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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展鹏怔了怔,急忙抬脚跟了上去,想张嘴问,终是没敢开口,却忍不住回头朝无声跟上来的两名侍卫打起眼色,得到的却是摇头表示不知道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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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玩看看,邱晨带着五个孩子悠闲地一路逛下来,然后在一个小吃摊子上买了几碗面和十来个包子,吃了午饭。
当然,还买了俊言俊章念念不已的胡记肴兔肉。这种肴兔看起来颜色有些暗红,味道在邱晨看来也称得上佳品。没有野兔肉那股子土腥气,即使冷食,也是咸香满口,有一股特异的香气。邱晨一问价格,每只肴兔儿不过八十文,干脆多买几只,带回去给大家伙儿都尝尝。
经过一个卖首饰的小摊子时,摊子上摆放的一些木雕簪子和镯子,雕工拙朴可爱,邱晨选了几只簪子揣在怀里。
在一家香料铺子里,邱晨看到货柜上挂着一小串红色的细细尖尖的东西,差点儿让她惊喜地蹦起来。这些日子,好多菜都因为没有辣椒的调味,做不出地道的味道来,原本想着这个时代辣椒还没传进来呢,没想到居然被挂在香料铺子里做装饰!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邱晨花了五两银子买了一包丁香和一盒玫瑰膏子,就把那串朝天尖椒当成了搭头儿拿到了手。只不过,一出香料铺的门,邱晨就把花了五两银子的丁香和玫瑰膏子随手放进俊文背后的筐子里,只喜滋滋小心翼翼地将那一小串朝天尖椒包起来,揣进怀里。惹得俊文和几个小的都有些不解,纷纷询问是什么东西,值得邱晨这么宝贝,邱晨却故作神秘地笑着摇摇头:“等回到家你们就知道了!”
他们还在街尾看到一个老太太守了个篮子卖鸭蛋,邱晨想起美味的咸鸭蛋,一口气将老太太带的四十几只鸭蛋都买了下来,又加了五个钱儿,把老太太的旧垸子也买下来,里边老太太垫了厚厚的麦穰,倒不怕鸭蛋颠破了。
当然了,县城里有的是清水镇没有的,比如白糖,比如紫菜、笋干,比如上好的茶叶、笔墨纸砚,邱晨斟酌着买了一些。还有一个让邱晨惦念已久的物件儿,一只大澡盆。
逛街的时间过得飞快,一眨眼就过去了一个时辰。午时末,一行人去制铜铺子取了马车,在几个孩子的恋恋不舍中,踏上了返程的路。
一路上,几个孩子拿了麦芽糖玩的不亦乐乎,每个人拿了两根小棍子缠了麦芽糖,看谁玩的花样儿更多。阿满小手玩的不利落,过一会儿,就忍不住伸出小舌头舔一下,然后,就眯了眼睛,仿佛吃到了什么极品美味儿似的,看的邱晨的心里也软软的。
玩够了麦芽糖,阿福阿满就爬进大澡盆里,邱晨怕他们颠簸,取了褥子给他们铺在木澡盆里,最后,俊言俊章也挤了进去,几个孩子躺在澡盆里,邱晨就给他们讲故事,马车颠簸着,几个孩子竟挤在澡盆里睡着了,邱晨就拿了被子给他们盖上。
一路急赶,酉时末才赶回刘家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还没进村,在村口的岔路口,老远就看到昏暗的天光下,两个细瘦的身影在翘首以待,已经睡醒的四个孩子站在马车上就开始大喊,叫二叔的,叫二哥的,热闹成一团。
“二叔,娘给你买了新书、新方巾!”
“二哥,我给你带回了肴兔腿儿!”
林旭和俊书也欢喜地迎了上来,阿满第一个从口袋里摸出两块麻糖,塞进林旭和俊书嘴里,引得两人抱了小丫头亲了又亲,把阿福和俊言给眼气的不行。
回到家里,青山和庆和家的都已经回去了,兰英正在做饭,听到马车声,就从屋子里迎了出来。
俊书、林旭帮着俊文把车卸了,就牵了马去遛马饮马,邱晨则张罗着给几个小的洗了手脸,把他们都打发到炕上歇着,自己将买回来的东西扒拉出来,取了一只肴兔一包点心一包糖交给兰英。还从怀里摸出几根木簪子,招呼兰英过来挑。
“快来瞧瞧,我买了几只簪子,你挑一支去戴!”
村里的妇人很少有首饰装点,绾头发很多就是用一根树枝削一下来用。有的娘家富裕配送嫁妆里有那么一两件银首饰,平日里也根本不舍得带,都是在重大节日时才会拿出来一用。然后深深地藏在箱子底儿,留着给女儿做嫁妆。
邱晨买的几支簪子,虽说只是木制,雕工却还算精致,兰英看到怎么会不喜欢。想着木簪子也不是什么贵重物,心中也欢喜就没有推辞,笑呵呵地挑选了一番,最后选了一支桃花簪。
邱晨拿了直接把她头上的筷子替了下来,连声赞了。旁边阿满也拍着小巴掌,乐呵呵道:“好看,兰英姨好看!”
