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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后,到哪里找您?”还是令月轻声开了口。
“能找到,就不叫归去了。”赵真淡笑,“小月,自己多保重吧。”
“二爷!”令月终于鼓起勇气,抓住了他的衣袖,“您是玉衡星吗?”
赵真一顿,苦笑了开来,“这问题,我回答过锦衣卫。我不知道谁是玉衡星。”
“既然您不是玉衡,我自然就不会是神女了!我是辅星对不对?我只是个替身!”令月满怀希望的快速追问着,“二爷!我记起了一个片段!”她将在她记忆中最早复苏的那个片段复述出来,“那个把我托付给您的,让我一定相信您的老女人是谁?”
赵真有些难以置信的望了她一眼,“那是建阳神女殿的姆妈,她已经死了。”
“那那……”令月没想到赵真回答的这么利落,她欣喜上头,反而话堵在喉咙里,不知该如何组织了!“那我到底是什么人?我的父母在哪里?他们还在世吗?是谁——”
“如果我没弄错的话,你应该是一个小户人家的女儿。”赵真缓缓的截住了她的话,“但你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有时候……真相是肉眼看不清楚的,所以,我无法回答你……”
令月一愣,瞠目愕然。
“公主和替代者,一直是在神女殿同住的。”赵真果然如吴丽人所说那般,言语间敞开的很,“梁帝说公主的身体不好,需要神女祈福,所以……这两个小女孩,就一直被神女殿的人抚养着。外人不得近前,也分辨不出。”
“那……您是怎么找到我的?”令月疑惑满腹。
“虽然我们有内线,但破宫时场面很乱。我好容易找到了那个姆姆,她塞给我一个小女孩,说已经喂上了药——就是你。”赵真的目光恬淡,“你应该就是那个替代者。但,就怕出现了不应该的事……”
令月听过他和青鸾的对话,对这一些早有心理准备。
“那,如果我是替代者的话,那我的生身父母呢?是谁?他们在哪里?”她急切的追问着。
“都死了。”赵真言简意赅。
“被谁杀的?”令月脱口而出,却有些后悔……
“我找到居士夫妇的时候,已经是火场残留后的尸体了。”所幸赵真没什么犹豫,“我当年看了尸体,已经辩不出面容了。但能断的出,是死后纵火。其他的,没有任何线索了。”
长久想知道的事,突然在毫无预料的情况下知道了,令月立在当场,头脑发空,手足无措。
“你一直想知道你的身世,现在知道了,又能如何?”赵真的话语很是惘然。
是啊……令月也有种浑身的力量顷刻被放光的感觉。
就是这样?
她没有什么惊世骇俗的身世……甚至连父母的死都是乱世中一笔带过,无处可寻仇的事件。她都知道了,又能做什么?赵真的话,不像是在骗她,这一切若是诡计设局,那他也没理由说这些让她泄气的话……
“你……为什么现在告诉我?”她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为什么从前她如何问他都不说,现在却在这样一个毫无预见的时刻,和盘托出……
“因为从前我没有放下,现在我放下了。”赵真答的很平缓。
令月望着他那洞穿世事,悠然平静的瞳神,一瞬有些失神。
“小月。”赵真沉思许久,突然间喟然长叹,“……不要太执念。人生应该向前看。”
“有时候,忘记了过去,才能活出自己。”
“我一直觉得自己看的很开,其实,并没有。”
“从前的我太执念了,以至于失去了很多美好,以至于我这十多年都不快活。所幸,我现在真正想开了……”
“舍得,舍得。”赵真摇头呢喃,“这顿悟,太难了。”
令月愕然。
她愣愣的望着这个将她养大的冷血杀手,怎么突然变成了一个超凡出世的隐者……
“大齐国很快就要乱了……小月,这次不同我一起走了吗?”赵真理好了马鞭,笑着问话。
令月一个零丁,回过了神来。
“不不……”她窘迫的话都有些结巴了。
“呵呵……你还年轻,自然是看不破俗尘繁华。”赵真大笑着飞身上马。“那就此别过,保重了。”
“二爷!在建阳能找到您吗?在哪里能找到您?”令月在后大叫着。
“若有因缘,后必再见!”赵真扬鞭而去,那一骑绝尘的动作潇洒至极。
黄土蔓延,人影不见。令月矗立亭外,第一次,对自己的未来有了动摇。
这个男人,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毕竟养育了她八年;且在他离开的时候,说出了他所知道的东西。他也算是,她在这个世界上的一个亲人了。
赵真走了,如今她孤零零的留下来,做什么?
