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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沁看起来对两个儿子都很好,但总是会比较偏爱萧痕东,萧辰息虽然也晓得,但母亲也只是偶尔偏心,而且都是小事,何况他是兄长,让着弟弟也是应该的,因此从来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可现在……?
而后是父亲的声音:“哼,你再这么宠着痕东,我看以后非得养出一个小霸王来!痕东也不知道学学辰息,安安稳稳的,多好啊!”
然后又是母亲带着抱怨的声音:“辰息辰息,你就知道辰息,你有没有想过,辰息再好,那也是别人的儿子……”
“郑沁!”萧明睿道。
他喊郑沁名字,就是要发怒的意思,郑沁只好停了嘴,而后半响,才道:“哎,我刚刚也是一时心急,我的意思是,辰息也是我们的儿子,但是……痕东也是嘛,你怎么能顾此薄彼呢?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痕东才是抱养来的……”
萧明睿道:“行了,你别给痕东求情了,他就是不吃教训,你去跟他说,他再哭也没用,我这次绝不会带他去肇州——我就带辰息一人。”
“那要不然,你就两个都别带嘛!”郑沁道。
“哼,辰息又没做错事,为什么不带?”萧明睿道,“我就是要让他吃点教训,知道做错了事,别人能得到的,他就不能得到。”
“哎,好嘛,那我就留在家里陪痕东吧,你路上照看着点辰息,你一个大男人,三大五粗的,别疏忽了孩子。”郑沁叹了口气,“说起来,肇州是辰息出生的地方,你去拜访你那位祝兄弟的时候,要不要带着辰息呀?毕竟他是辰息的亲……”
郑沁话说到这里便没有继续说了,萧辰息说了句“不用了吧”也没再说话,而后两人闲谈了几句,便离开了书房。
从头到尾都待在里间的萧辰息并没有被他们发现,可萧辰息自己已经是受惊连连,瞪大了眼睛一个人坐在里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不是亲生的?
他父亲姓祝,他是肇州人?
母亲偶尔的偏心,并不止是因为弟弟年纪比他小?
父亲带他不带弟弟,也不止是因为他没做错事,而是因为要让弟弟尝到教训?
他们做的每一件事,都有个前提,是“为了弟弟”。
年幼的萧辰息尚不能像日后一般随时保持一个刀枪不入的笑脸,他一个人坐在里间,傻傻地哭了很久,而后擦掉眼泪,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离开了书房,之后跟着父亲去了肇州,求情的事情,他也没有再想过。
虽然努力做出没事的样子,但萧辰息到底年纪还小,总是很容易就露出消沉的模样,萧明睿也问了几次,萧辰息总以马车太颠簸为由混了过去,等到了肇州,他们住在肇州知府侯宁家,萧辰息本对肇州充满向往,但那下子是什么游玩的心情都没有。
而那时,侯家有个小千金,年纪跟她差不多大,那便是后来的白梅。
那时候白梅只有七岁,尚是侯府千金,虽然因为从小备受宠爱而有些骄纵,但到底是个小女生,虽然跟着家中女先生背了不少诗词,偶尔也显得文绉绉,可到底玩心重,总爱偷偷跑到自家院子里荡秋千,摘摘花草,发发呆。
两人吃饭不在一处,因此从未遇到过彼此,有一日萧辰息实在是在屋里闷得慌,便在侯家院子里闲逛——萧明睿跟他说过,他可以随便走,只要不乱闯别人屋子就行。
结果刚走到院子里,就听见女生娇俏的笑声,萧辰息疑惑地探头去看,却见是个穿着一身白衣的小女孩在晃秋千,看起来颇为秀美可爱,晃了一会儿,那女孩像是发现了他,匆匆止住秋千,怒斥道:“你是谁?!”
萧辰息左看右看,确定是喊自己之后,有些尴尬地走了进去,他本想说自己是来借住的萧大人的大儿子,但不知为何,他说,我姓祝,叫祝允。
那女生依然怒目而视:“你为什么会在我家?”
“我,我是……迷路的……”萧辰息说了个自己也不会相信的谎。
但女生却信了:“啊?你怎么会迷路到我家来……那些家丁都没拦着你吗?”
萧辰息道:“没有,我个子小,他们好像没看见我。”
那女生气得不行,跺了跺脚,道:“简直是一群瞎子……喂,你,现在给我离开!”
萧辰息忽然觉得很好玩,于是故作无辜道:“但我不认得路。”
那女生瞪大了眼睛,好半天才道:“也对……哼,看你这蠢样,莫非是哪个下人的孩子?这样也说得通家丁为什么不拦着你……”
萧辰息没有说话,任由那女孩子胡天胡地的乱想,那女孩子瞥了他几眼,道:“我可以送你出去,不过你得帮我做事情。”
萧辰息点了点头:“什么……?”
那女孩子指了指秋千旁边一棵不矮的树上的青色果实,道:“你去给我把那个摘下来。”
萧辰息:“……”
那女孩子怒道:“犹豫什么?快去摘!”
