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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了两句,就丢开这件事,邱晨洗漱了,坐在妆台前让玉凤梳着头,一边默默地盘算着,今儿是十月初一开炉节,若是按照秦礼上一次送来的信算,再有半个月,满儿就该到家了……
回过神,看到玉凤正给她绾发,邱晨顿了一下道:“给我绾个出门的发髻吧,不用太繁复了,简单些,今儿要戴兜帽!”
玉凤怔了怔,随即答应着,替邱晨绾了个同心髻,简单地用两支青玉簪子攒了,又挑了一对一滴水青玉耳坠子给邱晨看:“太太,配一对耳坠子吧,简单大方。”
邱晨撇了撇只用一根赤金细链子垂下来的一滴水青玉坠子,默然地点点头,玉凤很受鼓舞地给她将耳坠子戴到耳洞里,青杏也拿了把镜在两侧照着,让邱晨看效果。
邱晨哭笑不得地叹口气,歪着头看了看,赞了一句:“还不错!”
“是吧,太太长的好看,这些首饰戴在太太身上真是它们的福气,就是太太平日太小气了,轻易不肯让它们沾了这福气去!”青杏在旁边说笑着,招来邱晨一个爆栗,呼着痛跳着脚躲到玉凤身后去了。
玉凤抿着嘴笑着,这会儿也上前劝道:“太太也用点儿胭脂吧?……这样的雪天,穿鲜亮衣裳最好看了,太太肤色白净倒不用傅粉,只点一点胭脂,搭上鲜亮的衣裳就很好看了!”
邱晨睨着两个丫头笑道:“你们俩今儿怎么的,一个两个的,一大早去掏了蜜蜂窝了?咋都跟抹了蜜似的。”
玉凤含笑不语,青杏躲在玉凤后头笑嘻嘻道:“今儿进了十月了,小小姐就要回来了,夫人心里指定欢喜,我们多奉承奉承,也好讨点儿打赏啊!”
“哦?”邱晨应了一声,目光转回来,在妆奁匣子里随意拿出两支她从未用过的赤金折枝花簪子来,“喏,东西赏了,可别再说什么酸我了,待会儿倒了牙可就吃不得饭了。”
青杏虽然讨赏说的顺嘴,但见邱晨当真拿出两支金簪子来打赏却有些意外,也不好意思起来,红着脸连连摆着手道:“太太,不是……我不是真的讨赏……”
邱晨笑睨着她也说话,玉凤倒是大大方方地推着青杏上前:“太太打赏你就接着,不是说了,长者赐不敢辞!”
青杏到底扭扭捏捏地接了金簪,玉凤也拿了,两人喜色地就要叩头谢赏,邱晨挥着手笑道:“行了,别整这些虚的……倒是玉凤,这些日子的书不是白看的,也知道‘长者赐不敢辞’了!青杏,你要下功夫啊,不然就被玉凤落下了!”
青杏扭头看看玉凤,也放开了片刻的忸怩,大方地曲膝谢赏,又道:“太太您不知道,那书里的话非得之呀、呼呀的,拗口的很,哪里有咱们这么说话好,都让人看不懂!”
此话一出,邱晨都止不住地笑起来:“是,那些是不好懂,我刚看书的时候也有好多不懂的。但让你看书不是让你也‘之乎者也’,是让你学习书中做人做事的道理。行了,你们赶紧收拾收拾吧,我们得赶紧些出门……要赶在那些姑娘小姐们前头到城门外……”
青杏和玉凤敛了笑,互相看了看,连声应着,玉凤去挑选合适的胭脂给邱晨上妆,青杏则去打开柜子,将邱晨要穿的要备的衣裳找出来,这会儿还不觉得多冷,到了城外,特别是湖边儿上,指定冷的多,还要给夫人备下踩雪的靴子,还要备下足够保暖的大毛衣裳,还要备下卧兔儿、手筒儿、紫铜手炉……
拗不过两个丫头的坚持,邱晨到底上了一点点妆。虽然海棠本身的皮肤细白,也足够细腻,但既然上妆,还是要扑一点点粉才好。邱晨平日虽然不上妆,可妆粉没少做,大部分被她拿来送人了,家里剩下一盒一年也用不了多少。这会儿,邱晨就用小银匙子舀了一点点紫茉莉加水飞珍珠做成的妆粉,用自制的粉刷子沾了,淡淡地在脸上扫了一层,让脸色看起来更白皙更匀净,用自制的花露轻拍了一点在脸上定妆,然后,拿了自己用玫瑰花自制的胭脂膏子,在拇指根部揉开,轻轻地打在两颊,用粉刷沿着脸颊扫匀,又用无名指指腹沾了一点点胭脂膏子涂了唇,也没有描眉画眼,整个人就一下子鲜亮明丽起来……
看着镜中明丽动人的容颜,邱晨怔了片刻,随即转开眼睛。这张脸比她原来年轻了十几岁,可若是让她选,她还是愿意保留原来的容貌……好在,经过两年半将近三年的适应,她已经敢于直面镜中之人,而不再觉得心底惊悚茫然了。
垂了垂眼,邱晨索性又取了眉笔,勾勒出眼线--因为长时间没化妆,手生了许多,哆嗦的厉害。好在,眼线最后还是画的算是满意,没有画飞出去。眉没有再描,海棠的眉虽然略显疏淡,眉形却极好……画好眼线,邱晨拿来一支小叶筋笔,打开她做好一只没用过的眼影盒子,里边没有现代购买的眼影那么多颜色,只有淡黄、亮白和咖啡色。
邱晨也没想画什么前卫的妆容,不用想也知道这个时代没有人能接受熊猫眼睛般的烟熏妆。她只是用咖啡色浅浅地打了一点点鼻影,又加深了一下眼线的轮廓,在眼睑上扫了一点点亮白色,仍旧用咖啡色修了修眼窝的轮廓……
玉凤本来只是默默地站在太太身后看着,越开越觉得惊讶,没想到从不喜欢上妆的太太,化起妆来手法居然如此……嗯,不算娴熟,但绝对与众不同,不是那种千篇一律的浓重的满脸白涂两只红脸蛋儿,一番收拾下来,几乎看不出化妆的痕迹,却明显地看着一张本来只是清丽的脸,渐渐把它所有的优点都凸显出来,而把略显不足的部位统统遮掩了下去……镜中之人,渐渐地明亮起来,生动起来,书中所说的顾盼生姿,明眸善睐,就是说得如此吧?
