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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阮昕握着信的手又颤抖了几分,她努力拽紧拳头,转身便要向屋里跑去。
只是,刚刚说出的话似乎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才不过刚跑出一步,她脚下便不稳,向一旁踉跄了一步,手上也没了劲,书信便径直掉落了下来。
元清连忙上前扶住他。焦急地问道:“阿昕,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秦阮昕却摇了摇头,什么话也没有说。稳住自己的身形,努力地让自己镇定下来。推开了元清,往屋子里走去。
元清还要上前,一旁的敖珠却捡起了书信,拦住了他。将手中的书信递给了元清。
元清还算认得些汉文,信上的字也不多,只是简单一眼,他便了然了。
“楚国下诏,静王病重,自辞全数兵权。隐退治病。然,楚国境内宫中分派暗中得知,楚国正处兵乱。静王不能出兵,楚大皇下此诏为安民心,实则,掩静王已病故之实。”
静王,已病故。
元清知道。正是这五个字,击破了她所有的防备。
楚国静王。这个人他很清楚。
第一次见着的时候,是在整理她房间桌上的那些凌乱的卷纸。
楚君亦,他的名字便是被她潦草的字迹不知写下了多少遍。
再后来,她鲜有的喝醉一次后,他曾经在她口中听到过。
再再后来,他开始留心,他发现翊云宫的人来消息的时候,对于楚国的消息,她总是特别的留意。
他虽然不聪明,却也曾经求三哥帮他查了查楚国静王的事情。
便也知道,他的事迹,他的亦家军,还有,他的静王妃。
只是,他已经有了妻子。在楚国人口中,他们也是如此恩爱有加。
阿昕也从未提起过他,就连牵扯到他的名字都是少而又少的几次。
他便以为,她早晚会忘了那个静王,会注意到她身边的自己。
可是,只看着她刚才的神情,眸中浓烈的悲怆,他便知道,那个人,一直没有离开过她心中。
秦阮昕这时已经从房中出来,不过只简单地拿上了自己的佩剑和香囊,其他多余的东西,一样未带。
她永远都是这样,来去都不过,孑身一人。
元清皱着眉头,几步上前伸手拦住她,说道:“阿昕,你真的要走?”
秦阮昕却径直推开他的手,只说道:“不要拦我。”
说着便要上前去牵她的马。
元清却仍是上前拦道:“阿昕,你镇定一点,你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离开。”
秦阮昕却不理,牵过马,快步走到院前,翻身便上了马去。
她知道元清的担心,可是现在的她,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她从一看着那封信起,心便剧烈地疼痛着,像是被一点一点地揪紧着,让你呼吸不上来,生不如死一般。
这不像从前在云岩口中听着他已经有了静王妃时的心情,那时的她只是心中空空的,很是失落很是难受。
可是现在,她却是那么那么地心痛。
之前便一直知道,亦家军的人曾去雪瑶国求过药,司马慕璃更是私下去过,只是一直都没有听说什么结果。
他也不知是政事繁忙还是如此,一直没有去过。
再后来,关于雪瑶国的消息便没有了,他的蛊毒是否治好也没有确切的答案。
只是,她见亦家军的人再没有什么行动,以为已经求到了冰莲。
可是怎知,却又突然传来这样的消息。
楚国的诏书可以隐瞒,民间的传言也许是造假,可是翊云宫都是暗底里的探查,他们的消息十成便有九成是真。
玉清说过,他身上的蛊毒如若没有冰莲医治,便至多只剩下五年的寿命。但许是因为他如此劳心政务,战场也是亲自上阵,便提前引发了蛊毒。
这几年,她知他已有举案齐眉的妻子,她便一直强迫着不要去想他,不要去在意他的消息。
但,她却知道,这三年,她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他。
他,也从未从自己心中消失过。
她总想着,时间,她只是需要时间而已,便可以慢慢地忘却。
可是阿楚,你怎么可以,在我还没有忘记你之前,却先一步离我而去呢。
即便你从未对我说过要娶我的承诺,即便你心中也不再有我,即便这三年我只能在别人口中听着你寥寥的消息。
但是,你要我怎么能接受,你的离开。
楚君亦,那个总爱穿着暗蓝色的衣裳,眼眸中纯粹地好似古井一般,幽然不起波澜的你。
那个不论一身布衣,还是一身戎装,都依旧改变不了风华不二,气质泠然,静影沉璧的你。
那个,会好好保护我,每一次都习惯性地站在我身前,不让我受一丝伤,在我最需要的时候挺身而出的你。
那个因为我心中有玳烁,因为自己身上中着蛊毒,便不争不抢,只是在我身后默默保护着我支持着我的你。
那个,愿意完完全全相信我,甚至连如安的身份都不经手去查,甚至以为如安是我的孩子,却还是愿意全然喜欢我的你。
就这么,要离开我呢吗?
