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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元倾帝轻笑,“我更恨我自己,恨我没能保护好你,才会让你…”他眼神悲凉又痛楚,还有一种无力的沧桑歉疚。“当初我娶你的时候对你说过,从今以后我定对你视若珍宝,不会再让你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可是我…我却一次又一次的让你陷入险境,一次又一次让你的性命受到威胁。我恨,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我连自己最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我…”
“别说了,漠,那不是你的错…”皇后摇头打断他,当年她受惊早产并不是他的错。
“不”元倾帝用力抱紧她,神色仍旧有着掩饰不了的痛楚。
“你说的对,我确实恨二哥,恨他将你从我身边掳走,恨他让你忘记我…可是我更怕,怕你会因为歉疚而对他…当年你遭蛊毒反噬,命在旦夕,是他救了你。无论如何,我都感激他…所以我不能杀他,我更不能让你因为被牵连而成为万人唾骂的红颜祸水。”
他微微松开她,莹白如玉的手指轻柔的拭去她脸上的泪水,沧桑的眸子爱怜又凄凉的注视着她的容颜。
“落儿,任何可能让你离开我的人我都恨。包括…我们的孩子。”
门外,萧霆轩身子颤抖,凌汐涵赶紧扶住他摇摇晃晃的身形。幸亏皇上和皇后都沉浸在自己的故事中,没有察觉到他们的气息。
“当年,当年你产后大出血…连八弟都没有把握能让你醒过来。而我,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不能陪在你身边,我不能替你分担你的痛苦,你知道我有多恨我自己?”他呼吸都在颤抖,似乎回想起什么痛苦的记忆,他的声音沙哑而痛苦。
“你知道吗?那个时候,轩儿一直哭,乳母将他抱到我面前来…我一看见他,就想起你躺在床上,毫无声息的样子,所以我就恨,恨他伤害了你。我…”他忽而全身都颤抖起来,眼眶充满了血丝的看着皇后。
“当年…我差点…差点亲手杀了他…”
喀—
萧霆轩踩碎了脚下的枯枝,惊醒了殿内的二人。
“谁?”
不再迟疑,皇后话音未落,萧霆轩却已经拉着凌汐涵转身。下一刻,房门被打开,皇后追了出来,却只看到杨风带起了几片雪花在空中飞舞。空气微醺,弥漫着若有似无的玉兰花香…
她靠着门栏的身子慢慢下滑,眼泪若破碎的珍珠,一颗颗自眼角滑落。
她知道,是轩儿,他来了多久了,他又听到多少?
闭上眼睛,任凄凉的泪水被冷雪风化…
萧霆轩离开了,所以他没有听到皇上走出来抱着跌倒在地上的皇后,对她说的话。
他说,“自从那次以后,我心里就产生了阴影。每次你生病,每次看着你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样子,我就会想起当年你产后大出血差点一睡不醒的画面。特别是在见到轩儿后,我更加恐慌,更加害怕,我就忍不住去恨。所以我不想在这个时候看见他,因为我怕,我怕我会控制不了自己…我怕我真的会杀了他…”
如果萧霆轩听见了这番话,或许就不会这么痛苦了吧。雪,越下越大,白茫茫的雪花几乎掩盖了整个皇宫。满目冰雪琉璃世界,站着两个萧条落寞的身影。
凌汐涵静静的站着,脑海里一直回荡着刚才皇后和皇上的对话,心里五味陈杂。她看向萧霆轩,他的脸融化在冰雪里,羽睫被雪花覆盖,头发上也沾染了鹅毛般的雪花。额间几缕发丝在绝魅妖娆的容颜上扫荡,他薄唇紧抿,妖孽魅惑的眸子沉寂着,似万年不化的古谭,深沉而寂寥。
尽管他面色平静,可是凌汐涵知道,他的心,正在烈火煎熬着,疼痛难忍。这也难怪,任谁亲耳听到自己的亲生父亲说要杀自己,怎会不心痛?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来安慰他。却不防他陡然转过身来,漆黑如夜的眸子如化不开的浓墨,就那样紧紧的盯着她。凌汐涵突然就呆住了,因为此刻她看到,那双乌黑妖娆的眸子正倒影着她的影子。这是第一次,她在别人眼中那么清晰的看清自己。
该怎样形容那样一双眼睛?沧桑,寂寥,悲愤,无奈,痛楚…
心,又是一痛。
萧霆轩却扬唇,忽而笑了起来,深沉如夜的眸子却仍旧漆黑一片。他看向远方,神色更为沉静淡漠。
“母后怀着我的时候被人设计摔跤,差点流产。幸得八叔医术高明,才保住了母后腹中的我。可是母后却因此受了寒气,身子越发的虚弱。母后因为那一次大意一直耿耿于怀,因此非常小心的安胎。八叔说,母后出生的时候身体就含带着毒素,后来即使毒素全完清除,身子却仍旧是虚弱。纵然她有一身高强的武艺,可是身体总归不比常人。这样的身体,是不容易怀孕的。”
他眼睫低垂,轻轻的说道:“所以母后怀着我的时候受了很多苦,好不容易捱到了快生产的日子。可是…”他说到这儿,看了凌汐涵一眼,眼神微微复杂。
“可是那个时候,你的母亲,却带来了琉璃宫被灭的消息。”
凌汐涵心思一动,怪不得皇上不喜欢她呢,原来还有这么一出。
“那个时候,母后怀孕不到八个月,听闻此噩耗,受惊早产…”他放在身侧的左手五指悄悄握紧,目中闪过一丝痛色。
