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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子妃的笑越来越冷，但每句话都敲在黑鹰的心坎上，听着她的话就像一个无比饥渴的人望着慢慢拍过来的冰山一样，既怕又渴望。
“你的心有过害怕，有过彷徨，曾经想过放弃，也曾想着离开。”程子妃直视着黑鹰，仿佛看穿了他每一个心思的变化，“但你从不敢提出，也不敢细想。你可以无惧地选择面对那么多危险，却无法面对自己想离开的心！
程子妃似在说黑鹰，又似在说曾经的自己。她的每一句都说在这一行的痛处，以自心不乱的黑鹰第一次觉得心动如麻，完全不能左右自己的思维。
“你自忖武功在齐王府中如何？”程子妃突然如此问道。
黑鹰只觉自己的心被完全看透，便顺着本性如实回答：“算不得最好，但齐王府内却无人有把握能胜我，或者杀了我。”
程子妃突然便移动了，就像一个不断蓄水的深潭，瞬间决堤喷涌，势不可挡。
黑鹰瞳孔不由放大，他看到了程子妃自己扑来，看到了她眼中的杀意。向左？向右？向后？向上？还是迎上去交战？黑鹰头次觉得自己的心如此犹豫，竟然不能在刹那间做出一个哪怕是不对的决定。
一柄冰冷的匕首紧压在黑鹰的脖子，似随时都会噬血。
程子妃和他贴得很近，鼻尖几乎都碰在了一起。程子妃眼中的杀意依然不减，嘴角讥讽一样的笑却更明显：“没人能杀你吗？我若杀你，你逃得脱吗？”
这一刻的生死一线突然便让黑鹰冷静下来，他的心恢复了正常的心跳，连程子妃都明显地感觉到了这点。黑鹰用平静的语气说：“王妃好俊的身手，不过要杀黑鹰也非这么容易。”
脚下一滑，身子猛向后仰，黑鹰以不匪夷所思的姿势向后滑了出去。
他的身形方停，便发觉那柄冰冷的匕首依然贴着脖子，程子妃的脸依然离自己很近，鼻尖依然险些贴到一起，仿佛二人的姿势便一直没有变过。
程子妃冷冷地笑：“不容易吗？似乎我随时可取你性命！”
黑鹰忽觉心率焦脆，从来没有的疲惫涌上心头，他不想拼了，想放弃了：“在下自叹不如，王妃想杀便杀吧！”
程子妃妩媚一笑，从黑鹰身上离开：“杀你易如反掌，可我不屑做。但你自承非我敌手，便当知应如何做了！”
黑鹰怔了半晌，方软弱无力拱拳说道：“黑鹰是王妃的手下败敌，自无力再在王府谋生，但私离王府关系着身家老小一百多口的性命，黑鹰不敢做。不过自此后，王妃无论做什么，黑鹰无力干涉。”说罢一拱到底，转身离去。
只要自己肯去做，古代的这些隐士高手也并非不可战胜。程子妃思忖，我学贯古今的特工技法所用还不到十分之一，便轻易从精神上击败了王府第一隐士，如若我恢复了当年特工时的巅峰状态，再加上我今日所学至媚的水系内功，那名震天下又有何不可？
但她知道，这是一条与师父雪妃完全不同的路。
程子妃看也不看黑鹰离去的身影，却冷意挂在嘴角：“这才刚刚开始，下一个再下一个……很快便会到你，慕容修远！”
第五十一章 臭鸡蛋攻略
程子妃回房换过衣服，便径直走向和师父平时相聚的房间。
推开房门，屋里却静悄悄的。桌子上摆着几样清新的小菜，全是师父平时的拿手菜肴。
程子妃见一个碗下压着一个信封，便走过去轻轻端起碗，将信封拿出。又打开来，从中抽出一张纸来。展开来看后，不由伤感，原来师父已经离开。
信中说：我本假意离开，试探齐王府的反应，未想我前脚刚走，黑鹰后脚便至。想来齐王一直密切观察我的动静，并掌握着我的大致行踪。我重新回转荷园正见到你挫败黑鹰的一幕。实话说，整个王府中我认为最难对付的便是黑鹰了，此人性格隐忍、坚毅，不争名、不好胜，甘于幕后，又不达目的绝不放弃。连我都没掌握可以一举击溃他的心理防线，未想我的宝贝徒儿却赢得如此轻松。看来如今是年轻人的天下了，为师有些多虑了。为师如今可以心无旁骛地完成我的云游追求，待你征服齐王之时，你们师徒再见不迟。
落款：雪妃。
程子妃淡淡苦笑，少了师父她便少了唯一的依靠，而且师父显然是看走眼了。对于别人来说黑鹰或是最难应付的，便她来说却正好相反，她太了解这些幕后之人的心理了。她只是把自己当特工时的感受都倾述了一遍，那些曾困惑自己打动自己的想法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黑鹰便觉得心理已无法承受。对方的每一句都打在了他心坎最经不起撞击的地方，这些都是他一直在刻意回避，自己也曾困惑无法解答的问题。
程子妃又一丝苦笑，可这些是每一个出色的“特工”的共通之点，她在说自己便等于在说黑鹰，打动了自己也便打动了黑鹰。结果师父却误以为自己有着比她还强大的控制力，以为接下来的事会势如破竹，但如果换一个人来应对，程子妃却一时想不出合适应对之法。
