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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终于还是来找她了,有些事,无论如何都躲不掉……
“凌见过皇叔。”凌躬身,稍施一礼。
“不必多礼,”刘备微抬手,“凌,我今日来找你,是有事相劝。”
凌抬眼看他,嘴角挂着一抹笑意,眸底却掠过—抹痛楚与苦涩:“皇叔所指的莫非是我与孔明的婚事?”
“正是,想必你也知道,如今我军方才入川,政局极为不稳,”刘备话锋一转,“若你能在此时与他完婚,对我军必将大大有利。”
“有利?请恕凌愚钝,不知皇叔所指的是……”凌回视他,平静的语调听不出一丝情绪波动。
“我近日即将昭告众人,说你与孔明的婚事。”刘备没有回答凌的问题,自顾自地往下说,“如此一来,曹操很快便能收到消息了。”
凌抿紧唇,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听刘备往下说。
“儿女情长,英雄气短。若不是孔明深恋着你,我也不会有此决定。孔明极力反对在此时与你完婚,以他的才智,他必定知道当前是最佳的时机,”刘备深深地望着她,“但他却放弃了,只因他不想你误会他娶你的目的。他的心意,你应当明白。你是聪慧的女子,必定知道该如何做。”
“皇叔自有丰功伟绩,这份雄心,又岂是凌这平庸之人能匹敌的?”凌的脸色有如冰般严寒,说出的声调冷淡非常,“权与势极有魔力,以皇叔今日的身份地位,每一出手必有目的,此次来游说又是为何?”
“不瞒你说,自请得孔明出山相助,一路走来,我们之间已不仅仅是利益相关的心机牵扯,而是相知相惜的情谊,更是坦诚的知己好友。”刘备出自肺腑地说道,“此番前来,我并不为其他,确是为了孔明。”
“皇叔为何如此笃定我愿嫁孔明为妻呢?”凌听似平静地反问道。
“你年少貌美,性子坚强,知书达礼,应是个贤妻。”刘备的神情充满未明的吊诡,“且我十分清楚你的对孔明的情意……”
“哈,哈,哈……”凌忽地抚额仰天狂笑起来。
“你……”望着这样的凌,刘备有一瞬间的瑟缩。
狂笑其实也是一种痛苦,狂笑是掩饰这种痛苦的唯一方式。而这一声声痛彻心扉的狂笑之后是什么呢?
刘备如此对她,凌并不意外,对女子的无情,从他对其妻孙尚香就可看出。
想当初孙尚香为了刘备逃脱陷阱,忍痛离开母亲,为了爱情抛弃荣华富贵,亲人良朋,与心爱的人同甘共苦,用情之深,实难能可贵。特别是孙尚香在刘备身故之后,投河自尽,其贞烈令人无限唏嘘感叹。
而刘备又是如何对待孙尚香呢?孙尚香带着阿斗回东吴看望母亲这件事,在刘备眼里,夫人回不回东吴无关紧要,只要他的命根子“阿斗”夺回来,原则就坚持了,不至于“无后”了。刘备虽一时沉迷女色,但却以大业为重,虽未能一统江山,终是三国鼎立之一足。可叹孙尚香用情之深,但却很难得到全部真情,毕竟在刘备的心中她只占一隅,而作为政治棋盘中一颗棋子的她,其最终命运可想而知。
“你们常说红颜祸水、美人误国,其实这全是你们这些男子逃避责任的借口。”凌嘶哑地说出深藏在心中的苦涩,“古今中外所有的政事,没有离开过女子,女子何曾妨害了政事。女子不一定是祸水,恐怕男子自成险山……是你们自己昏庸,毁掉了前程,却将所有的罪责推在女子身上。”
三国,对渴望建功立业的男子固然是一次天赐良机,对女子则只意味着一个接一个的灾难。
凌喃喃念道:“妻子岂应关大计,英雄无奈是多情。全家白骨成灰土,一代红妆照汗青……”她用最后的忍耐力,努力维持声音的平和,“你放心,我自有分寸,定会给皇叔一个满意的答复。”
“话已至此,自不必多说,我先告辞了。”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刘备当然不会久留,答应了声,便辞别远去了。
望着刘备离去的身影,凌破碎的是嗓音飘渺地摇荡在空中:“我情愿不要这身份,也情愿不要这才情……有时我真的羡慕那乡间炊中妇,黄梁待归锄……”
男也说红颜薄命,女也唱红颜薄命,其实不尽然这薄命的结局不是命中注定的,也不是无可回转的。
将冀望托寄他人身上,不如自己身体力行来得可靠。
除了像个傀儡般地嫁给孔明,变成政治棋局中的一颗小棋子,她还有其他选择——那就是离开。
她不舍就这样离开孔明,离开深爱的人。但是,现实又是这般的残酷。
她谁也不是,她只是历史的旁观者,是错落时空的匆匆过客,无论是正史还是野史,孔明的妻子都是黄月英,历史上并没有她这个人啊!她的存在是毫无意义的,除了离去,她再没有其他选择了……
胸口又开始隐隐作痛了,拖着这不堪的病体,她还能撑多久呢?或许来日她便化为一堆白骨,掩埋于黄土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阵狂风袭来,凌随即感到一阵刺骨的寒冷,她抬起双手,紧紧抱住自己。
