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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大哥,我是从老远的地方来的,就请你无论如何也通报声吧!”凌赶忙拜托道。
“好吧,你在此等等。”那兵士看她风尘仆仆,一脸憔悴的模样,遂答应了,回身走进去通报。
“请问军师的贵客是何人啊?”凌好奇地向兵士打听道。
“是军师的岳父,黄承彦老先生。”兵士答道。
“还有军师的夫人。”另一个士兵插嘴道,“黄承彦老先生身边站着一个少妇,眉宇间与他十分相似,必是军师的夫人。”
岳父?黄承彦?夫人?黄月英?
凌顿时如遭雷击,头脑中一片空白。
是啊!她怎么会忘记呢?孔明在还未出茅庐前,二十五岁时便成了亲,出山后为了怕有人加害他的家眷,便把他们都迁移到偏僻的地方去了。
且孔明和黄月英夫妻恩爱的故事,后人早已传为佳话,她又怎么可能会不知晓呢?是什么蒙蔽了她的双眼,连近在眼前的事实都看不清。
不,不行,她再也不能见孔明了!她对他生了情愫,他们之间的平衡,已被破坏殆尽,此时她该拿什么面目去见他呢?
确定了自己对孔明的感情,她已不可能若无其事地在他的身边继续当着书童,她做不到啊!
想到这,凌回身拔腿便跑。跑着,跑着,她心里阵阵发酸,就这么结束了吗?她的爱恋还未开始,便要结束了么?
不,她还想再看孔明一眼,哪怕只是远远地瞥见一个背影,也足够了!
凌毅然停下脚步,往路对面的一座酒楼走去。
站在酒楼的二楼窗户边,凌攥紧了拳头,定定地看着大衙的门口。
忽然,眼前一亮,是孔明!他居然亲自出来迎接她!
但是,在孔明的身边还站着一位少妇。她穿着白色的长裙,鹅黄色的外袍;长发整齐地在脑后梳理成髻,婀娜的体态,浅浅的笑容,一双剪水秋瞳,她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却使人感到舒服至极。
孔明低头向守门的侍卫询问,他四下张望着,在路边踱着步子,蓦地抬起头,清朗地喊道:“凌,是你么?我知道一定是你!为何不肯出来见我?!”
身边的女子回头淡瞥着孔明:“这人便是令你心烦意乱的原因么?”
孔明仍旧抬眼四处搜索着,并没有回答。
凌怔怔地望着眼前的一切,她仿佛听见心脏清脆的碎裂声,痛苦得令她几乎无法呼吸,似乎有一把利剑穿心而过,心中有块地方缺了口;温热的血正源源流出。
虽然从小就是孤儿,受尽众人的白眼,但凌从不自卑,而此刻她真的自惭形秽。看着孔明完美的身形,她终于发现他们是多么的不相称,他俊美、优雅、颀长,再看自己这一身男装,不男不女的模样,哪比得上那女子的温柔婉约?
早该发现他对她的关怀,其实只是对一个无依无靠的可怜人的同情罢了,她还去奢求什么爱情?!他是青史留名的英雄人物,而她只是一个毫不起眼、被家人遗弃的可怜人,她还傻傻地痴心妄想什么啊?
脑中所有一切和孔明有关的记忆忽然间变得痛苦而鲜明;就像一道永存身心的烙印;她知道,她永远抹不去也忘不掉了。
前不久她还大言不惭地在曹操面前说着,她从不相信命运的安排,她只相信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而今,她终于明白了,命运让他们相遇、沟通、理解,但是,对他来说,她不是他要等的那个人,永远不是……
指甲早已嵌入掌心的皮肉中,鲜血丝丝地流了下来,但凌丝毫感觉不到痛楚,右手轻背在身后,冰冷的剑身提醒了她。
“剑兄,从此以后就你和我相依为命了……”凌凄楚地喃喃道,泪水终于滑落下来。
不,不,她不能哭!心痛的感觉会逐渐淡释的,只要她能支撑下去!
老人们常说,女孩没有学会爱人,那她永远只是女孩。直到她懂得爱人,她才是一个真正的女人。因为要成长,所以爱可以让女孩一夜长大。而这代价,往往是无比惨痛的……
别了,孔明……生平第一次敞开心扉,真切地去爱一个人,却是如此的下场!
抬手拭去脸上的泪水,凌握紧手中的剑,转身走了,再也没有回头。
三国是战火纷飞的乱世,阴谋、权利斗争,杀戮与掠夺夹杂其中,又有谁会在乎一个女子的伤心情事?
犹如一场全面的崩盘,一瞬间,凌一无所有。她只能黯然而别,除了悄然离去,她别无选择。
原来不管在哪个时空,她的存在都是多余的,都是毫无意义的。
天空是冷漠而苍凉的,在这里,她再也无法存活。她抱紧双臂,彻骨的寒意毫不留情地侵袭着她。
她只能用离别去证明或解释自己过去的一切,那一腔壮志,那满腹的豪情,都在这一瞬间随风而去,只有梦还留在她的心里。
她的心是一片宽阔的海洋,那个绚丽、灿烂、多姿多彩的梦可以在这片唯一的海洋里漂浮、停泊,她相信,只要梦还活着,自己就绝不会死去。
“给我两个馒头。”凌走到一间包子铺前。
她必须相信自己,相信能在这个时空凭借自己的力量坚强的活下去!
