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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芸第一次见到初月是在午后。
那时,她正在青璇和兰芳的指导下学习女红,之所以心血来潮学习这些,还是因为她在书中看到“女子将亲手绣的绢子送给男子是定情的意思”,闲来无事也想浪漫一把,便要来了鸳鸯图样,认真的学习刺绣。
听闻郑远池回来了,她赶紧放下手中的活计,快步随青璇往老太太的院子里去。
一进老太太的正堂,发现郑家四房的人都在,就连平时不露面的二爷二嫂也在,她又成了最后一个。并且,她一进门,堂下立马就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她,似乎她是一个误打误撞闯入的外人。
初月跪坐在地上,趴在老太太的怀里啜泣,见陈芸来了也抬起头怔怔的看着陈芸的方向。
“父亲,母亲。”陈芸向老太太和老太爷见礼,初月和老太太对视一眼,又下意识的看了郑远池一眼,站起来给陈芸行了个礼,盈盈道,“见过陈芸姑娘。”
其实,初月一回来,老太太便把大伙都叫来了,唯独漏了陈芸,若不是青璇从别的小丫头那里得来消息,陈芸恐怕还蒙在鼓里。
陈芸感受到自己是一个不受欢迎的人,虽然她活的这些年没少有这种感觉,可是穿越后她的知觉好像更敏锐了,她的多余感是如此强烈,甚至让她有一种……微微的心痛。
初月走到陈芸身前,她比陈芸略微高出一些,一身月白色长裙更显端庄素雅,她垂下眼眸对上陈芸的眼,淡淡一笑,“远池已经告诉我了,这次我能够得救全赖姐姐倾囊相助,不知我要如何才能回报姐姐的恩情。”
初月虽是低眉顺目,陈芸却觉得周身一股子不自在,忙退后两步摆摆手道,“都是一家人,你是三爷的妹妹,也就是我的妹妹,姐妹之间不必计较这么多。”
郑远池见了陈芸,脸色铁青,心就像被狠狠地拧了几下,脑子里乱成一团。
陈芸没站一会儿,老太爷和老太太便说要和初月说些体己话,众人便各自回房。
“陈芸。”王氏叫住陈芸,她的面色苍白,但比之前已经好了不少。
陈芸心下有些疑惑,王氏从未主动亲近过她,这次却主动叫她,着实让陈芸受宠若惊。人家既然给了面子,她自然是要好好收着这脸面的,所以,陈芸表现出了非常夸张的热情,对王氏嘘寒问暖。
不过,王氏似乎无心搭理她的寒暄,只是淡淡问她道,“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她的语气疏离淡漠,让陈芸没来由的一惊,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便支支吾吾问道,“二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苦恨年年压金线,倒为他人作了嫁衣裳。先前,我倒从来没看出你竟有做‘贤妻’的心思。”王氏嘴唇轻启,淡淡的吐出这句话,便将陈芸晾在原地,兀自走了。
陈芸还想上前追问,王氏已经快步离开了她的视线内。
她回房后一直有些恍惚,不知怎么,一直心神不宁,总觉得要有什么大事发生,而这大事还是与她有关的那大事。她本着“烦恼事一睡就过”的原则,躺在床上培养睡意,迷迷糊糊的天色就暗下来,青璇端了杯参茶走进来,见陈芸睡着了,便将参茶放到一边,替陈芸盖好被子。
兰芳迈着小碎步冲进屋来,一脸惊慌,青璇见状皱了皱眉头,低声斥道,“没看见夫人睡了吗?毛手毛脚,什么事?”
兰芳看了一眼静静躺在床上的陈芸,面露急色,怯生生的说道,“我刚从厨房过来,不小心偷听几个婆子嚼舌根,听说三爷要纳妾了!”
青璇听到也是一阵发怔,一脸狐疑问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你是不知道,那个三爷从清平接回来的初月姑娘是三爷的青梅竹马,如果不是咱们小姐,恐怕和三爷成亲的就是初月姑娘了,这事应该不会是假的,府上的婆子丫鬟都这么说。”兰芳压低声音,“而且,我听说三爷这次回来,一定要让初月姑娘过门,求了老太爷老太太一个下午,老太爷听了这事雷霆大怒,茶杯都打碎了好几只呢!听说三爷正在老太爷书房门口罚跪呢!恐怕全府上下都知道了,就瞒着咱们夫人呢!青璇姐,咱们要不要把夫人叫醒?”
青璇蹙着眉,一时没了主意,拉着兰芳走出门外,“这事情没确定之前先别惊动夫人,你先随我去北院看看,确定真伪我们再做计较。”
虽说嫁人后的陈芸脾气太好了,可是被陈芸虐待了十几年,她还是不敢一时松懈就低估了陈芸的脾气,若是最后虚惊一场,难保主子会有什么反应,到时,倒霉的还不是这些奴才。所以今日谨慎起见,她要亲自前去确定消息。
两个丫鬟的声音渐渐远去,最后房中只剩一片萧索的寂静,陈芸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紧紧闭着眼睛,手心满满都是冷汗,她捏着自己的指尖,轻微的痛楚提醒着她:她不是在做梦。
刚刚两个小丫鬟的话一句不落的传到陈芸耳朵里。
郑远池要纳妾了,她的丈夫,她喜欢的人,如今要背叛她,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而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前几日她还在心里暗自同情,甚至还为她卖了几件嫁妆换了银钱去救她,到头来,这个女人却反过来和她抢丈夫,她这是帮小三来和自己抢老公么?
