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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这般被软禁的日子,偏偏是她从前渴望过的。
秦阮昕暗中苦笑,青凛说的没错,她何必要自我折磨呢?
她抬头看看桌对面的玳烁,窗口的风很小心地吹进来,将他鬓角的青发好生地吹起,又好生地放下。她暗笑,起了身关了窗子,说道:“不用,我好些了。”说罢,执起玉箸吃了几口玳烁布的菜。
玳烁看着心中一暖,这算是这几天里她第一次放下心结吧。
吃罢午食,秦阮昕闲闲坐着,瞥到玳烁身后的锦木盒子里的黑玉玛瑙箫,说道:“你今天倒像是有备而来的。”
秦阮昕一直未习惯这宫里的规矩,对玳烁也是“你我”的称呼,玳烁却好像习以为常,跟秦阮昕也很少有什么官宦之语,想必从前和云姒儿确实是亲密得很。
“去园中走走,我吹一曲给你听可好?”玳烁依旧是宠溺的嗓子。
“好,正好想去屋外透透气。”秦阮昕终于不再斗嘴拒绝,笑笑,起了身。
如今虽刚刚入夏,天气却好得很,秦阮昕穿了件清凉的水蓝色衣裳,颜色青嫩,与这园中的莺莺草草倒是极配。
池里已是满池的莲叶,青青绿绿得晃了眼帘。莲花虽是零零散散的,却也是顾盼生姿,甚是好看,秦阮昕浅笑一丝,多看了几眼。
走了几步,坐到池边的亭子里,那悠扬的箫声便是这时响起的。
秦阮昕一直觉得像玳烁这样胸怀天下,心思缜密的人,是不屑于这些风花雪月的物事的。只是今日玳烁这一曲《赋诗吟》却是吹得悠悠转转,动人心弦。
一曲罢了,秦阮昕笑道:“《赋诗吟》?绵绵转转的,怕是情诗吟吧。”虽是笑话,但秦阮昕脸上的赞赏之色,玳烁是看的清的,微微一笑,缓缓吟道:
“倩影觥筹错,
春花秋月诺。
去年今日景,
应比此时愁。
曲终情未过,
赋诗字字默。
纤罗不起舞,
箫声何处落?”
纤罗不起舞,箫声何处落?玳烁的情意字字听来,她不是不懂,可是箫声已起,纤罗却不再。
云姒儿,她敛了多少宠爱,去年今日,春花秋月,良辰美景,郎情妾意,羡煞多少人。
这样的情分,连我,都是有些羡慕的。
玳烁走到亭子一角,秦阮昕才注意到那里有一条细细的白丝线。
玳烁一拉,便只听着一阵悉簌簌的响声,八角亭内,散开来好几幅画。想是早就绑好的,玳烁倒真是费心。
那画卷散开来,围着秦阮昕,好一阵的清墨香气。每幅画中都有一个美艳女子,清眸顾盼流离,身姿清丽婉转,画的是云姒儿。
各形各色的云姒儿,月下静立,玉手捻棋,亭中抚琴……
“知道你一向喜欢赏画,不知道我这画工入不入得了你的眼。”玳烁接着说道。“这幅画得是我们第一次下棋,你说弈逢对手,以致步步心思缜密,一盘棋竟下了一整天。这一幅是我们合奏《鸳鸯鸣》,我吹得甚是卖力,你却说《鸳鸯鸣》的曲子还是适合笛子来奏。这一幅名《月下笙箫》,也是这日,你终于愿让我给你簪花……”
玳烁的声音悠悠得说道,秦阮昕的心似乎在晃悠着。
这画中的每一个场景,都是这个身体从前的回忆,这画中女子的一颦一笑,都活生生地展现在秦阮昕面前。这几幅画,每一幅都触人心弦。
秦阮昕缓缓看着,停在了最后一幅画上。
漫天的桃花飞舞,满枝的娇艳春色,竟抵不得画中女子的翩翩起舞。一弯黛眉,一双清眸,一片朱唇,占尽了万般光彩。
这样清高清远清雅的神情,是自己没有的,是云姒儿独有的。
“这是我们初识,那时的你……”
“真美。”秦阮昕很诚心地说道。这么清丽动人的可人儿,是谁都要动心的吧。
“如此,姒儿为这些画题诗可好。”
“别的画罢了,这幅画我倒是有一句诗词。”秦阮昕看着这幅画,漫天花海入不了女子的眼,她能看到的也许只有那清傲的男儿吧。
秦阮昕缓缓念道:“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这句诗,秦阮昕从前学习的时候就很喜欢,所以一直记得,这样情迷的境界多么令人着迷感动。
“半缘修道半缘君,半缘君。”玳烁复念了两遍,宠笑道:“姒儿,我愿永为你君。”
第十章 园中来客
我愿永为你君。
多好的誓言,可是玳烁,你可知你许错了人。
玳烁已经走了许久,秦阮昕坐在房中,却仍有些发愣。好一会儿,门外的宫女敲响了门,打断了秦阮昕的沉思,说是,二皇子求见?