推开窗棂，程子妃望着园中秀丽的景色，深吸了一口气，看来以后又要全靠自己。虽然和师父相聚的日子只有短短几天，虽然师父并不比自己年长多少，但她真找了一种依靠的感觉，那一刻，她就觉得自己像个孩子，可以任性妄为，尽情地撒娇。
园中的小径中，一个丫环拎着食盒慢慢向她所在的房间走来。
王府终于是发觉少了一个丫环了，看来以后的送饭送菜又会正常起来了。
这丫环神情呆呆的，完全没有那种机灵感觉。她进屋向程子妃行过礼后，便一言不发地将食盒中的食物一样样地摆上桌中，也不管桌上原来便有一些菜肴。胡乱放好后，她又行礼离开。
程子妃看着她机械的反应，突然心生出恶作剧，便叫住她：“这些都不合我的胃口，去告诉厨房，给我拿几个臭鸡蛋。记住，一定要臭的！”然后一挥手，“快去快回。”
望着小丫环一脸茫然地离去，程子妃不由便笑了，她想到了一个对付姜甲的方法，虽不知起多大效果，这取决于姜甲的知识面有多丰富。但不出意外，这招一定可以吓到他，令他惊慌失措。
晌午时，果未出程子妃所料，姜甲出现在荷园中。如今的程子妃对荷园的地形变化了如指掌，所以对别人进入荷园后的行进路线也便能猜测个八九不离十。她现在所在的房间，差不多是姜甲这号人物进园的必经之路，她只要在这里安静地等待便可以了。因为姜甲必然是走正路，不会如黑鹰一样，行进中也找隐避的小径。
姜甲进园没多久，便发现王妃正坐着不过处一个秀楼的窗前。既已见到便无法回避，只得走近向程子妃请安。
程子妃见他恭敬的样子，却冷冷一笑：“姜大总管终于出现了，我还以为你是来收尸的呢。”
姜甲一怔：“王妃为何如此说？姜甲绝不敢造次！”
程子妃说道：“进来一看，你便什么都明白了。”
姜甲推门进屋时，扑面而来一股异味，有点像食物腐败后的臭味。
桌上摆着各色菜肴，有的碗碟放置混乱，显然被人动过。桌上一双被使用过的筷子，一个用过的碗。
再旁边却是一根银钗，一根变黑的银钗！
“啊！”姜甲大惊，“菜中有毒？”
传来程子妃冷冷的声音：“你自己不会试试吗？说不定没毒呢，亦或者正失望没有毒死我呢？”
姜甲忙道：“不敢，不敢……”在自己身上摸索一下，翻出一块碎银子，便扔在一盘菜中，只一会工夫，便见到银子已然全黑。
姜甲惊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王府的食物向来控制得严，怎么可能有人下毒！”
程子妃道：“那要不要我吃上一口，让你看看会不会毒发身亡啊？”
姜甲忙作揖赔礼：“姜甲绝无此意，绝无此意……”却又心生疑惑，瞧着桌上菜肴的情形，似乎被人吃过的，那为何……又怯怯地问：“王妃吃过这些菜了？”
程子妃嗤笑：“是啊，吃过了。吃过了怎么还没毒死啊？是不是分量加得不够啊？要不你再加点，我再吃吃试试？”
姜甲扑通跪下：“姜甲不敢，只是担心王妃的安危，才抖胆造次询问。”
程子妃说：“我也不怪罪你了，你把桌上的菜都吃下，我便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姜甲大呼饶命，又磕头不己。
望着姜甲无助慌乱的神态，程子妃不由会心地笑了，她的目的已然达到。
其实她不过用了点化学原理，让姜甲误以为是银子遇毒变黑了。因为古代的提炼术不精，在砒霜的制作过程中，总是无法提纯，于是砒霜中总含有少量硫或硫化物，而银遇硫化物便会变为硫化银，呈黑色，便起到了验银的作用。但在程子妃所在的前世，砒霜的纯度大为改善，银子便起不到验毒的作用。而硫化物本来无毒，只是能和银子发生化学反应而矣。臭鸡蛋正含有硫化氢，程子妃让丫环去拿来几个臭鸡蛋后，便捣碎了混在食物中，于是将银钗插入后，银钗马上变成黑色，姜甲误以为食物被人混进了砒霜等毒物。
第五十二章 女王现身
程子妃冷冷地看着姜甲：“谅你也没有这胆量！王爷看来对我已失去耐性了，连逼问的那一套也省了，直接来个投毒的法子。最近出现的江湖人也多，随便推给谁，也可以向我们程家有个交代。真高的计谋！”
姜甲惊出一冷汗，这事情被程子妃描述越来越可怕，这不是他可以承担的，慌忙辩解：“绝无此事，绝无此事，王妃莫误解。王爷那……那也是关心才乱，见王妃与一个他最痛恨的人有如此亲密的关系，却又不肯承认，所以才如此愤怒。这……这可是……这可是又爱又恨的那种感情啊，是曲妃完全不同的感情……”姜甲信口胡诌一段，偷眼向程子妃看去，见她脸色缓和了许多，心想，原来女人都吃这套，这高傲、冷艳的王妃也逃不过女人的那份虚荣。
程子妃倒非全是做戏，因她自小在残酷绝情的训练体系中长大，最缺少的便是关爱，男女间的情爱更是没有，如今正是如花年华，忽听某男子对自己其实是又爱又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