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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铮抬了抬眼皮儿,斜睨着洪展鹏道:“你什么时候这么热心肠了?”
洪展鹏呲着牙嘿嘿一笑,黑脸白牙格外耀眼:“大哥,还是你了解小弟我啊,就知道我是最热心肠的……嘿嘿,大哥,据报,林家也派了人跟随廖家商队来了北边,据说是要献什么疗伤的药酒……”
前半句是大声说的,洪展鹏这后半句就是俯到秦铮耳边说的了。
秦铮眉头微皱,转眼盯了洪展鹏一眼,后者嘿嘿地笑着,根本看不出啥心思来,不了解的就以为是一个拙朴憨厚的。
皱了眉头略略沉吟片刻,秦铮起身,走到壁上悬挂的战局地域详图前。洪展鹏很有眼色地上前,伸手指了指燕云山脉南面入口处。秦铮微眯了眼睛,沉声道:“传徐临川、岑大治来见!”
帐外亲兵答应一声,飞跑去传令,不过盏茶功夫,两名身着轻甲的将领想跟着走进帐来,在帐中站定拱手施礼:“将军!”
“徐临川!岑大治!”
“末将在!”徐临川、岑大治单膝跪地行军礼应卯。
秦铮拔出一支令牌掷下去,“命你二人,帅所部两千人,立即出发,前往燕云山峡谷剿匪!”
剿匪?
徐临川和岑大治微微一愣,却随即低头应下:“末将接令!”
二人拿起令牌起身,这才露出两张大大的笑脸来,因为在外作战训兵,这两人同样晒得黝黑,雪白的牙齿,与洪展鹏倒是一类。
剿匪?对于他们这些正规军来说可是个肥差。
谁不知道燕云山脉是个匪窝子,大大小小的山头上,几乎每个山头都建了土匪寨子,大的寨子几百上千人,小的寨子有的不过几十人,但却因为燕云山脉乃是大明连通关外的必经商路,来往商队众多,故而足够养活这些山匪了。当然,这些山匪中,也有些不安守本职工作的,还会去山下的村庄抢劫,也有些会去关外的游牧部落抢劫,反正对于他们来说,关内关外的没什么区别,都是他们要抢的肥羊!
这些山匪,对来往商队威风凛凛,甚至冷血无情,但要是对上正规军,却根本没有能低档的,只不过,燕云山脉山势陡峭、地形复杂,官府军队也曾派兵剿过几次,但这山匪就像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就是清剿不干净。
官兵的军队剿了,连房子都烧了,但隔不了多久,就又有人纠集到一起上了山……久而久之,军队、官府也就疲沓了,只要这些山匪不制造出太大的案子来,不招惹到官府军队,官府军队也没工夫搭理他们。
徐临川和岑大治一边儿往外走,一边儿低着头笑嘻嘻地合计:“离上回剿匪多久了?怎么也得五六年了吧?”
“整整七年了,嘿嘿……”
七年未曾清剿,这就说明如今燕云山上的山匪们可是养了整整七年了,七年,足够肥了!
看着那俩人笑嘻嘻地出了帐子,洪展鹏不干了,朝着秦铮嚷嚷:“大哥,咋就派了他们俩货去?让我也去吧,我去给他们俩掠阵去!我保证不抢了他们俩的功劳!”
秦铮眼皮儿也不抬,淡淡道:“就你?”
言下之意就是:就你?鬼都不信!
洪展鹏见嚷嚷不管用,马上换了一副笑脸,笑嘻嘻地凑到秦铮近前,小声道:“大哥,就让兄弟去吧,那啥,他们俩去剿匪,我去接应一下商队还不行吗?我保证,十天……嗯,不,八天就返回!”
唐文庸在旁边坐着,懒洋洋地拆台:“嘁,就从这儿到燕云山,还八天?八天,是个妇人也走个来回了!”
“闭嘴,你这货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洪展鹏有气不敢朝秦铮使落,直朝着唐文庸撒了过去。
可惜唐文庸根本不吃他这一套,撇嘴道:“自己不争气,还不让人说啊?你那部曲可是配齐了双马的,还说八天……双骑双跨,三百里路你还好意思说八天……”
洪展鹏顾不得和秦铮要求,疾步走过去,伸手先捂住了唐文庸的嘴,小声道:“别说了,我带上你还不成?”
唐文庸横他一眼,然后眨眨眼,算是答应。洪展鹏这才放心地松开手,唐文庸狼狈地大口大口喘着气,洪展鹏却不管他了,再次回到秦铮跟前蘑菇:“大哥,将军,请允许末将请命,去燕云山接应送药商队!”
秦铮这回好像才听到洪展鹏的恳求,淡淡地抬了头,瞅他一眼,道:“洪展鹏!”
“呃,末将在!”洪展鹏脸色一喜,几步走到帐中单膝跪地应卯。
“命你带领二百人马,前往燕云山接应供药商队,限期五日返回,逾期……军法处置!”
洪展鹏脸上的喜色大大的,却猛地听到后边的限期,一张大大的笑脸立刻化成一张哭脸。但军令如山,下了就不能更改,他再不甘心也只能乖乖地接令。
拿着令牌,洪展鹏又磨叽着:“大哥,五天实在是太短了,不给八天,给个七天也成啊……啊,六天,六天成不?”
