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陛下?您……”
“出去!”
她大叫,屋子里的人相互窥视,犹犹豫豫地,但始终于无人离去。她知道自己就快无法控制了,“我说出去!出去!出去!滚!”愤怒和紧张终于冲压了她的理智防线,她克制不住用手臂胡乱一挥,“叮”的一声脆响,玉碗落地,裂成两半。
屋子里的人张皇失措地跪了一地。
这一声脆响令她再次找回部分理智,她咬紧牙关,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绷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她用力瞪着眼前可笑又可怕的一幕;心底拼命地默念: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珠翠女子率先醒过神来,她伸手到背后打了个手势,一屋子的人低头哈腰地悄悄退了出去,她走到最后,手里托着收拾到一起的碎玉,并且带上了房门。
终于归于平静。
商苏衡脊背一松,瘫倒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良久,她平静下来。
她再次闭了闭眸,然后张开,一鼓作气从床上坐起,掀掉身上的丝袜,无视榻前绣工精良的缎面短靴,赤脚下地,刚立起身子,便打了个趔趄,她就手扶住床柱,稳住还有些虚软的双腿,站直后,眼睛移向被她当作倚仗的深红色柱子。
这根近乎两人高,大约成年男子上臂粗细的床柱是独料,没有拼接成分。虽说对家俱没什么研究,她也能看见出这根木柱用的是上等材料。柱子表面很光滑,手摸上去,没有一星半点刺手的感觉,看得出是被精心打磨过,原木的自然纹理也没有用涂料掩盖,散发出自然柔和的光泽,柱体上还镌刻了纹饰。
商苏衡一眼便认出那是龙的图饰:龙游云海。柱上的龙,还有那声“陛下” ……她的太阳穴又突突跳起来。
她吸了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紧张和惶恐。之后将眼睛调开,环视这间 巨大的屋子——或许,它就应该叫作宫殿。
商苏衡扯扯了嘴角,想挤出丝笑容来,好让自己更放松些,可惜不见效果。她拿眼睛四下扫了一圈,之后得出结论,这是宫殿,无论从规模、形制、格局上来看,都证明了这是座宫殿,无从否认。
“好吧,这是宫殿不假。”她轻声嘀嗒,“我也没有精神错乱。”
问题是,如果她不是精神错乱的话,又为什么会在这?
这个问题叫人难以回答。
她低下头,看着身上这件藕色的衣裙。轻盈的面料,柔滑的触感,应该是最上好的丝绸吧,或许得要她两三个月的工资才能买来身上的这一件?
“这也不假。”她再次喃喃。
移步窗前,窗前有张桌案。案上只有一只瓷瓶,瓶中插了几枚吕宋菊,此外,别无他物。
她扯了片嫩叶下来,放在嘴边,小心地咬了一口,立时满嘴苦涩。她吐出碎叶,“味觉还在。”她结语。
离开窗户,她换到宫殿的另一边,绕过一扇画屏,一张精美的梳妆台映入眼帘。台上镶嵌了面巨大铜镜。
她慢慢挪过去,近前之际,不能自主地闭上了眼。用力一吸腹,她深深地含了口气,猛然睁眼:
铜镜里映出一个神情迷乱,面容熟悉的散发女子。
她抬手,镜中人跟着抬手:她面颊,镜中人亦面颊:她甩袖,她亦甩袖……
她缓缓向前移动,直到脸几乎贴上光洁的镜面。
这真的是她?
第八十九章 原来如此!二
真的是她么?
商苏衡眨了下眼皮,镜中的她亦眨了眨,这双眼眸之中的审视味道与淡淡的迷茫都与此时的心境相符,她不能亦无法否认。
但,她不想认!
商苏衡努力寻找她与她的不同。
首先是头发,这头发不是她的。她从未留过这么长的头发,因为打理起来麻烦。衣衫不是她的,这么复古的样式,只有演员才用的上。
鼻子跟她一样,嘴巴很像她,她抿抿唇。
她伸手,想捏捏自己的脸蛋,她亦伸手……她忽然停下,注意到镜中细尾指上长长的指甲。
她低下头,抬起手,这不是她的手指,因为她从来不会留这么长的指甲!
她的指甲一向是修剪得很短,除却大拇指略多一点,余下的至多只会留两三毫米的长度,决不可能会这么长!她一向不欣赏时下流行的那些指甲装饰,太麻烦,太刻意,只会令人感到做任何事都不便利。
她再见一次细细审视镜中女子的这张脸,终于找出细微的差别。这女子的眉梢精心修饰过而略微上挑,眼角亦同样,有着勾勒过的痕迹,使得整张脸看上去略显凌厉。
她抚了抚眉,又摸了摸眼角,最后重重拉扯了一下头发,拉得头皮生痛。这不是假发,所以这不是她!
但,她是她!因为,她想动她便动,她能操纵这身躯的一举一动!
“啊!”她大吼一声,声音尖锐紧张,响彻屋宇。
“陛下?”门外传来一声张皇的询问,紧闭殿门亦有被撬开的趋势……
“不许进来!”她大叫。
正推门的手一顿,那人应了声“是”,门复又合上。
是她?不是她?
“呵呵,哈哈”商苏衡捂着嘴低声笑,笑得眼泪成串地往下落。这不是她的身躯,却承载着她的意识、她的思想,哈哈真好笑,她正主宰支配这具身体。
“呵呵,哈哈哈……”这算什么?这算什么!