“为人莫作妇人身,百年苦乐由他人……”凌喃喃道,心中的剧烈抽痛则狂肆地蔓延开来,那是一种说不清的沧桑与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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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儿。”孔明轻推开房门,屋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
“凌儿!”孔明立时感到一种如山般的重压凝聚在心头,不由地提高声调唤道。
他的声音空洞地在屋中游荡了一圈,仍然没有人回答他,四周仍是一片死寂。
孔明走上前,桌案上整齐地叠放着他的鹤氅,他拿起一看,鹤氅已被人重新修补过,焕然一新。
“凌儿!”莫非她……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孔明转身便向门外走去,才出门口,便见赵云跨进院来。
“军师,我正有事找你呢。”赵云几个大步上前,“凌有话让我转告你。”
“快说。”
“她让我转告你,”赵云说道,“请你换上便服,到府外的那棵大树下等她。”
“知道了。”孔明立时走回屋内,回身换了套便服,遂往府外去了。
已入夜,凉风徐徐。
夜空中挂着一轮明月,月色明亮,只有几颗若隐若现的星在空中闪烁着。
如水的月光自夜空中倾泻而下,透过偶而飘过的云翳照向大地,地面上便呈现出点点斑驳的印记,像是对世界倾诉着无尽的寂寞与哀愁。
府外的大树下立着一个女子,她背对着孔明,他只看到她优美的背影。月光映衬在那女子身侧,孤寂之感,袭上心头。
一头黑缎子般的长发,直披在身后,只挑起一缕在头顶轻挽成髻,用银色的发带扎紧,缎带温柔地在她的肩头袅袅缭绕,而那缕缕发丝在月色中,雾蒙柔亮,说不尽的清雅、孤傲,仿佛尘世间任何事物都无法沾染。
听见孔明缓缓走近的脚步声,她徐徐转身,月光照着她苍白精致的脸庞,她的眼眸深不见底,反射着琥珀的光泽,那是一对忧伤的眸,不似人间应有,呈射着波澜不惊的深邃。
此时孔明才看清她的衣着是以月白色绸衫为底,白色绸衫收束着她玲珑的身段,外着白纱长衣,纱衣袖口衣襟皆绣有云蓝色花边,腰间雪白衣带,随风飘舞,甚是轻柔。
她的衣着虽不是寻常百姓,但也不名贵,却更显得她清秀出尘,幽然于浊世之外。
“孔明……”她的神情有着零星的落莫,虽悠悠微笑着,却仍驱不散眼底沉积的忧郁,那些似乎已经沉积千年的忧郁。
晚风轻拂着她柔软的长发,微掀着她白色的衣袂,月光下,她美得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乱人神智……
“凌儿……”
最后一夜
孔明直望着一身女装的凌,思绪飞得很远,仿佛他们又回到了初次见面时,那个卧龙岗下的黄昏。
那时凌身着长袍,当真像个俊美的少年,她那仍带着稚气的嘴角,琥珀的眼眸,微微涨红的双颊……初见的那一瞬,已永远留在孔明心中,一生难忘。
她的样貌与那时并无任何差别,感觉却已完全不同。
此刻,她的眼眸里是真实的迷惘与忧郁,带着一丝不羁,却又显得无助。
一段美丽的情事该如何有个美丽的结局?
一句浪漫的誓言还是午夜的狂欢?也许情爱本身并不完美,有人说,一段情爱,要的不是完美的结果,而是风花雪月的过程。也有人说,平淡过一生,白头偕老也好。
而他们,或许今生注定的只有短暂的相聚,永远的分离。
见孔明一瞬不瞬地望着自己,却又不发一语,凌有些不安,轻唤道:“你……”
孔明走到凌跟前,定定地望着她,却仍不开口说话,寂静的秋夜对他们而言,空气中仿佛有一种无声的乐声。
凌眼波一转,纤长的手指轻抚着鬓边的乱发,低语道:“我……”眼帘一垂,轻抿薄唇,却又倏地住口。
这一声“你”,这一声“我”,简简单单的两个字里,包含着的究竟有多少情意,恐怕除了孔明,谁也无法体会得到。
孔明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轻抚着凌细致无暇的脸庞:“凌儿……”
“我们……”凌忽地别过头,伸手挽着孔明的手臂,“我们去市集逛逛好么?”
“哦?”孔明一愣,但也任由她拉着,往市集去了。
夜未沉。
市集上喧闹的人声,小贩们把货物满箩满筐地装着,一排一排摆列着,一屋一屋搁着,一层一层堆着,仿佛还实在万万不能装下。
喧闹的市集似乎也显不出什么活气,同是在一片天空下,除了衣服、长相、身份外,人与人之间也没有什么差别了。
男人、女人、老人或孩童,依旧是为了生计而奔波的人们。
凌轻挽着孔明的手臂,慢慢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走着,看着。
穿着女装的凌和换上便装的孔明,与身边的人并无不同。没有身份之别,此时他们也只是普通的男女。
秋风总是有些凉意的,好似战场上的空气总是有点血腥味一样。秋风也像是陷在情爱中的男女,夜色越浓也就越撒野,夜越深,彼此间的距离也就越清晰。
晃悠了半条街,凌忽见着一家金银首饰店,便拉着孔明进去。
店主人见有客人来了,忙迎了上去,招呼着他们。
凌搭着孔明的手四处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