五天刚刚够来回的,根本没有闲暇时间开小差……七天勉强,六天好歹也有一天的时间开个小小差啊……
秦铮猛地一睁眼,冷声道:“你这是要违令?”
“呃,不是,不是!”洪展鹏苦着脸连连应着,匆匆往外退去,一边走,一边还没忘了狠狠地瞪了旁边那个眉开眼笑的唐文庸一眼,“幸灾乐祸,哼,回来和你算账!”
秦铮对这两人的暗地官司视而不见,若是细心观察,就能看出此时他的嘴角微微翘起了一个极小的弧度来。
伸手打开桌上的一只小竹筒,从里边抽出一张纸条来,缓缓展开,一扫而过后,秦铮的脸色彻底的冷了下来。抬眼,仿佛透过大帐看向遥远的某一处,目光如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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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邱晨提了麦秋假后会提管事,林子和大壮就忍不住询问,是否也像兰英一样的月钱。兰英五两银子的月钱,可是让这些小子们眼红了多时了。
兰英一听这话,不由骄傲又有些不自在。其他人也都佯装不在意,其实无不竖着耳朵等着邱晨的回答。
邱晨的目光一扫,就把各人的表情看在了眼里,微微笑道:“你们俩小子,这是盼着也和你们兰英嫂子领一样的月钱了吧?”
林子和大壮顿时红了脸,大壮支支吾吾地摸着脑袋,林子则红着脸一个劲儿地傻笑。
邱晨笑道:“你兰英嫂子领着你们青山嫂子和庆和婶子,你们俩自己说说,这些人里,你们能领着谁?喏,挑出两个来,我就让你们当管事!”
林子和大壮都有些傻眼,扭头看看一众人,兰英三个妇人他们不敢招呼,玉香年纪轻,他们不好意思招呼;剩下的男人们,泉哥儿鬼精鬼精的,他们玩不了心眼儿;刘占祥?二魁?呃,一个大哥,一个叔叔辈儿的……更别说俊文,别看这位笑嘻嘻的,人家是东家的侄儿不说,炒药制药的技术他们没法比,就连他们自己做的粉碎的活儿,有些犯难还要找人家帮忙……
俩小子看了一圈儿,结果是备受打击,涨红着脸低了头。
林子更活泛些,略垂了头想了想,就憨笑着道:“我谁也领不了……嘿嘿!”
大壮也跟着点头,表示赞同。
邱晨笑了,大伙儿都跟着笑起来。
笑够了,邱晨给两个人夹了两块排骨,笑着道:“你们俩年纪差不多时最小的,脾气厚道知道尊重年长,都是好的。只是,这做管事可不是一句话的事儿。管事管事,你得能管起事儿来才成吧。若是你自己还有很多东西不会,做不好,怎么管着别人的事儿?如今,你们俩自己的活儿已经做得很不错了,但还不够,很不够。别看咱们粉碎药料很简单,好像这活儿是个有力气的就能干。但咱们如今只做了十来味药料,你们也就知道了,三七质坚,需要先破开再粉碎;冰片细贵,就需要串料,以保证它的药效和尽量少损失;以后,咱们还会做别的药,还会粉碎更细贵的人参,粘腻沾手的熟地,油腻的桃仁杏仁……它们因为性状特点不同,也就各有自己相应的适合它们的粉碎方法。所以,药料的粉碎是门很大很深的学问。你们俩干活很卖力,但就是有一个小毛病,肤浅,不够深入。呵呵,以后干活儿啊,不能就知道下力气,还要用脑子,比如,你今儿磨了一味三七,再遇上与它差不多的坚硬重实的药料,是不是该怎么做了?今儿,用串料粉了冰片,再遇上樟脑、龙脑,也就知道怎么做了……”
一说起制药做药来,邱晨就有些淘淘不绝了,一众人,不仅林子和大壮,其他人也都听得聚精会神的,但凡明白点儿的都知道,邱晨这会儿说的话,可都是教怎么做活计,嗯,做好了活计才能做管事领高薪不是!
回答林子和大壮的问题,用的时间比较长,这个问题告一段落后,又道:“除了提管事,咱们还有另一件事要宣布,占祥、大壮、泉哥儿、林子、玉香,你们几个来的晚,来的时候,咱们说好了试用三个月……不过,眼下我就觉得大伙儿干活都很用心用力,所以,等麦秋后,咱们就要签订正式的用功契约了。呵呵,你们不用问,签了正式用工契约,你们的工钱自然要涨。不过,这是个大事儿,你们现在也不用回答我,回了家和家里人商量商量,说不定你们家里人准备过完麦秋给你们娶媳妇儿呢,那就顾不得来上工了……(众人大笑,三小子红脸)不管是回来签契约还是在家里忙着娶媳妇儿,你们这几天商量好了,就过来给我个话,万一你们有娶媳妇儿来不了的,我也好早做安排。行了,该说的都说了,大伙儿吃好喝好,喝好吃好!”
虽说邱晨说的两种可能,可众人心里都明白,这么好的工去哪里也难找,不来的才是傻了。就是家里让娶媳妇,也不能急在这个时候,等领上一年两年的好工钱,家里有了钱,在宽宽裕裕地娶媳妇儿,那才叫一个风光!不比这个时候巴结着娶亲,还得借债强!
刚刚领的工钱揣在怀里硬硬的沉甸甸的,让各人充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