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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尽管睁开了眼，但叶子依旧未从那之前的场景中完全醒来，双眼空洞无神，愣愣地注视着虚无，面上不露半丝情绪，若不是尚存呼吸，大约会以为她只是具僵硬了的尸体。
“阿姐~~老大~~”几只纷纷靠近叶子，用自己的身体在她身上来回磨蹭，而大小乖更直起了身，吐着血红的大舌头，轻轻舔舐着叶子的脸。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久久，叶子轻启唇，呢喃着道。
“不为什么，这是你的宿命。”林可明肃声回道。
“什么宿命？！我不要这样的宿命！”叶子猛地转头，面露凶光，一双黑眸冰冷狠决，“他们的死活与我何干？世间的存在与否与我何干？凭什么要逼迫我做我不想做的事？凭什么将所有的一切都推到我身上？我凭什么要为了无关紧要的他们，就该完全放下自己的私欲？！”
一连串的追问，带着迫切狠戾的气势，朝林可明汹涌而去。
刹那间，林可明似乎见到了几百年前的自己，在忆起自己的过往时，那段不甘不愿的过程，也是这样忿恨，也是这样埋怨，也是这样偏激。
长叹口气，压下心底浓浓的哀伤，语气平平，道，“叶子，世上本就没有那么多为什么、凭什么，没有任何生物凡事都能顺应本心，只是，无论是顺或不顺，都不能因此作为借口，而逃避抱怨。其实，你心底一直知道自己的选择，只是，如今暂且迷失了而已……是我的错，不该如此逼你……”
一瞬间，林可明放下了自己的执念，曾经自己都难以做到的事，为何要在这一时间全加附于她？
感受到自己生息的不断流失，他清楚时间已剩余不多，略一沉吟，便道，“如何选择，都交付与你，只是，希望在将来，你都不会后悔今日……我的时间不多了，原谅我从未尽过一个父亲的责任，孩子，将来的路很艰难，却只能靠你自己，……另外，炼体也是你的当务之急。幽玄山脉便在这小须弥界中，凤凰之火你必是知晓的了，而天池之水就是你身侧那姑娘的本体……炼体之事，极为痛苦，但无论有多痛多难熬，你也一定要坚持下来……”
林可明叨叨地嘱咐了一大串，最后话音越来越低，直至最后消失，而横倒在地上的那棵巨木在声音消失后没多久便乍起熊熊烈火，火灭，灰散。
叶子张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口，对着巨木消失的方向，静静伫立了许久。相遇时，是那么的偶然，离别时，也是那么的突兀。
本来因他反复逼迫自己做出选择而积聚起的怒气，还没发泄完全，却突然失去了发泄的对向，登时，叶子只觉得心口一片空荡荡。
片刻后，噬渊又一声哀嚎将叶子四散的心神拉回，怔怔地注视许久。
“看到没有，你看上的那女人，对你可没有你想的那么情深，你看，她就这么冷冷看着，丝毫不顾你死活，甚至，甚至还可能会亲手杀了你！……你真是悲哀，爱上这样一个女人，哈哈哈……”体内，那团黑气尽情冷嘲着噬渊。
噬渊怒沉着脸，尽管他知道，对方很大程度上是以这种方式来乱自己的心神，从而从中抓取契机，对他痛下杀手，可，知道是一回事，做便是另一回事。
难以控制地，他心神依旧出现了紊乱。
他们的这番对峙变化，叶子并不清楚，她沉溺在自己的情绪中，想了许多，犹疑了许多，在多方天人交战后，最终下定了决心。
无论如何，今日必须要有所选择，而无论那选择如何，也无论将来她是否会后悔，只要此时、此刻，对得起自己的心便好！
☆、330。第330章 一念之间
叶子一步步朝着噬渊走去，不过几米的距离，却仿若要走几辈子。每踩出一步，沉重的步伐击打在叶子的心房，同样，也踩在了噬渊的心口。
一边要集中精神，对付虎视眈眈的黑气，一边也要关注叶子的动向，心底甚至有隐隐的期盼，她到底会做出何种选择？同样，心底也有深深的恐惧，害怕她做出的选择是自己不期望的。
“怎么样，现在的感觉如何？”识海中，黑气飘立在噬渊对面，轻轻哂笑，“是不是开始害怕了？害怕她一会上来就是往你心窝子那捅进去？呵呵……你猜，她会不会一狠心，就将你给，捅了？”
噬渊沉着脸，神色未变，警惕的目光牢牢锁住对方，似乎未有被它所言而惑。
黑气咂咂嘴，继续道，“你不用装作如此平静的模样，其实你心底已是一片汹涌。其实你此时很害怕，那种恐惧感不断将你围绕、侵蚀、吞噬，你现在已被禁锢得快喘不过来了……”
“别以为你在那这么说几句，就能扰乱我心神，随后伺机一击而中，赶紧放下那种蠢笨的办法吧，我是不会如此所愿的！”噬渊轻勾嘴角，愣愣说道，血红的眸子暗沉几许，盯着对方，满目坚决。
