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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是来贺寿,他今日并没有穿纯白的袍子。宝蓝色镶水红锦边的五幅棒寿团花缎面圆领袍看着有些喜气,却掩不住他面容上的憔悴。原本丰润的脸颊凹陷下去。脸色灰败竟似大病未愈的模样。
不知是袍子宽大还是他消瘦的厉害,站在那竟有种瘦骨嶙峋的孤寒之意。
树影落在他眼眸间,看不清楚他的神情。可云锦却有种直觉,他此刻定是哀伤悲恸万分!
突然间云锦竟有种冲动,想奔到秋明水身边搂紧他,用她仅有的一点力量支撑他、陪伴他,相濡以沫地共度余生。
看到云锦脚步微动,燕昭突然加重了手上的力道。隐隐的疼痛终于让云锦清醒过来,收回迈出去的脚步。可眼光却缠绵贪恋地留在秋明水脸上。
他是为她憔悴消瘦,为她衣带渐宽吗?
见云锦在打量他。秋明水神情微滞,向前走了几步向站在一起的云锦和燕昭拱手施了一礼,起身时面上已是一片柔和的淡笑。
离开树影,灼灼日光中秋明水的神情纤毫必现,云锦怔怔地望着他的眼眸,突然间似跌进冰窟窿,冷彻心痱!
他眸光平静,虽不像平日里那样温煦明朗,却绝不是沉郁悲恸,甚至连一丝失落都没有!
虽然从未对他表明心思,可云锦不相信她两世的深情秋明水会毫无察觉!若他没有感觉,为何会在遇到劫匪后,在马车外那样瞧着她微笑?那种情人间心有灵犀的笑意,她是决不会看错的!
秋明水是深沉内敛的人,若非对她动情,他又怎会让她看到他的心?
如今她要放手了,秋明水怎会不知?
可他却像看陌生人似的眼波如镜,无喜无悲,甚至连惋惜都没有!
即便他对她还没到生死相许的地步,难道连一点怀念也没有吗?
原来她痛入骨髓的两世深情在他眼中竟轻若鸿毛?
若把他的心比做一片湖,她最多不过是一片倒映湖心的云,飘过便飘过了,水面上连一丝涟漪都不曾荡起!
是她太执着了,执着了两世,自始自终都是一场惹人笑话的独角戏!
秋阳高照云锦却觉得透骨森寒,看着那张毫无瑕疵,笑意淡然的脸,她很想放声痛哭,可最终竟身不由已地大笑起来。
笑声清悦似雪后阳光般不带半点阴霾,可那笑声亦如冬日阳光一般,看似明媚却又掩藏不住料峭寒意。
其它马车上下来的宾客,都有意无意地将目光投在云锦身上。云锦觉得她就像一个打扮华丽的靶子,那些人或是鄙夷或是不屑的目光,如锋利的箭一般,直直地射向她。
云锦丝毫没有惧意,昂头直视回去,倒把那些人瞧的畏缩躲闪起来。
原来落拓不羁的性情竟可以活的如此畅快!云锦眉眼飞扬,笑声更加响亮……
眼光最后落在秋明水脸上,云锦已笑得浑身颤抖!
秋明水淡然的表情终于起了变化,眸光黯淡眉头亦微微皱起。张了张嘴却没说话,仍旧默默无语地站在那儿,最终竟在云锦的笑声中转过脸不再看她。
看到秋明水如此清晰的不满,云锦心里像压了块石头,沉闷的喘不上气,却没有她想像中的那种疼痛!
果然像燕昭说的,很多想像起来很重要的事,真正对上了竟也无所谓!疼到后来便是麻木,那麻木过后会不会是遗忘?
转身对上燕昭赞许包容的眼神,云锦突然心头大快!
许久以来。不论她如何放肆如何失态,燕昭都不曾看轻她。反倒不时出手相帮,替她遮掩甚至纵容她!人生有知已若此夫复何求?
