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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她作为公主的贴身侍女跟璎珞公主一起从那场浩劫般的宫变中逃出,在那场血与火的厮杀较量中宫内的侍卫死士皆损失惨重,到了最后能顺利逃出来的人寥寥无几,她们从宫中的密道中逃出,随身保护的也不过是公主仅存的几个为数不多的死士,九死一生的璎珞公主逃出了京都。
知道自己这区区几个人要跟华清王爷的大军叫板无异于是以卵击石,毫无胜算,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她们十几个人乔装改扮,化装成商队辗转流落,在北周大军地毯般的搜索中逃过一劫又一劫,苟延残喘的寻找着一切的机会,又因为消息闭塞,也不便明目张胆的打听,因此一直没有璎珞公主心心念念的柳惜言的消息,如此一来,她行草作为唯一得以逃出来的宫女日日陪着璎珞公主这昔日的金枝玉叶以泪洗面,过着从未想过的刀尖舔血的日子,提着脑袋流亡一年有余。
后知道驸马柳惜言率领大军在与华清王爷抗衡,已是在江南隔江对峙站稳了根基,心灰意冷的璎珞公主才重新燃起了希望之火,便想要先找到驸马柳惜言,与之汇合再做打算。
可华清王爷称帝后,玉玺遗失,公主逃离,璎珞公主虽然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但他却一直未曾放松对公主于璎珞的查找,也料定璎珞公主一人无兵无马又是深宫的娇贵公主定然是翻不起什么大浪的,唯一的出路也就是去南周找她的驸马柳惜言,因此更是加强了北周往南周的道路盘查,将所有可能的道路封得水泄不通。
尤其是璎珞公主身份特殊,即使在过乔装打扮,但要翻越那层层关卡铁壁铜墙难于登天,璎珞公主颠沛流离想尽了办法要去到南周,辗转两年却依旧是投石无门,不得其法,因是事关重大能信任的人极少,甚至连消息都不敢贸然传递,最后只得想了个曲线迂回的策略,打算先取道昭国,再想办法由昭国的境内去南周,虽然昭国也是前路漫漫关卡重重,可检查毕竟比北周要松缓一些。
而此时,华清王爷却并没有放弃对璎珞公主一行的盘查搜捕,很不幸,在去昭国的路上,有一支小分队与璎珞公主乔装的商队不期而遇,且引起了怀疑,想要将他们一行带回去进一步盘问,璎珞公主知道,这要是带回去所有的伪装便都无所遁形,她们必死无疑,只有假意应承找准机会逃出了虎口。
谁知,这支部队也是精锐之师,没多久便追了上来,无奈之下,双发唯有以死相拼,可以他们的区区几人对付这么一只精锐部队,自然毫无胜算,不过是自掘坟墓之举。
这结局璎珞公主知道,她蔡行草跟所有的侍卫也都知道,她只是一个婢女,肩不能抗手不能提,双发交战更是累赘,她低头苦笑,唯今之计,唯有弃卒保帅,或许她蔡行草的一条贱命还可以侥幸换的公主的平安,她蔡行草入宫十多年,得公主庇护爱惜,如今以死报恩的时候,到了!
璎珞公主与她也算姐妹情深,自然是万万不肯,可前途茫茫后有敌军,除此以外,还有何法?随行的侍卫死士也一致赞同这法子,说是这是唯一还可能保住公主的办法。
一起死是死,她替公主一死,总比全军覆没来的划算,她蔡行草跟几个侍卫要是死了可以保全公主等人一命,也算是死得其所,她这一辈子,也值了!
万般无奈之下,璎珞公主含泪点头,跟余下的几个死士躲进了山里,蔡行草抱着必死的决心,换上公主的衣服,卸去了伪装,带着其余几个自告奋勇甘愿赴死的侍卫,故意进入北军的视野,引开了来追捕的军队。
身后侍卫们的血溅到她的脸上,烫的生疼,她与这些人朝夕相处了快四年了,虽不是亲如手足,但却是患难与共,如今,一个个的成了那刀下的亡魂,可蔡行草不敢回头也不能回头,她紧紧的抱着马脖子任由那风呼呼的在耳边叫嚣,那血溅上衣袍,她要跑,不是为了生,是为了死,她蔡行草不但要为她的公主死,还要为她的公主死的面目全非尸骨无存,因为她不能让人看到她的尸体,不然北军定然知道公主是假的,那躲起来的公主就危险了,她死的再悲壮,没有护好她的公主,依旧是一文不值,没有半点意义。
她的马冲下了奔涌的江流!本以为她蔡行草定然是粉身碎骨尸骨无存,谁知大难不死,老天爷也怜悯她,她竟然被江中打渔的船家给救了。
可还没等她感谢上苍,那句世上还是好人多还言犹在耳,她已经明白自己被卖进了勾栏院,成了一名靠取悦男人为生的青楼女子。
从此便开始了她三年多来暗无天日的妓女生涯……
蔡行草说道此处,已是哽咽的无法继续。
柳惜言跟李子贤一声叹息,看着这个瘦骨嶙峋的单薄的女子,心中不知是怜悯还是庆幸。
可怜的是她蔡行草,庆幸的是还好有她蔡行草。
桃花已经接到消息带着小板栗走了进来,她对这小板栗口中的草姨是没有任何的印象的,可心中的期待也是按不住,她觉得,很多的秘密即将要揭开了。