黑气一滞，一闪而过被揭穿而显露出的懊恼，但很快，它又恢复正常，戏谑道，“没错，确如你所言，我是有那么个打算~~可是，你难道就能否定我刚才所说的一切都是假的吗？你其实心里比谁都清楚，只是不好表现出而已……不过没关系，你继续压制着，我来猜猜，她过来，到底是不是为了杀你呢？”
噬渊微不可见地略皱动了下眉，心绪出现一丝浮动，但很快又强行将自己稳住，只听得对方甚有兴致地猜测着。
“我倒是觉得她来杀你的可能性更大！”黑气桀桀奸笑，压低着声，道，“说实在的，我们可是天敌，她的血脉，注定会激起她对我们身上的那种气息的厌恶，这是本能，是无法克制的！而除魔，就是她的责任！再说，你可别忘了，你占据了这具身体，占据了她所爱之人的身体，她怎么可能不报仇？！”
“闭嘴！”噬渊刹那翻滚起厚厚魔气，平静的脸出现了片刻的失态，但很快又收敛回正常，压低着声，道，“你休想挑起我的怒气……”
“我，只是说了事实！”黑气扭了扭身体，轻佻道，“你难道还指望着她对你手下留情？天大的笑话！她爱的不过你现在占据的身体而已……怎么样，难以接受了吧，看，她越来越近了，啧啧，手中可紧握着那跟枝干呢……看来，你得面对这残酷的现实了啊……”
噬渊面色几番变化，略有些颤栗的身体，暴露了他此时煎熬的内心，它的所言确实刺激了他的情绪。
就趁着这一瞬间，黑气突然发起袭击，带着凌厉的魔气，朝噬渊飞扑而去。噬渊有一息的未反应过来，但很快，又做出相应的攻击，与其紧缠在一处，将心底所有担惊受怕的负面情绪疯涌爆发而出。
即便黑气在开始时占领了片刻的上风，但基于噬渊反应过后的猛烈反扑，它完全就被压制在了下风，好不容易逃离，浑身魔力减损过半。
“本皇说过，你休想用这种低劣的方式来战胜本皇！”噬渊冷冷说道。
远远离着噬渊，黑气喘着声，道，“呵呵~~不要得意太早，你快了，好好感受她将那玩意儿插进你心脏的感觉吧！”
“呵呵，你也不要得意太早~~我死了，你难道就能活着离开这？我说了，你就是下一个，别忘了，她身居神木血脉，对魔气十分敏锐以及，厌恶！”噬渊扭曲着脸，森冷说道，“莫非，你从未想过？”
瞬间，黑气阴沉一片，与噬渊相对立着，目露凶光。上万年被封印在树根底下，上万年凝聚了意识，上万年的等待与煎熬，好不容易等到这一刻，不是为了彻底消散的！他要离开这，找到一具适合的身体，开始自己的霸业。
念头一起，黑气定了身，目光在噬渊与渐渐靠近的叶子身上几番来回，最后慢慢后退，企图找个时机，退出这具身体，重新寻找离开这个小须弥界的通道。
但，它的动作刚一起，噬渊便发现了，紧追而上，将自己的神识封闭起来，阻止它的逃离，“你跑什么？不是要吞噬了本皇，占据本皇的身体吗？怎么现在要逃跑了？……别啊……你休想逃离，要是我的被封印了，你也得陪着！”
“让我出去，让我出去~~”黑气如无头苍蝇般，在噬渊的识海中四处乱撞，携裹着浓浓的魔气，口中一声声尖嚷，心下万分后悔，时才只顾着想要得到身体和吞噬对方，却遗漏了其中的危险。
外面，叶子离噬渊仅有一步之遥了。而她就停在那一步外，紧握着手中的剑心，目光落在躺在自己面前狼狈不堪的噬渊身上。
识海中，噬渊阻挡着黑气的同时，也分出一缕神识，细细观测着叶子的举动，在见到她停在身旁，目光复杂的望着自己时，瞬间心底爆裂出剧烈的痛楚，但依旧不停自我安慰着，还没到最后一刻，不算……
停了许久，叶子最终靠近了噬渊，慢慢蹲下，伸出颤抖的手，轻轻地将趴在地面上的噬渊翻转了过来，手指划过他额头、眉心、鼻梁、双唇、下巴、锁骨，最后落在心口，掌心紧紧地贴了上去。
“快醒来，然后逃离，快……”叶子心下一遍遍地念叨着，希望他能突然惊醒，随后迅速转身飞离，这样自己就不用做选择了。
直到这一刻，她依旧期望着，能过逃过这次选择。
然而，她的呼唤并未实现，噬渊依旧不见清醒，紧闭的双眸没有半点睁开的趋势。
叶子贴着噬渊心口的手掌慢慢增加了力度，深深按压，目光却落在另一只手紧握住的剑心，最后眸光一冰，按压心口的手迅速收回，一把接过剑心，朝着心口狠狠插去。
如此一幕，识海中的噬渊见得一清二楚，心底的痛猛烈尖锐地席卷全身，再不不愿相信，但事实就是如此！
“哈哈哈~~看到了吗，她果然是做出了这种选择！你心痛了吗？你爱的女人，现在就是这么狠得要杀了你，眼也不眨一下！”黑气癫狂大叫，只要那东西刺下，自己又将被封印在这身体内，缓缓失去生机。
满心的不甘，让它在识海中似疯了般的横冲直撞，肆虐狂叫。
而噬渊在眼见着那剑心就要插进心口，甚至都感受到了那股令他震颤的灵力气息，猛然收回神识，睁开眼，看向叶子。
乍一见噬渊陡然睁开的双眼，暗红色的眸子中盛满浓浓哀恸，叶子只觉心口一阵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