反手抓住燕昭的胳膊,云锦高声笑道:“表哥,我们进去给龙夫人拜寿吧!”
伸手揉了揉云锦的头发,燕昭亦是一脸宠溺的笑意。“是要进去了!”
被云锦笑声吓傻的云涛忽地跳上台阶。边往大门里跑边叫道:“龙钺!我来了!我带我大表哥来了!”
“云涛!你也有大表哥?”一个锦衣华服的男孩应声从里面跑出来。
穿着宝蓝色销金云玟团花直裰的龙辰跟在后面,看见燕昭便是一脸坏笑。云锦暗中撇了撇嘴,总感觉龙辰脱去甲胃,换上便袍的模样像花花恶少!
瞧见有宾客进门。粉嫩白胖像只大肉包子的龙钺胡乱地向众人施了一礼,便扯着云涛道:“我在这儿等你半天了!你快点去给我娘拜寿,完了我带你去看好东西!”说完也不管云锦同意不同意。拉着云涛就往内堂走。
龙辰则扯了燕昭边走边道:“快走!昨儿得了几坛有上好的竹叶青,去晚了怕被那些混小子们喝光了!”
被脾气直爽的龙辰与龙钺打岔,云锦心中的憋闷亦淡了几分。
边跟着引路的嬷嬷往内院走。边暗中忖夺这兄弟俩的相貌脾气像龙将军多些还是像龙夫人多些!
龙芒虽然是正二品官员,可限于礼制府邸却并不轩阔壮丽,但奇花异石随处可见,穿厅过廊里满是各式花鸟,看着不像征战沙场的将军府,倒像是呤风弄月的士大夫家。
穿进三进院落到了内院正房,就瞧见黑漆万字不断头三围罗汉床上一个珠围翠绕的贵妇半倚在姜黄色锦鲤锦织金锻的大迎枕上。跟坐在周围的女客们说笑,笑声郎朗极爽利的模样。
那贵妇穿了件玄色遍地金葫芦双喜纹褙子。乌黑浓密的头发挽了个宝云髻,戴着一套赤金寿字填青石的头面。面容保养的极好约略只有四十岁的模样,眉眼竟与秋明月有几分相似。
知道这贵妇便是龙夫人,云锦忙上前行大礼道:“平洲苏氏云锦贺龙夫人千秋,祝龙夫人韶华永驻,福禄绵长!”
抬眼细打量了下云锦,见她穿着鹅黄色净面四喜如意纹妆花褙子,下面是草绿色绣湖色梅花的十二幅湘裙。银白底子粉蓝绣金花卉纹样腰带上悬着一块绿玉如意环压步。飞仙髻上插着东菱玉缠丝曲簪。
雪脸樱唇,翠羽明眸,一副眉薄蝉鬓轻的纤巧娇柔模样。人淡如菊可眼波清澈极有风骨,与传闻中不守礼法肆意妄为的形象大相径庭。
龙夫人略有一丝诧异,马上坐起身笑着朝云锦点了点头。“好孩子!快过来坐。”亲切中又透了几分看重。
龙夫人身边的管事嬷嬷抢步上前搀云锦起身,引了她往西边黑漆铺猩猩红坐垫的玫瑰椅落座。
除了东面上首坐着的慕水柔,周围的女客云锦都不认识。可看穿着打扮皆不是普通人家的女眷。有几位年纪稍长的夫人头上戴着五串缨络的凤钗,应该是二品以上的诰命夫人。
撇见管事嬷嬷正把她往西边上首座位引,云锦大惊。慕水柔是龙夫人嫡亲侄女,马上要与太子成亲,其他的夫人小姐再尊贵也越不过慕水柔,她坐东边上首无可厚非。
可自已坐西边上首,那不是自找麻烦吗?云锦忙站住脚,推脱道:“我是晚辈怎敢坐在上首?”