把个兰英高兴地,伸手抱住阿满亲了好几口,逗得小丫头咯咯咯地笑起来。
听到动静,栓子和石头也跑了过来。邱晨拿扦子一人缠了一团麦芽糖,还给灵芝、芝儿、香儿、山子也都缠了,让两个小子给哥哥姐姐们送回去。
兰英戴了新木簪喜滋滋地回了家,邱晨就招呼一家人吃饭。
吃罢饭,邱晨就开始忙忙碌碌地烧水,把木澡盆放在堂屋里,倒入半盆热水,先把阿福、俊言、俊章剥光了衣服,抱进澡盆里,一阵揉搓冲洗,把几个小猴子洗的皮肤发红,这才擦干了,抱进早就放好的被窝里。然后换了水,交给三个大点儿的男孩子洗澡。等一家人都洗完了,原准备留着和自己一起洗的阿满已经滚在被窝里睡着了。邱晨也困得有些睁不开眼,却仍旧把房门关了,自己痛痛快快地泡了个澡。
坐进热气蒸腾的澡盆里,邱晨长长地舒了口气。当年用着二十四小时供应的淋浴时,绝对想不到如今为了洗一回澡,需要折腾一整个晚上!
泡的皮肤发白了,邱晨才赶紧搓了搓身上的老泥,拿干净的热水冲洗干净,擦干了身体,穿了衣裤,借着热水,将一家大小换下来的脏衣服洗了,又将脏水一盆盆端出去倒了,把澡盆清理干净,这才抖着冰冷的手脚爬上炕,钻进被火炕烘得热乎乎的被窝,头一挨枕头就睡了过去。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邱晨终于得酬所愿洗了一回热水澡,随着一身污垢被洗净,仿佛她与这具身体的契合度都提高了许多,整个人身心舒坦放松下来,这一觉睡得自然分外香甜,第二天居然破天荒地起晚了。
一睁眼,天光已经大亮,还没回头,就听到身旁唧唧喳喳地压低了的说话声,竟是连几个孩子都醒了。
邱晨觉得有些脸红,抬起手搓了搓脸,起身穿了衣服,同时也招呼着几个孩子穿衣起床。一看才知道,炕上躺着的只有俊言俊章和阿福阿满四个小的,连俊书那小子都早起了。
走到外屋,锅上冒着热气,灶坑里尚燃着余火,有清淡儿朴实的米饭香从锅里透出来,让人自由地生出一种欢喜和满足来。想来是林旭和俊文俊书早起了,连早饭也做好了。
邱晨嘴角溢出一抹宽慰的笑容,招呼着几个小的一起洗漱了,把昨晚洗干净的衣服拿到院子里,抖开晾在晒衣绳上。正用力抻着衣服上的小皱褶儿,林旭和俊文俊书牵着马,挑着一担新鲜的青草回来了。
“昨儿那么累,你们几个怎么也不多睡会儿?”邱晨笑着把饭摆上,一边和几个大的打招呼。
林旭笑笑,俊文俊书则连称不累,俊文又道:“姑姑,我和俊书去池塘那边了,何师傅今儿早上开始给荷塘放水,说蓄水后晒上一集,就能种莲菜了。”
“哦,已经放水了!呵呵,看来,我们吃莲菜的日子就有指望了!”邱晨笑应着,心里却在提醒自己,待会儿去三奶奶家看看。
那日,刘金才带了何师傅来,认了主家后,就说林家不方便,把何师傅带到三奶奶家吃住。当时邱晨忙得没顾上,只让人送了些米面肉菜过去,这一眨眼都好几天了,她也忙过去那一阵儿了,却差点儿把这茬儿给忘了。还真是忙糊涂了。
一家人围桌吃饭,都要吃饱了,邱晨才猛地想起,这一天可是清明节了。那日兰英婆婆还特意提醒她去给林升上坟呢,一忙乎又差点儿忘了。
貌似,她还是把寒食节不动火的风俗给忘了!
去给林升上坟,林旭和阿福阿满是必须去的。
于是邱晨抬头向林旭道:“二弟,你们学堂可放假了?”
不过是随口一问,然后准备让林旭请假的,没想到林旭倒真的点了点头:“是的,徐先生说祭扫乃孝道人伦的大事,不可轻忽!”
这么一说,邱晨就只能答应着了。
点点头,邱晨道:“那好,吃过饭,我们去给祭扫一下吧!”
俊文四兄弟都是杨家儿郎,不需要去给林升祭扫。却也跟上,打算着万一姑姑悲伤过了,也好有个照应。
邱晨拿了几样祭品,和昨天去县城买回来的香烛等物,装了两个垸子拎着,由林旭和俊文各拎了一只。邱晨抱了阿满,俊书和俊言俊章领了阿福,一起出门去给林升上坟。
临出门时,兰英婆婆王氏果然送过来两套纸糊的衣服,都是内外衣裤鞋帽俱全的,看得出很是费了一些功夫的。邱晨自然连声谢过。
王氏宽慰了几句,还嘱咐道:“看着天色怕是有雨,你们快去快回,别给淋在路上。”
邱晨带着几个孩子谢过,沿着缓坡一直向东而行。
林家是十几年前刚刚落户刘家岙的,没有祖坟,林升的衣冠冢就建在东坡下林家的一片田里。孤零零的一抔黄土旁,当初下葬插的柳木有一根已经萌发出几簇鹅黄色的嫩芽,可以想见,几年后,这根柳木将会成长为一棵柳树,陪伴在这座孤坟旁边。
一路上,邱晨让林旭抱了阿满走在前边,她则领着阿福落后一步。无论如何,林升媳妇海棠不可能连自家男人的坟都不记得!
天气果然如俊文说的,阴沉着,似在酝酿着一场珍贵的春雨。
邱晨默默地跟在林升身后,阿福阿满似乎也感受到了娘亲和叔叔身上的那份沉重,也特别乖巧地一声不发。这一行人就显得特别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