秦阮昕想着,心中更是异常地难过。
她很想大喊大叫,大哭大闹,可是她的喉咙像被刀割过,被火烤过,无论她怎么用力,都喊不出一丝声音来。
她很想痛苦的哭一场,可是她的眼睛干涩,剧烈地疼痛着。
你看,阿楚,我这么这么地难受,你怎么忍心,你怎么忍心让我不得好过。
秦阮昕忍住自己身子不受控制的抽搐,深吸了一口气,手上的马鞭一甩,便向前策马离去。也再不顾身后的众人。
元清见着她如此心痛的模样,甚至连站都站不稳了,可是却还是执意地要离去。
他更是抑制不住的担心,也不听身后的敖珠说什么,更不管宫中的诸事还等着他回去,便几下翻身上了自己的马,快马向秦阮昕追去。
他原本也没慢上秦阮昕多少,只是她却骑得飞快,元清骑了不少的距离才追上了她。
他到了她身侧,手放到口中只吹了一个哨,秦阮昕的马便速度慢了下来。
他策着马,绕到了她的前头,勒紧了马绳。
秦阮昕见着,只得狠力一勒,身下的马急急停了下来,长嘶一声,前蹄高高地抬了起来,只差了丝毫便撞上了前面的元清。
秦阮昕寒眉紧凛,眼睛直直地盯向前面的元清,大声说道:“元清,你休得拦我。”
元清见着她眼中的神色,狠狠一惊,他们认识了这么长的时间,可是他却是第一次在她眼中见着这样的神色。
他喉间翻滚了一下,却还是开口说道:“阿昕,我从未见过你如此失了分寸,我不能让你一个人这么回去。你先好好静一静,我再叫几个人陪你一起去东城,可好?”
“我现在就要走。”秦阮昕却仍是固执地说道。
“阿昕,三年了,难道你还没有忘了他吗?”元清听着她话中的笃定,也急了起来,快声问道。
秦阮昕却偏过头,眸中的戾然神色虽然收了回去,却不看他也不回话,更无心去想,他是如何知道她和楚君亦的事情。
元清只得又接着说道:“阿昕,楚国的诏书并没有说他死了,翊云宫也只是猜测。更何况,不管他死没死,他都已经有静王妃,有了明媒正娶的妻子,你为何,还要如此执着呢?”
第187章 最后一次赛马
秦阮昕听着元清的话,妻子两个字那样地刺痛了她的心。
她记得很久很久的那个时候,她也曾被他明媒正娶,她也差点成为他的妻子。
从楚国皇宫里的香芜苑,一身喜庆的红嫁衣,脸上也是精心打扮的红妆,坐着轿子,一摇、一晃地,便向他的静王府而去。
可是那个时候,她心中却想着另一个男子,却因为另一个人三声炮竹落后的出现而惊喜不已。
甚至,连那身红嫁衣,也因为救那个人而被刺得破碎不堪。
阿楚,你的妻子,我错过了一次,便永远错过了吗?
秦阮昕眼眶很是酸疼,这种感觉,她在玳彻离开的时候也有过一次。
可是这一次,她却一滴泪也流不出来,只是干涩着疼,从她的眼睑,一直疼到了她的心中。
她狠狠地咬着自己的下唇,连到口中都已经弥漫出血腥味却还浑然不知。
她胸口剧烈地抽搐着,终于,才看向面前的元清,一字一句,落地有声说道:“不管他现在如何,不管他的妻子在不在,哪怕我现在回去连他的最后一面都见不着。元清,我也一定要回去,即便只能到他坟前看一眼,我也一定要回去!”
“可是阿昕……”元清说道,语气中也变得焦急起来,面前的女子是那么地憔悴,脸上都变得煞白,他实在不知道她是否能坚持到东城,更不知道,若是那个静王真的死了,她能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只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秦阮昕却径直打断道:“元清,你知道吗。我跟他认识快四年了,我对他的喜欢也一直模模糊糊,飘摇不定。可是就在刚才,我才终于确定。
他病故的消息,那么狠痛地击碎了我,我甚至,都要崩溃了。
就是那一刻,我才知道,我是多么不能失去他,我才知道。真正的心碎,是什么样的感觉。
那些从前的事,一下子都从我的记忆力跑了出来。原来我一丁一点都没有将它忘却,原来,它只是跑到我内心的最深最深处。
元清,我爱他,这么长的时间不但没能让我忘了他。甚至让我越发地想念他,爱着他。
只是,我知道他有妻子,才压制着自己不去找他,忘了他。
但是现在,我不想再压抑自己。我必须去找他,哪怕他永远都听不见了,我也必须在他身前对他说一声。我爱他。”
秦阮昕说到后头,已经有些声嘶力竭,喉咙里头更是撕裂一般的疼痛。
她觉得她脑袋里似乎都要被抽空了一般,有些晕晕转转。她努力地拽紧缰绳,才稳住自己的身形。
只是这个动作。也径直落入了元清的眼中。他怎能还不知她心中爱着她,可是他见着她听着他的死已然崩溃。悲痛欲绝连坐在马上都有些不稳。
他怎么放得下心来。
元清的内心也在剧烈的挣扎着,他甚至知道,若是他现在放了手,他也许会永远地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