邱晨看着镜中的一张脸,心里却已经不去纠结过去和现在,她盘算着,如今这个时代化妆用具用品其实匮乏的很,即使大户人家的女眷妆奁里,也不过就是一支眉笔,一盒胭脂一盒粉,充其量再有一盒面脂了不起了。什么眼线、眼影、睫毛膏、化妆水、定妆液、粉底……等等等等都没有,其实这些东西制作起来并不麻烦,利润却非常可观……或者,明年的生意又有新的突破点了。
放下手里的小叶筋笔,邱晨端详了一下镜中的妆容,还好,化妆痕迹微不可见,并没弄出个大花脸来,还在她的接受范围之内。
起立转身,这才看到身后玉凤和青杏两个丫头都呆愣愣的盯着她看的不眨眼睛。
举手在两个丫头面前晃了晃,邱晨失笑道:“你们两个丫头,不就是没见过我上妆么,至于这样大惊小怪的?被吓到了?”
玉凤和青杏回过神来,连忙曲膝告罪,邱晨不以为意地挥手道,“赶紧,赶紧,不然要耽误了!”
又吩咐匆忙去拿衣裳的俩丫头:“去前院打发个人去一趟唐府,跟吴太太说一声,问问吴太太有没有空,若是吴太太没空,就让吴太太放心,我跟着过去,就在旁边守着,别让她惦记着!”
青杏这会儿已经完全醒过神来,听邱晨吩咐完,应了一声,飞快地跑出去,亲自跑去前院寻了顺子家的,让她跑一趟唐府。
两盏茶之后,青杏玉凤带着几个小丫头终于收拾妥当,吩咐人抬去前院装了车,再回头看到邱晨已经等不及走出了屋门,玉凤笑道:“太太,不用担心,陈嬷嬷天刚亮就带着人出城去打前站了,有陈嬷嬷照应着,必定妥妥当当,不会出什么事儿的。”
邱晨扭头看了玉凤一眼,笑着道:“非得处事我才去啊,那些小姐姑娘们去赏景,咱们也去赏赏雪景,岂不是一举两得啊!”
玉凤微微一怔就会意而笑,将手炉放进邱晨手里,伸手扶了邱晨的胳膊,一路出了二门。秦礼和曾大牛已经备好车在一进院里等着了。
入了九月,风冷了,邱晨的车子就加了车衣。原来的桐油车厢上加了青色的毛毡车衣,车窗和车门上都换了靛青色绣团花、阑干的棉帘子,与其他车子不同的是,车窗帘和车门帘子上都加了一块玻璃,增加了采光的同时,也方便里乘车时向外瞭望,倒是不用黑漆漆的憋闷的难受。
玉凤和青杏扶着邱晨登了车,主仆三人坐好,放了车帘子,外头赶车的二魁将车帘子下的木坠脚儿扣紧,又上了半截的木质挡板,最大限度地阻隔寒风侵袭的同时,也可以避免大风鼓卷起车帘子。
天气虽然下了雪,终究是没有入冬,天气其实还算不得寒冷,二魁裹了裹身上厚实的棉袍子,挥动手中的鞭子,挽了个响亮的鞭花儿,马蹄清脆地踏着青砖地面,拖动着车轮辚辚,缓缓地驶出了林家大门。
胡同中的积雪已经清扫干净,因为雪天路上的行人却少了许多,马车一路畅行无阻地出了胡同,大街上的积雪却无人清扫,被来往的行人车马碾压着化成了水,水又结成了冰,明晃晃地铺在地面上,特别地滑。
二魁不敢上车,就在车旁,小心地牵着马缰绳,一步一滑地往前走着,秦礼和曾大牛则看着另外一辆拉着行礼用品的车子,同样小心翼翼地跟在后边。
用了比平日多出一倍有余的时间才出了城,城外道路上的积雪明显地看着比城里厚实得多,而且,因为城外车马行人较少,道路上的积雪大部分还保持着落下最初的松软状态,马车行驶在上边,反而不容易打滑。
二魁和其他几个人终于能够上车上马,用较快的速度前进了,虽然仍旧比好天气的时候慢一些,却比在城里一步一滑慢慢挪快了许多。
行了两刻钟功夫,众人来到城外的五六里路处的一处酒楼,二魁停下车,将挡板和车帘坠脚打开,恭声道:“太太,到了城外的客归楼了。”
玉凤坐在最靠外的地方,闻言挑起帘子来看了看外头,就见不大的酒楼门口停了两三辆车,马匹已经被牵到旁边的草棚里吃草,隐隐地还能听到酒楼中男人们的喧哗声。
玉凤就对邱晨建议道:“咱们车上生着熏笼也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