想着,凌不由地轻笑了下。谁也没料到,在她离别的时候,竟会有那么美好的笑容,这个笑容让寒冷的天空立刻充满鲜活的魅力。
卖包子的大嫂望着凌,愣住了,竟忘了向她拿钱。她是第一次发现有个少年的笑容,可以这样充满灵性与信心。
凌走出了荆州,她的身后,是股股冰冷的寒流。
天,依然没有暖和起来。
(上部完)
刻骨铭心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
空一缕余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
证候来时,正是何时?
灯半昏时,月半明时。 (元曲徐再思 《双调折桂令》)
凌端坐在窗前,抚着琴,轻轻唱道。
在这首曲中,一位情窦初开的少女的形象,被作者的生花妙笔勾画得栩栩如生。这位痴情女孩的魂灵儿早就飞走了,她甚至已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就好像只剩下一缕余香,日夜期盼着心爱的人儿归来。最难捱的还是夜深人静时,那种渗入骨髓的痛苦,如果不是过来人,是无法体会的。
凌很早以前便会唱这曲,虽然对曲调和词句都很熟悉,但那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触,而如今,一弹唱起来,泪水似乎便要湿了眼眶。
窗外沉沉的夜色后面,原本应该是月影西斜的美景,但今晚的夜空中没有月亮,风是湿润的,天正下着雨,雨势并不大,淅淅沥沥,飘飘洒洒,天空灰蒙蒙的,云层厚且冷。
离开孔明已有一年了,但凌仍是那么地想着他。
她常常想着与孔明在一起时,那些支离破碎的片段。就是那些支离破碎的片段,却令这份思念更加悠长,更加难以割舍。
孔明,他正在做什么呢?是否还记得曾经有她这么一个人呢?
天完全暗了下来,昏黑笼罩着这间安然恬静的屋子。凌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站着,寂寞而忧伤的眸子到底在望着什么,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她只觉得一种巨大的空茫,缠绕在心间,心底是一泓死水,没有波涛,没有浪花,只有无边的寂静与无法逃避的忧郁。
“凌!”马超从屋外进来,“你为何又不点灯?”说话间,他已把灯点上了。
“你来了,”凌站起身,淡淡地说道,“这个月的月例我做好了,已经放在桌上了。”
自那日黯然离开荆州后,凌在城外再度与马超相遇,便与他结伴,一路同行。
他们二人经过先前的那次相会,对彼此都已有些好感,又经过途中的攀谈了解,马超遂邀请凌一同回西凉。凌早已无处可去,便默然答应了。
马超骁勇善战,英武过人,在当地甚得羌族人民的爱戴。而凌则从旁协助,安抚百姓、批阅公文、发放粮饷……等州郡大小事务,她处理得游刃有余,很快便成为马超的军师,两人一文一武,倒也将州郡治理得愈来愈好。
“我不是来问月例的事情,”马超豪气地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我是有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消息?”凌漫不经心地问道,坐回琴前,随意弹奏着。
“是你感兴趣的消息,刘玄德已迎娶了吴侯之妹。”马超边说着,边观察着凌的神情。他知道,这一年里,凌并不开心。她终日忙碌于公务,闲适的时候她总是静默着,一双褐瞳经常若有所思地望向远方,看似平静的眸中充满忧伤,深沉得有些可怕,不由地令他想探究,她此刻的心绪究竟为何?
“哦。”凌轻应了声,仍旧弹着琴,并无太大的反应。
“还有,”马超的声调忽然变低沉了:“东吴大都督周瑜病重了。”
“什么?!”手指一颤,琴弦应声而断,崩断的弦在凌的手上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立刻丝丝渗出。
“你没事吧?”马超连忙站起身来,将凌的手拉到灯下,细细察看伤势。
凌则完全感觉不到疼痛,头脑中一片混乱。是啊,她竟忘记了,赤壁之战过后一年多,周瑜便身染重病,箭疮复发,在巴丘去世了!
在她沉浸于伤心的情事,而不能自拔时,周瑜却重病缠身,性命堪忧!她为了自己的痴狂爱恋,躲起疗伤,竟将与周瑜的结义之情抛之脑后,是何等的薄情寡义!
想到这,凌猛地挣脱马超的手,迈开大步往外走去。她走得太急了,身子重重地撞上桌角,桌案震动了数下,案上的书卷顺势被甩到了地上,而她却浑然不觉,仍是往前走去。
“凌!你要去哪里?”马超从不曾见凌如此失态,在她身后急叫道。
“巴丘!”凌头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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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日夜兼程,好不容易到了巴丘,凌颇费周折,终于在黄昏时刻,找到周瑜的大军。
兵士通报去了,凌站在大营外,忐忑不安地等着。
她看着营旁的一棵发黄的海棠树,满树的叶子像密密麻麻的黄蝴蝶浮在空中,使空气中散发出一股焦躁的气味,这使她想起《红楼梦》中那棵开得不是时令的海棠花,心里隐隐浮动着一份躁动,总觉得一种不祥之兆沉沉地压在心底。
“凌!”小乔惊喜的声音传来,“真的是你!”她小跑着上前,也顾不得避嫌,紧紧将凌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