二皇子,秦阮昕想起这个她见了不过两次面的男子来。堂堂一个二皇子,到皇弟宫中探一个舞姬,竟还用上求见二字,真是看得起,不过既然不是召见,那便不见吧。
秦阮昕笑笑,让门口的宫女去婉拒了他。她很疑惑他这个时候为何要来,但是,以玳烁的心思,自己还是不见为好,见了只是连累无辜。
门口的宫女应声退下,可未过多久,门却开了,一双墨色鹿皮尖顶靴子踏了进来,秦阮昕抬了头,笑道:“哪有你这样的求见,被拒绝了,便直接闯进来。”
“我的寝宫离这可不近,你总不能这般无情让我空跑一趟吧。”来人一声浅白衣裳,几缕金线在衣袍上婉转,神情还是初见时般温和。
他走进来,关了房门,走到圆桌旁坐下,径自倒着茶,没有宫女,没有侍从,房内就留他们两人。
秦阮昕站起身,也走到圆桌旁坐下:“你自是知道我不让你进来的原因,你为何还要来。”她开门见山,不想把话说得费尽心思。
“不知你有没有见过三皇弟的母后?”
秦阮昕摇摇头,她确实没见过,只是不知云姒儿是否也没有。
“三年都没见过,他倒是把你保护得很好。”玳彻抿了一口茶,淡淡说道。
秦阮昕翻过史书,玳国国君玳龙泽,膝下五子:二皇子玳彻,面前这个眉眼里都是温顺,毫无戾气的皇子;三皇子玳烁;五皇子玳义辰,这个皇子就如秦阮昕上回在宴席上所见,生性不羁,说话最是没有节制;六皇子玳峥,十四岁时亲母故去,便自请驻守边境,秦阮昕没有见过他。
而九皇子玳习谨,恐怕就是那个酒宴上的寡言男子。
几个皇子中,除了六子玳峥的亲生娘亲早故外,二皇子玳彻和五皇子玳义辰亲母是皇后尚氏,九皇子玳习谨亲母徐氏贵妃。
而玳烁亲母赫连氏赫连羽妃,前几年因为玳烁锋芒毕露,几次解决了国家灾事,深受皇宠,赫连羽也因此才被封为贵妃。
秦阮昕只知道赫连羽原是南方小国赫连国的公主,和亲嫁入玳朝。史书上只记载了这么多,赫连小国也在很多年前已经国灭了。
她所能了解的也不过如此。只是不知此时,玳彻为何会跟她提起赫连羽。照他话里的意思,似乎那赫连羽会对自己下手。
“你想告诉我,赫连羽会害我?”
玳彻看着秦阮昕,似乎有些惊异,她会如此通彻,且点名道姓明了地说了出来,却也只是笑笑:“这天下,没有第二个像赫连氏那般,迫切要三弟坐上金殿内的那把金龙椅。可是如今,偏偏出了个牵绊,你说,她会放过吗?”
“这个牵绊是我,对吗?”秦阮昕自然明白玳彻的意思。
“这三年来,三弟虽然心仪于你,却一直保持距离不致宠溺。可是前几日,你闹出的风波太大了,赫连氏不会袖手旁观的。况且,赫连氏地位虽不高,根基却深。可惜三弟再厉害,他手下三个护卫队也不过只有一部分人直接听命于他,其他的,恐怕更认定赫连氏这个主子。所以,赫连氏要想瞒着三弟做些事也不是不可能的。”
玳彻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这番震惊的话语在他口中说来却娓娓动听像讲一个故事。赫连羽,从一个已灭的小国公主,做到如今这个份上,得有多大能耐。
只是,她越有能耐,就证明自己的危险越多了一分。
玳彻继续道:“既然她有机会掌控那把金龙椅,她又怎么会对那些可能牵绊到她的东西手下留情呢?情爱,是这个世上最牵绊人的东西了。”
玳彻说罢,站起身来,最后说道:“我听说三弟明天要出宫办事。对了,我还听说你这莺鹂园的宫女里头有个叫夏儿的,腿脚利索,心眼也不错。”
“你为何要帮我?”玳彻这一番话讲得不深,她自然是能听懂,她只是不懂玳彻为何要帮她。
“我猜烁不会想再回宫时便见不着你了。”玳彻顿了一下,又道。“我也不想。
第十一章 生死一线
第二日,玳烁果然没有来,秦阮昕醒得很早,将头发挽起,坐到庭院空地上,听着乐师弹琴。
只是今日的园中较之昨日又更添了风采,秦阮昕心中激起几番波澜,昨日她不过多看了几眼这莲花,玳烁竟能这番心思,一天功夫便是满塘的清莲,红莲翘楚,白莲柔目,一株株摇弋生姿,春华竞放。微风袭来,便更是漾起一园的阳春白雪。
秦阮昕觉得倒是像极了自己现在的心境。
玳烁,玳烁……
第三首曲子响起没多久,莺鹂园的园门便应声而开,吱呀一声扰乱了这清丽的曲声。
来人并不多,一个妇人,十多个宫女。这宫里的女人自是不能有侍卫随从,但这十多个宫女却是步伐矫健,一副练家子模样。
在莺鹂园看守秦阮昕的也都不是等闲宫女侍卫,立马将秦阮昕围在身后,其中一个侍卫道:“娘娘,主子说过,不让任何人动云姑娘。”
“噢,是吗?那本宫就更要动了。”那妇人冷笑道,秦阮昕明眸一凛,看着她,想必她便是那赫连羽,她二十又三才产下玳烁,如今四十出头的年龄,可岁月却没在她脸上留下多少痕迹,相反,给了她更多的韵味。
一双凤眼流转,不知道年轻时迷住多少人。
只是再如何撩人的容颜,却也抵不过一双眸子的慑人,不过只是短短的交汇,便能感觉得那两道凌厉的目光,致命而锋烁。
可是,也许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生出玳烁那般堪比日月的男子吧。同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