回到神女殿,令月失神了很长时间。
连吴丽人他们什么时候走的,她都不知道。赵真走了,其实有一瞬间她也想过收手。但这突兀的想法,被她下意识的拒绝了。
她说不清楚她到底舍不得什么,以至于留恋于现状。
其实,一切真相已经算明了,她不是辅星,就是神女。若是神女,那李氏皇族就是她该寻仇的目标;虽然这几率小的可怜。若是辅星……她就是个寻常人家的女儿,被前梁的皇帝选中作为神女的替代者而昭告天下。而她的父母照例成为了乾教的育灵居士,却在朝代更迭之中,不知死于什么人之手……这样的身世,在乱世中平淡的不能再平淡。
她一腔热情,突然被瓦解的毫无脾气。她有力气,却不知道何处去使。
赵真,不是个主动说谎的人。她还是相信他的固执,这份固执,就是赵真的独特之处。
很多天,令月将自己闭在殿内。
她没了活下去的目标。
她很乱。很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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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真说的没错,大齐国很快就乱了。
蝗灾在这个盛夏过后又铺天盖地而来。
在外,鞑靼自西长驱直入,陇西不守;牧古在北频繁骚扰,血洗三城。琉球、月氏、新罗、高丽几个属国趁乱自制;李成器鉴于国库实际空虚,疲于应付。
在内,各路军阀之间的圈地愈演愈烈,尤其以熟悉国库实况的中军和左军为甚。中军方大都督更是仗着皇亲之故,疯狂的掠地敛财。
这个夏末,左军袁大都督真的病危了、去世了。左军世子袁虤接替了左军大都督一职,袁虤年轻气盛,一改其父收成之风,变的锐利而趋攻。其扩展势力的势头,丝毫不亚于中军府。同时,南方的叛乱之头又起,不过这一次流民的旗号不是重振乾教了,改成了光复前梁……
朝政,文官集团开始了漫天的推诿指责,有的甚至说到,若是右军大都督袁螭当时驻扎在陇西,西北门口不会不保。
军政,各家都督府都开始了蓄谋已久的行动。左军大都督袁虤借平叛之机,滞留西南。中军方大都督及驸马方光宗带重兵盘踞京城东北,各路自立之心,昭然可揭。
令月伫立巍峨高立之神女殿,直感觉脚下风雨飘摇。
她还没理顺好自己的头绪,去还是留?去往何处去,留为何事留?
就这样,浑浑噩噩的一直混过了入秋。
京城,表面里还是大灾之前的风平浪静。有人在起朱搂,有人在开宴席。
八月桂花香,方耀祖自东南回来了。
如今处事圆润的他,还有一直默默无闻,不露反心的袁螭,成了李成器不得不仰仗的肱骨之臣。
令月难得见到这风口浪尖上的带兵大都督一眼,突然一见,也有些发怔。
“怎么了,不开心的样子?”方耀祖的心情不错,眉目中多了几分意得志满的豪气在内,“这几个月瞧着你都闷闷不乐的,也没时间来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令月只需一个眼神,殿内的宫娥太监就退到了一边。
“我突然发现自己没有用了。”她干干的笑着,“不知道活下去为了什么。”
“你胡说些什么?”方耀祖马上肃了颜色,“你若是能唤出前梁黄金国藏来,如今大齐国所有的内忧外患,顷刻就平定了!”
“呵呵……”令月知道他理解错了意思,当下掩袖大笑。
“别乱想了。我说过,万事有我。”谈话间,方耀祖熟练的揽上了身来。此时的他竟也不避讳有人窥视了,在殿外之地就敢公然呵护之。令月心下一颤,看来如今的兵患,真是朝廷所控制不了的了……
“耀祖。”她突然话从口出,“如果有一天,我突然的失踪了。你会不会难过?”
“你要去哪里?”方耀祖拧眉。
“我不想做这个神女了。”令月的视线很平静,“我也许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留下来,着实没什么意义。”
“怎么没有意义?”方耀祖利落的截住了她的话,“我说你这几个月为何魂不守舍……”他感慨的摇头,“我说过,不管你是谁,都是我的人。你就算为了我,老实的待在这里,可以吗?”
“如今局势将乱,天下起了兵戈,到处都是屠城、兵火,你一介女流,去了神女的光环,就算是有武功傍身,如何在乱世独善其身?”方耀祖的口才很好,“朝代更迭之机,谁也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去杀神女。当年先帝攻占建阳神女宫的时候,也是打着要戳穿梁帝妄图替换神女阴谋的旗号。”
“可是,两代神女加上所谓的替身,不都不见了吗?”令月恻恻的笑。
“你不是已经出现了吗?”方耀祖答的一阵见血,“当时的真相如何,早晚会大白于天下。先皇可以把责任推卸到梁帝的头上,我只是想告诉你,只要你是神女,就是安全的,谁也不敢杀害神女,任是谁人上位,都会尊护神女的!”
“你如今的地位很稳固,留在京城神女殿里,是最好、最安全的选择。”方耀祖继续劝解着,“你现在头脑很乱,原地不动是最好的行为,不要做傻事。不要让喜欢你的人担心。可以吗?”
令月木然,缓缓抬头,望见了一双坚毅、自信的眼眸。她觉得她应该很感动,心室却起伏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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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令月又要来了酒坛。满殿都是月桂的香气,可她却觉得心烦意乱。
这样的时刻,她总是想到袁螭。今日与她说这些话的,如果是袁螭,该有多好……
“你怎么又喝酒了?”突然,一个悦耳的男声不请自来。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她痴痴的笑着。头都不必回,就知道是谁。“吴班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