“母后生产时惨痛异常,服下了天山雪莲才将我生了下来。可是母后却因为元气大伤,精力耗尽而…”他手指骨节泛白,呼吸颤抖,声音低柔而嘶哑。
“我因为是早产,是以体质虚弱,根本就不能习武。母后生我的时候服下的天山雪莲药性太强,而那个时候的她太过虚弱,根本不能将药性全部化解,所以另一半的药性全都被我吸收。”他微微抬头,嘴角牵起苦涩。
“天山雪莲是圣药,服下后会增加一甲子的内力。所以我一出生,身体里便有三十年的内力。可惜我幼时太过虚弱,根本不能化解那股内力。长久下去,我只会被内力反噬,暴血而亡。”
凌汐涵柳眉一蹙,复又舒展开来。
“所以母后自小就封了我的经脉,阻止那股内力在我体内流动,而后用药物慢慢疏导,让我能够完全的掌握那股力量。”他话到此,忽然停了下来。凌汐涵察觉到,他紧握的双拳在颤抖,内心在急剧的颤抖害怕着,仿佛陷入了久远而痛苦的回忆之中。
他忽而抬眸,狭长的凤目充满了血丝。
“你知道母后给我喝的是什么药吗?”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颤抖,字字锥心彻骨的疼痛。
凌汐涵忽然有不好的预感。
“是血,是母后的血。”萧霆轩说完,脚步踉跄的退后了两步,脸色比之漫天的雪花还要白。
凌汐涵陡然一惊,双目圆睁。
萧霆轩惨笑,“很意外吧?母后产后虚弱,八叔给她服用了玉雪之心才保住她的命,才得以让父皇带着她到天山求医。所以,母后的血,就是最好的良药。”他眉宇间满是痛楚,目光碎裂,血丝蔓延。
“我之前一直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四岁以前,每天都会喝一碗母后亲自熬的汤药。就这样,我的身体渐渐好起来,我体内的内力终于可以由我自己掌控,我也可以如同常人那般习武了。可是…可是我没有想到…”他站在风雪中,俊挺的身姿如同随风飘摇的树叶,微微摇晃。
“直到我四岁那年,有一天晚上,母后照常给我喂药,父皇却突然闯了进来。他一步步的走过来,至始至终都没有看我一眼。他看着母后,然后将母后的衣袖掀开…那个时候我才发现,母后的手臂上满是纵横交错的伤痕…很多伤痕已经结痂,快要看不见了…”他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却仍旧掩饰不了的痛楚。
“那个时候我才明白,原来她一直在割腕,用自己的血给我做药引子。我每天喝下的所谓疗伤圣药,其实是母后的血…”他唇色渐渐变白,眼瞳陡然浮现惊恐害怕。
“我永远都记得父皇那个时候的眼神,他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我。愤怒、懊悔、厌憎…我甚至在他眼中看到了杀气。”
凌汐涵目光一缩,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萧霆轩惨笑,“我一直以为那是我的错觉,父皇再不喜欢我,我终归是他的儿子,他怎会要杀我?可是直到刚才,我才知道,原来那不是我的错觉。他那个时候是真的想要杀了我,若非母后拦着,或许,或许我早就已经死了…”他一句话说完,疲惫的靠在旁边积雪覆盖的树上。厚厚的雪花洒下,从他眼前哗啦啦的落地,他整个人如同化成雪的雕像一般。
凌汐涵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现在她终于知道了,知道为什么初次相见,她就觉得萧霆轩身上有那么悲伤浓重的黑暗气息,知道为什么每次他提及皇后和皇上的时候。眼中都有着化不开的伤痕和痛楚。原来,这是阴影,是他幼时皇上给他心里留下的阴影。那个阴影太深,已经融入了他的骨血之中。所以无论他怎样掩藏,都掩饰不了骨子里蔓延的忧伤。
“从我有记忆开始,我就知道父皇不喜欢我,非常不喜欢…小的时候,我一直称呼母后为娘亲,可是父皇…”他眼睫垂下,低低继续道:“我是父皇和母后唯一的儿子,我身上肩负着天下的重任,所以父皇从小对我特别严厉。哪怕是我幼时身体虚弱不能习武,可是骑射阵法却是父皇亲自教导督促。父皇对我的要求很高,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差错…五岁以前,父皇经常罚我跪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我膝盖处的伤痕,从来就没有消除过…”
凌汐涵目光微动,抿着唇,没有说话。
“娘亲每次看见我的伤都会都会十分心疼,然后她会对我说,‘轩儿,别恨他,别恨你父皇,他是爱你的。’”萧霆轩低下头,“娘亲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她是不会骗我的,所以她说的话我从不怀疑。就这样,每次我受了责罚,我都不吭一声。因为我坚信,父皇是爱我的,他这样做只是要锻炼我。直到我六岁那年,父皇将我丢进了狼牙山…”
凌汐涵猝然抬头,狼牙山她当然知道。这片大陆上最大的迷失森林,里面白雾缭绕,仿若迷宫,一般人进去了根本就出不来。最恐怖的是,里面有多不胜数的猛兽。老虎、豹子、狼、蟒蛇、食人蚁、食人花…
她很难想象,一个父亲,居然会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