“哈哈……,呜……”她放声痛哭!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啊——!”
商苏衡如木头人般涅呆呆坐在梳妆台前,不知时间流逝。
她不明白她的世界因何而改变,变成如此,让她无所适从。
侧边,香炉上青烟袅袅然升起,初时细密而后松散,再渐渐淡去化入虚空。商苏衡一直木然地瞪视着一条条摇曳而出的青烟,看它们幻化出各种奇怪形状,最后再消失无踪。良久,她迟钝地转动酸涩的眼珠,视线移至下方时,香炉上那只特别的梭棿留住的她的目光。
“这种双耳香炉上的梭棿样子很特别,可以作为我们这次研究的一个重点……”纪远思曾经说过的一句话突然跳入脑海,电光火石间,像是悟到了什么,商苏衡跳起来,向外冲去。
她不确定自己要找什么,但知道一定要找,这里肯定有些什么能为她解惑!
她拼命地跑啊;跑啊,一会向东一会又向西,绕过一面又一面宫墙,完全不理会身后跟着的那一大票人儿,又喊又叫。她不在乎她们喊什么叫什么,那些声音通通过耳不入。
终于,在几乎跑断了腿的时候,她发现眼前的景物似曾相识!她精神一振,又撑起灌铅的双腿向前奔去。
这条回廊她有印象!她穿回廊,跨宫门,过庭园,之后便看见 一座宏伟的大殿矗立前方!
商苏衡无法克制地战栗起来。
她来过这里,来过这里!在梦里,不止一次。她深身虚软,几乎要瘫倒在地。
她勉力支撑起抖得不像话的双腿,艰难地一步步向大殿前进,来来到殿门前,哆嗦着伸出双手,放在门上,然后猛然推开,跨进去。
盘龙大柱、铜鼎香炉、两阶石台之上的那尊雕塑,一切的一切……背倚殿门的商苏衡滑坐下去。若非背后支撑的那扇沉重大门,她必定会如烂泥一样铺陈于地。
“呵呵呵,哈哈……”
是这里,就是这里!昭明殿!她曾经考察过的那座神秘古殿。
她的恶梦!
大约推测出发生了什么,只是她还是无法置信。
“哈哈哈哈……”
商苏衡狂笑不止,笑得声嘶力竭。
“出来,出来!”笑竭,她冲出去,舞动双拳,嘶声大吼:“你给我出来啊,放我回去,快放我回去!”
“出来,出来,你出来啊……呜……”怎么样无法招唤出她想要的,商苏衡绝望地扑倒在香案之下,纵声大哭。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把她弄到这里?谁来告诉她,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殿门之外再次传来忧心忡忡地低唤:“陛下?陛下?”
商苏衡不应。当所有的愤怒、不解、恐惧、焦虑都裉去,留下来的是空荡荡的躯壳,她不知道她是谁,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无路可去。
良久,门外再次传来呼唤:“陛下?”
她动了动身子,之后慢慢爬起,再见不看见那巨大冰冷的雕像一眼,摇摇晃晃地转身,向殿外行去。
拉开殿门,侍立于侧的依旧是那名珠翠女子,她身后不远处还有一票男男女女。
珠翠女子抢步上前扶住她:“陛下小心。”
商苏衡没有推开她,她现在浑身乏力,是需要有人支撑,不然她很有可能再次扑倒。
“陛下,回宫歇着吧,您病体方愈,实在不伤心神哪!”
她不语,任由珠翠女子扶着,慢慢走下台阶。
阶前停了张围着云纱步辇,珠翠女子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登上去。
上了辇,商苏衡不管不顾地倒在软枕上,闭了眼,完全不理会自己被抬往何处。
“陛下。”
耳畔又响起一声轻唤,又一次张开眼,商苏衡发现步辇已经停下,珠翠女子平伸手臂,躬立于辇下。她扶着她的手,走下来,不甚用心地打量了一下身在何处。
还是她醒来的那座宫殿,好再次回到原地。
商苏衡在前殿坐下后,珠翠女子建议道:“陛下,用些膳吧,您已经有三日粒米未进了,再这样下去,您的身体会支撑不住的啊!”
吃了东西才有气力,才有精神,才能想出办法脱离这场灾难,所以她必须吃东西。商苏衡说服着自己,慢慢点了点头。
珠翠女子见了,大喜。踩着碎步迅速出去,吩咐了一圈,不多时,人出人进,大大小小地盘盏盅碟摆了一桌,珠翠女子请她来到桌前。
“太医说,线上这几日宜进食清淡之物,所以奴婢自作主张,吩咐膳房做了这些,不知可还合陛下心意?若陛下不喜欢,奴婢这就吩咐他们重做。”
商苏衡没有理会。她拿 赳果上的银著,就眼前的盘子,随便夹了一样,放进嘴里,咀嚼、咽下;再见又从另一个盘子里夹了一筷子,咀嚼、咽下。舌头上的味蕾似乎都退化消失了,塞进嘴里的食物完全吃不出味道,不过,她不在乎,反正目的是填肚子,吃的是什么能有多大关系?
再随意夹了两样菜,又将面前细瓷小碗里的粥吞下一半,感觉再咽不下任何东西,商苏衡放下的筷子。
一直伺立在侧珠翠女子挥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