姐姐,你怎么能这样……寒露姐姐也瞧见了邬姐姐将东西交给我的,她还问我邬姐姐给了我什么……”
姜太后道:“寒露何在?”
“奴、奴婢在……”
一名高挑的宫女站了出来。
邬八月认得她,那日前往钟粹宫的宫女中,她是最高的一个。
邬八月还曾故作亲近她以撇开菁月对她的殷勤。
那时她想的是不欲与菁月走得太近。
她不想害了菁月。
可没想到,到头来她不欲害菁月,却是菁月要陷害她。
姜太后问过寒露,确定邬八月的确有将香帕交给菁月。
姜太后痛心地问邬八月道:“你还有何话可说?”
姜太后摇头,十分神伤:“哀家明白你想博个好前程的意愿,哀家也曾应允过你,定会给你安排一桩好婚事。你怎么如此糊涂,竟不顾自己的名声,妄图攀上大皇子……”
事到如今,邬八月知道自己的任何辩解在旁人眼中都是狡辩。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邬八月声音冷淡,她不是心灰意冷,而是觉得这宫里,果然处处都有脏污。
她已没有任何退路。
“太后,臣女没有做过此事。皇天后土皆可为证。大皇子人品贵重,臣女自知匹配不上。我邬家女儿再低贱,也断不会做这般私相授受,暗度陈仓,有损声誉之事。”
邬八月仰头看向姜太后。
她话里和眼神里那淡淡的讽刺,直让姜太后心里怒火中烧。
私相授受,暗度陈仓的低贱之人不是她邬八月,是你啊姜太后!
连邬八月都以为,自己下一刻会不顾一切地戳穿姜太后不安于室的真面目。
然而丽婉仪突然的一句话,让邬八月此时的斗志昂扬瞬间化为泡影。
“你邬家女儿如何,宫里还有邬昭仪娘娘,宫外还有个将为陈王妃的邬三姑娘,本宫不予置评。但你父犯下那样的大错,这宫里也是留你不得!”
邬八月怔然抬头。
丽婉仪字字铿锵,她不会听错。
父亲犯下大错?
父亲犯下什么大错!
邬八月瞪大双目看向姜太后。
姜太后嘴角微微翘起。
丽婉仪已朝姜太后跪了下去。
“太后虽可念在邬姑娘乃邬昭仪娘娘堂妹的份上,饶她一命,但此女断不可继续留在宫中。以臣妾之见,太后还是将她逐出宫廷,让她随她父亲一道前往漠北方为妥当。”
一直未曾出言的萧皇后总算是开了口。
“丽婉仪,此事还尚无定论,就这般定了邬姑娘私相授受的罪名,岂非太过草率?”
萧皇后禀向姜太后:“母后,儿臣瞧邬姑娘面色坦荡,倒觉得她不像那等闺誉不佳的女子。”
萧皇后微顿:“即便此事是真,让她一女子去漠北那等苦寒之地,也欠妥当。”
姜太后长叹一声。
她看向邬八月。
“宁嫔夜半腹绞痛,当夜本是你父当值,钟粹宫遣了人去唤太医,你父接到消息却久久不至,使得宁嫔疼痛而殁。皇上斟酌之后,下了旨意,将你父贬至漠北任随军郎中。这已是恩慈。”
姜太后眉眼微沉:“你可希望因你的一念之差和榻床啮齿,使你父境遇更加堪忧?”
邬八月怔怔地看着姜太后。
她不得不承认,这一仗,是姜太后赢了。
这个威胁太大,她根本不能将之无视。
姜太后抓住了她的弱点。
她已不怕死,但她怕自己的亲人因她而陷入困局。
她所掌握着的姜太后与人私通的丑事这个砝码在她亲人的安危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
“你可想清楚了?”
姜太后咄咄逼人。
可即便如此,邬八月也不肯承认她没做过的事。
她不能给父母脸上抹黑。
邬八月下伏叩拜道:“臣女无话可说。”
这话在各宫娘娘耳里,听得的意思是她已认下罪证。
只有对此事心知肚明是陷害邬八月的几人知道,她是已无力辩驳。
姜太后起身,端着她对邬八月失望至极的表情。
“你即日便出宫去吧。”
姜太后欲走。
邬八月清冽地出声道:“太后且慢,臣女还有一事相求。”
“做下此等丑事,你还有脸相求太后?”丽婉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