她拉着小板栗刚刚进了花厅的门,便见到柳惜言跟李子贤凝眉呷着茶坐在那里,椅子的下首坐着一位消瘦的姑娘,正在低头擦泪。
蔡行草也听到脚步声,只是还顾着伤心未曾抬起头来,桃花看了看她的侧脸,觉得五官尚好,侧影看来也是一柔媚玲珑的佳人,尤其是那低头拭泪的柔弱模样,连她一个女人见了都心软几分。
“璎珞,是行草!”柳惜言示意一旁的侍女在椅子上放好靠垫,起身扶过桃花坐下,才道。
下首还在流泪的女子一听见这句话,立即抬起头来,紧紧的咬着下唇,死死的盯着桃花,让桃花的脊背一阵阵汗毛直立。
还没等桃花发话,蔡行草已是“噗通”一下子跪倒了地上,声嘶力竭的喊道:“公主——”
桃花被这个女子突如其来的反应镇住了,她呆呆的看着这个泪如雨下的女子,不知该如何是好,可是心却是像吃了一颗青梅,酸涩的难受。
“你,你快起来,先起来再说。”桃花下意识的起身去扶地上那个哭的肝肠寸断的女子,有些不知所措道。
多日不见的李子贤却是先一步的伸出手拦住了桃花,桃花不解的看向李子贤,那双清澈如水的眸子毫不避讳的迎向她淡淡的说:“公主莫要担心,公主怀有身孕,凡事稍安勿躁,微臣自会将事情始末细细禀明。”
桃花避开李子贤那双琉璃般的眼眸,慌乱的点点头。
李子贤一边示意着侍女搀扶起跪着的蔡行草,一边对桃花娓娓道来,三言两语便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个清楚明了。
与桃花预先猜想的几乎无异,她没太多吃惊,只是心中却是那般的心疼这个为了还不是自己的自己豁出命去的这个丫鬟,说出去的话便更加温和了几分。
那蔡行草却是无论别人如何搀扶就是不肯起来,一定要跪在桃花面前,紧紧的拉着桃花的裙角死都不放手,哭的歇斯底里。
桃花等人无法,也知道这般猪狗不如的在妓院被虐待了三年,任谁都是满腹苦水,桃花不会安慰人,只有心疼的拿帕子帮她擦着满脸的泪,柔声的安慰着。
旁边的小板栗当年毕竟年纪幼小,不过三岁多点,他这般看了半响,才认出跪着痛哭的女子是他的草姨,当下也是眼泪婆娑,带着哭腔喊了一声:“草姨——”
蔡行草听到这声叫唤,又见到旁边粉雕玉琢的小孩子,颤抖的问:“你,你是,是复儿?”她叫的还是小板栗以前的名字,光复,复儿。
“恩,草姨,我是复儿啊,草姨,你去了哪里?”小板栗眼泪汪汪的说。
“复儿,真是复儿!”行草哭着膝行两步,一下子将小板栗抱在了怀里,更是泪如泉涌。
桃花现在更是确信这女子是小板栗当日口中的草姨无假,又想到刚刚李子贤讲述的她的遭遇,想到香消玉殒的真正的璎珞公主,想到自己那一年多流亡奔波的日子,一时间感慨万千,也是悲从中来,红了眼眶。
柳惜言见状,忙轻轻的拍了拍桃花的手,无声的安抚着,又叫人赶快扶蔡行草落座,这般闹腾了半响,蔡行草才从往事的悲伤中略略的缓和了过来,只是泪蒙蒙的盯着桃花,好似连眼睛都不敢眨。
她的眼神让桃花这个冒牌的水货有丝丝发慌,桃花有些窘迫的胡乱转移话题道:“那个,蔡姑娘……”
“公主,你,你叫我蔡姑娘?”
正文 过往
“公主,你,你叫我蔡姑娘?”
蔡行草有些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随后眼圈便又一次红了,“奴婢,奴婢是不干净了,奴婢也知道没脸回来见公主,奴婢知道公主定然会觉得草儿在那青楼妓院里做过姑娘身子定是是污秽脏了的,草儿也觉得自己脏,也瞧不起自己,草儿早就想死了,可,可,草儿,草儿只是,只是不甘心就这么死在那肮脏的地方,草儿,草儿做梦都梦见从小跟这公主的日子,觉得有生之年能再见见公主,死都是值了的……”
桃花一阵冷汗狂流,她不知道璎珞公主以前是如何唤这蔡行草姑娘的,她不是璎珞公主,又因是初次见面,便本着客气礼貌的叫法称了她一句“蔡姑娘”,天地可鉴,她没有一丝故意看轻的意思,怎么到了这姑娘的口里,便如同正中人家痛处一般,桃花心下更是不安。
只好赶快改口解释说;“那个,那个——”,她着实不知道这璎珞公主以前是如何称呼她这侍女的,只是听得她草儿草儿的自称着,只好顺着说:“草儿,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怎会看轻你?快,先莫要哭了,我还有话问你。”
想来这次的称呼桃花是叫对了,那草儿姑娘才止住了泪水,听话的点着头。
“那啥……”,桃花本来就是为了关上这奔涌的水龙头故意找没话找话,蔡行草严肃的等着她问话,她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的好。
想来她记不得以前的事的这事实无论如何是瞒不住这当年的贴身丫鬟的,反正李子贤跟柳惜言都知道真相,当日在公主殿上当着所有的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