管事嬷嬷微微一笑,看云锦的眼神顿时和煦了几分。
正转头跟慕水柔说话的龙夫人闻声回头笑道:“若没有你父亲便没有龙家今日。苏家是我们龙家的救命恩人,论两家情份原该你坐上首!”
苏文山与龙芒到底是什么交情,竟被龙家如此看重?云锦心下狐疑,也不敢多问。推脱几次不得,只好坐了西边上首。
龙夫人如此高看云锦,众夫人小姐看她的眼神立时有了不同。云锦挨着椅子边不敢坐实,又被众人审视,跟受刑般尴尬不已,微红了脸垂眸不语。
“平洲苏氏云涛贺夫人万寿,祝夫人喜乐安康,岁月静好!”云锦落座后,云涛也极规矩的向龙夫人行大礼。
听他又糯又脆的童音一本正经地说着吉祥话,惹得众夫人小姐们一阵嬉笑。龙夫人也满面春风,指着云涛笑道:“才几天不见,你这孩子就跟我如此生分?”
瞥了一眼猴急的龙钺,龙夫人笑意更盛,“快带云涛出去玩,别在这儿拘着了!”
云涛和龙钺像得了圣旨似的,手拉手地往外跑,龙夫人又吩咐身边的丫鬟道:“多派几个人跟着,今儿来的客人多,莫吓到他们!”
话音未落,秋明月已进了内堂,眸光明亮地瞧着龙夫人笑道:“龙钺不欺负别人就是烧高香了!姑姑还怕他被吓到?他可是连燕公子的长剑都敢偷呢!”
知道秋家虽与龙夫人有姻亲,却没想到关系竟如此亲近。听到秋明月的话,云锦暗自惊讶,难不成燕昭与龙家也十分亲近?
龙夫人拉了秋明月到怀里,亲热地拍了拍她的手,转脸却看着云锦笑问:“燕昭怎地不来给我拜寿?难道真要我下帖子请他不成?”
来不来拜寿都是燕昭的事吧!为何要问她?难道她脸上刻了‘与燕昭有关系’的字样?
众人的眼光直直落在云锦脸上,云锦的脸顿时紫胀起来,起身回道:“表哥被府上二少爷拉去喝酒了!”
龙夫人听了连声派人去请。
听到门外男子的脚步声,除了秋明月与云锦,其余几位未出阁的小姐都避到了屏风后。
瞧见燕昭进来行大礼贺寿,龙夫人假意冷下脸嗔怪道:“你还记得我这个老太婆?若不请,只怕你都不肯来见我吧!”
站起身,燕昭竟一脸嬉笑地看着龙夫人,道:“伯母哪里话?是侄儿落魄无依,拿不出寿礼所以不敢来见您!”
“你这猴子!”龙夫人应声骂了一句,转眼已是笑容满面,瞧着众家夫人笑道:“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天元第一镖师燕昭,与我龙家也有些渊源,我便倚老卖老叫他一声侄儿。我这侄儿武功好人也长得俊俏,家世清白又没有拖累,心地善良又文韬武略……”
见过睁着眼说瞎话的,可没见过说的这么离谱的!发觉燕昭的脸色已隐隐有些泛青,云锦几乎将含在嘴里的那口茶笑喷出来,由秋明水引起的不快登时烟消云散。
除了武功好长相俊俏之外,她无论如何也没法把家世清白,文韬武略这些词跟燕昭扯到一起。这家伙可是卫尉府的人,他能心地善良?一路上杀人放火的事,她可是没少见!
龙夫人越说越起劲,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二十有二尚未定亲,父母去世后,家中无人作主……”
跟世交女眷们介绍子侄是这个介绍法吗?怎么倒像上门说亲的媒人在细说家世?
感觉此时的龙夫人完全不像一个候门贵妇,倒像路边卖白菜的,而她卖的那棵白菜名字就叫燕昭!
被燕昭眼角扫过来的冷光逼迫,云锦憋的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