萧辰息无可奈何,他并不擅长攀爬,若是自己那个猴子似的弟弟来,大概是可以的……
想到萧痕东,萧辰息又有些难过,他不再多想,当真去攀爬起来,好在书上枝节跟错,他倒也颇为轻巧地上去了,那女孩子显然想要青果子很久了,见他上树了,一阵欢呼,又让他快点摘了丢下来。
萧辰息一一照做,那女孩子捡了许多果子,十分满意,让他下来,然而萧辰息从树下上来的时候,却一脚踩空,最后整个人直接从树上摔了下去,右手破皮,右腿则痛的钻心。
侯梅完全吓呆了,果子一丢,结结巴巴地道:“你,你没事吧?”
萧辰息咬牙道:“还好……很痛。”
侯梅道:“不,不是我的错吧……是你自己,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萧辰息无可奈何:“是我不小心。”
侯梅急得要死,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想要去叫下人来帮忙,萧辰息又不让,最后侯梅自己跑去自己的房间里,拿了一些伤药,又跑回院子里,给萧辰息上了药,然后扶着他靠墙小心地休息。
等弄完一切,侯梅一看自己身上全是灰尘,她平日里最爱白衣服,要自己看起来漂亮干净如同仙女,谁料却因为这个家伙变得这么脏,于是很有些生气,但还是看看忍住,道:“……你好点了没?”
萧辰息点点头:“好点了,谢谢。”
等天色渐暗,萧辰息一瘸一拐离开,侯梅也忘记问他明明一开始还说不识路,怎么现在就认得路了,只告诉他让他明天再来,自己给他继续上药。
萧辰息本是打算再不来这院子的,见侯梅小小的脸上有些担心,还是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之后果然萧辰息每天都去院子里,让侯梅给他上药,侯梅觉得自己有几分医者的感觉,一边自我欣赏一边替他上药,倒是也做的心甘情愿。
一来二去的,两个小朋友的关系便越发好起来。
可是萧辰息到底是要跟着萧明睿离开的,走之前的前两天,他照常去了院子里,告诉侯梅自己马上要离开了,侯梅还没理解离开的意思,傻傻地看着他,萧辰息便耐心解释,自己要去另一个州,无法再来她的院子里,侯梅一听就愣了,很是沮丧,最后居然愁眉苦脸地哭了。
萧辰息很惊慌,但心里不知怎么又觉得有点甜蜜,安慰她,说自己以后一定会来,两个州离的很近。
侯梅破涕为笑,两人拉钩,萧辰息答应侯梅,自己最迟明年就会来一趟。
当时两人年纪都还小,只觉得对方是很好的玩伴,要说更深的,其实也没什么,只觉得希望能再见到对方,可萧辰息怎么也想不到,第二年他正想办法劝父亲去肇州的时候,父亲便升了官,全家迁移至京城。
京城与肇州,可是山高水长。
萧辰息倒是没有放弃,且正因为太久没见,约定没有履行,偶尔想起与侯梅相处的半个月的光景,更加怀念起侯梅。
加之到了京城之后,就像是进了一个大染缸,自己的身世,父亲在官场的沉浮,还有他自己的仕途,一切都那么忙碌,仿佛来了京城之后,就与过去的日子划了一道界限,萧辰息跟小时候截然不同,要露出笑容对他而言简直是最简单的事情,但笑意却很难抵达眼睛里。
时间一晃过去五年,萧辰息十五岁,借着游学之名,去了一趟肇州,顺道拜访侯府,谁料当时侯梅正好跟着母亲回了母亲的娘家,也不知道现在究竟在哪里,萧辰息的时间本就不多,只能放弃。
之后每日忙着科举之事,寒窗苦读,十七岁那年摘下桂冠,正式踏入官场,第一年自然是忙的焦头烂额,于是离他上回去肇州,又过了三年。
三年后,萧辰息再度打算去肇州一趟,却忽然听闻侯家被抄家的事情,他极为惊讶,甚至求父亲帮忙,父亲却讳莫如深,告诉他这件事没办法,何况死的之后侯宁一人,没有连诛九族,已经是圣上开恩,萧辰息无可奈何,只好奔赴肇州,却没碰到侯梅,而是得到了侯夫人抑郁而亡,侯梅带着唯一的妹妹离开肇州的消息。
且还没人知道侯梅去了哪里,有人猜测应该是侯夫人的娘家,那是个偏远的乡下,萧辰息去了一趟,却一无所获,只能黯然回京,偶尔想起侯梅,心中是无限的叹息。
而一晃眼,三年再度转瞬而逝。
他中间也数次试图寻找,却总是一无所获。
五年、三年、三年,算起来他与白梅足足有十一年未见,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侯梅竟然……来了京城……
这之间的故事实在太长太长,且涉及太多,萧辰息一时间无法说明,只能道:“抱歉,当年是我骗了你……我后来去找过你,可你跟你母亲不在侯府,再后来,我听说你家出现变故,再去找你,你却已经不在……”
白梅看着萧辰息,只觉得世事实在荒唐,她费尽心思对萧痕东欲拒还迎,险些被萧痕东强占,再到要对萧痕东下药,不惜用自己的清白换来一个进入萧家的机会,从而医治妹妹……
却没想到,萧痕东的哥哥,美名远扬的萧家大公子,就是当年那个有些木讷的“仆人之子”。
白梅看着萧辰息,之前的喜悦消散的一干二净,她把手从萧辰息手中抽出来,行了个礼,柔声道:“翠香园白梅,见过萧公子。”
萧辰息一愣,轻叹一声,正要说话,白梅却忽然脸色一变,道:“你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