怪不得大嫂二嫂都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她,她却还不自知,兀自沉浸在“助人为乐”的自我成就感之中,还为这莫名其妙的成就感沾沾自喜。
陈芸,你真是蠢爆了。
她一下子坐了起来,随意披了件衣服往东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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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蓝色的天空一碧如洗,黑压压的云朵压下来,越来越低,直到完全压迫着这方小小的庭院。
郑远池跪在老太爷书房的石阶上,后背挺的笔直,他跪在此地已经两个时辰了膝盖已经从酸疼变的麻木,头上的鲜血似乎已经凝结,此刻只有微微凉意拂过面颊。
他从小到大就是四兄弟最懂事,最不让人操心的,这是他第一次受罚。
可是他不悔。
他的人生一直沿着父母设定的轨迹,三岁成句,七岁成文,熟读四书五经,走正规的科举仕途,就连发妻也是父亲逼他娶的。他可以长此以往的窝囊的活着,做皇上忠心的臣子,做父母最孝顺的儿子,可是他决不能容许心爱的女人因为他的窝囊误了终生。
所以,他要忤逆一次,只忤逆这一次。
第二十一章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细雨如丝,打湿了地面,也浸透了郑远池的衣裳。
一阵凉意袭来,郑远池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他微微挽起袖子,复又挺直了脊背,笔直的跪在老太爷的书房门前。路过的小丫鬟们斜目望去,见三爷身上已经湿透,雨珠顺着他的面颊滴答流下,可他依旧面色坚毅,犹如劲松般屹立雨中,心下有些不忍。
“老太爷也真是的,哪个大户人家没有个三妻四妾的,怎么就不许三爷纳妾呢!初月姑娘性子那么好,和三爷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嘛!”老太太房中的巧儿和老太爷的近侍怜竹缩在走廊一角小声议论着。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三夫人过门刚一个月,三爷就急着纳妾,老太爷对三夫人娘家也没法交待。”巧儿叹息道,“其实,老太太先前也是不同意初月姑娘做妾室的。我听说,三爷去接初月姑娘的时候,知县老爷怎么都不放人,是三爷用银子把这事压下来,还和知县老爷保证给初月姑娘一个名分,这才能把姑娘接回来。我估计,知县老爷也是看上了咱们三爷,希望和郑家攀上交情,否则怎么会为了初月姑娘就得罪富豪乡绅呢!”
怜竹深表赞同,又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听说三爷那些银子还是从三夫人那拿的呢,这三夫人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我以前听说,三夫人出阁前性子可泼辣了,因为当时三爷退婚的事她就跳河自尽,这下子要是知道了三爷要纳妾,她是不是要拉着三爷一起跳河了?”
怜竹说完,巧儿也笑了,两人推搡间,只听身后传来冷冷一句,“我惜命的很,不劳烦你们惦记。”
两个丫鬟回头一看,正见陈芸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们,她身上只系了一件青色披风,发丝微乱,看起来人竟有些憔悴,难不成两个人的话都被三夫人听了去?两个小丫鬟顿时一惊就要下跪,陈芸扶住她们的胳膊,无力的叹了声,“退下吧。我只说一次。”
两个小丫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了看陈芸不怒不悲表情,忙弓着身子退下。
陈芸站在原地,看着书房前那个固执的身影,暗自苦笑着。
郑远池被雨淋的已经没有了知觉,却忽然感到自己的这方天空已经没有雨珠落下,刚要抬眼一看,陈芸已经撑着伞蹲坐在他的身前。
先前大半个月,两人处的不错,郑远池对他的这位妻子虽说不上爱慕,但也没有最初的反感,尤其是最后相见时,陈芸抱着银子叫他务必将初月接回家时的真诚神情,他甚至对眼前的女子产生了好感。他去接初月的时候,并未想到事情会发展到现在的局面,和初月在清平彼此相拥时,他甚至也想过家中的妻子,心里涌起一丝愧疚,但很快就被和心爱之人和好如初的欣喜所盖过。如今,他和陈芸四目相望时,那股愧疚才又涌上心头。
他不自觉的低下头,别开陈芸的目光,只听眼前人一声轻笑,“郑远池,你是在觉得对不起我吗?”
他抬眸看着陈芸略显憔悴的脸庞,她唇边挂着笑意,却怎么也遮不住面色的苍白,道歉的话语不知如何出口。陈芸看他那欲言又止的神情,淡淡一笑,“如果我知道你早已心有所属,我就算再喜欢你都不会嫁给你。”
她拥有的从来不多,但是也从不贪心。上一世她知道郑文对她无意,所以她更愿意将那份感情深埋心底。这一世她虽是对样貌相似的郑远池有好感,她也从未主动去争取什么,父母之命要她嫁给郑远池,她便依言遵从,只是心里有些小小的期待,以为可以弥补上一世的遗憾,谁知道……
“原来,我才是你们之间的第三人呵。”她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