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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许不甘,剩下的只有满满的自信。
回来了,阔别多年的乡村,阔别多年的乡亲。
仍旧一身男装的邱晨端坐在马上,目光四望,看着这熟悉的一山一石,一草一木,满心喜悦和久别归乡的激动。
曾经的天外来客,不知何时,已经将这个安静的小山村当做了自己的家,自己的故乡。这里,有她熟悉的山石草木,有她熟悉依恋的乡音,更有相近相亲的父老乡亲。
叔嫂俩对视一眼,不由自主地驱赶马匹加快了速度。
林旭骑乘的就是他从野马群中套回来的黑马,他给它起名为闪电。黑色的闪电。
个头比胭脂还高,腿也长,曾经跟胭脂比赛过一回,竟堪堪压了胭脂半个马身。这其中固然有邱晨骑术稍逊的原因,也已经证明了,闪电是一匹很不错的马。胭脂可是大宛马,不说日行千里也差不多,闪电能够跟它一较高下,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实力。
对这个结果,邱晨不以为意。看过林旭套马的一手本事后,她已经知道这个当年羞涩爱脸红的孩子已经长大,已经超越了她许多。身为大嫂,更像是母亲的邱晨只有欣慰,没有半点儿不高兴。
反而是胭脂,总是憋着一口气,每每一有机会,就给黑马闪电吃点儿小亏,一有机会,就总想着超越黑色闪电一头,一雪前耻。
此时,胭脂又一马当先冲到了前头。邱晨这一回没有控制它,任由它撒开蹄子往回飞奔。
超过黑马闪电之后,胭脂没有了分心之物,似乎也察觉到了眼前的景色道路,也似乎同样因为回家欢喜起来,竟然唏律律嘶鸣一声,马蹄奔腾的速度陡然再次加快,铆足劲儿往回家的方向冲去。
村头的几棵棠梨树近了,邱晨正要握住缰绳控制胭脂减速,却发现,胭脂仿佛感应到了她心里所想,速度竟然自动地放缓下来,等到了棠梨树跟前,更是几乎成了踏踏而行。
邱晨吃了一惊,随即恍然。
——“来人啦!来人啦!”
两声突兀而起的呼喊,从棠梨树上响起,邱晨抬眼看过去的时候,几个半大小子如猴儿一般,从树梢上簌簌簌簌出溜下来,还有几个从路旁的灌木丛树棵子里钻出来,衣衫上沾了灰土,头顶上还挂着树叶草屑,孩子们却都不理会,只张着一双双大大的黑眼睛望着邱晨和她身后的随从,满眼警惕,也满眼好奇,还有看着几匹高头大马的羡慕和崇拜!
看着几个孩子,邱晨笑容满面,翻身下马,并顺手从马匹的褡裢中摸出一包糖果来,递给为首的那个孩子。这个小子就是刚刚爬的最高,喊的最嘹亮的那个猴儿,只穿了个牛鼻犊裤,精赤着上半身,皮肤黑亮,却不是太瘦,小胳膊小腿都挺结实。六七岁的样子,刚刚留头,头发散乱着披在脑袋上,只在发顶绑了个朝天的小辫子,如同顶着个鸡毛毽子,看上去格外地逗笑!
一边递出糖果,邱晨一边和声询问:“你是谁家的?叫啥名儿?”
“嗯?你咋会说安平话?”那孩子似乎有些疑惑,眼前这个骑着高头大马的陌生人,怎么会说他们这儿的土话?不像前几天那些跟着林家公子、小姐回来的人一样,都说着京城的官话,让人听不懂。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
自己离家尚不足五年,走到村头,却已经被新长起来的孩子们当成了陌生人!
下意识地摸摸自己脸颊、鬓角,邱晨自失地一笑,收敛心神,笑道:“是我先问你的,你先回答了我,我就回答你!”
“行!”那孩子微微一愣,随即爽快地点头答应了,朗朗道,“我爹叫钱大牛,我娘姓刘,我也不知道她叫啥名儿,平日里村里人都叫她大寒娘……那啥,我生在大寒节气,我爹就给我起名叫大寒!”
邱晨恍然,看着眼前的淘小子,不由心生感叹。
玉香是她炒药作坊里雇用的第一批人手,是钱大牛的媳妇儿,当年冬月生了孩子……她不太记得节气了,不过,正值十冬腊月,大寒节气大概错不了。让她感慨的是,当年她来到这个世界,开办炒药作坊的时候,玉凤和钱大牛刚刚成亲没多久,一恍惚间,他们俩的孩子都这么大了!
“我答了你,你也该答我了!”大寒盯着邱晨叫道,仿佛,回答不回答他的问题,是关乎性命的大事一般。
“好。”抬手摸摸大寒的脑门,邱晨笑道:“我也是这个村子的人,这里是我的家,我自然会说安平话!”
那孩子瞪大了眼睛,还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小伙伴,几个孩子互相交换了一下眼光,似乎通了通气儿,复又转回头来,大寒丝毫不掩饰脸上的怀疑,看着邱晨道:“你是这个村的?我咋没见过你……他们,他们也都不认得你!”
“哈哈……”邱晨再也控制不住地笑起来,转回身看看身后也下了马的林旭,再看看更往后的承影、秦礼等人。至于,林旭那些外族随从,站得远,又一个个低头躬身地站着,把脸遮掩了大半,头发也包裹了头巾子,是以,那相对奇形怪状的模样没被孩子们看见,不然,估计孩子们都去看稀罕了,没人顾得上盘问她!
笑了一回,眼见着大寒和几个孩子都红了脸,渐渐现出一抹恼怒之色来,邱晨也只能住了笑,脸上的笑容却没有收敛,不回答,反而问道:“你今年八岁,其实还不到七岁半吧!”
大寒一听微微一愣,随即疑惑道:“你咋知道?”
邱晨笑道:“当年,你刚出生我就见过,怎么不知道?之所以你不认得我,不过是我离家的时候,你年纪还小,不记事罢了!”
大寒眨巴着眼睛,回头看看小伙伴们,都有些不敢相信,又无法反驳,一时为难住了。
眼见家门在望,邱晨也不想再跟几个孩子磨叽,牵了马,越过几个孩子,径直往村子里走去。
走出来十几步,大寒带着一群淘小子又噼里啪啦追了上来:“等,等等!”
“嗯,你还有何事?”邱晨停住脚步,回头询问。
“刚刚我想了一回,村子里离家的只有林家的海棠姨和栓子哥家的满仓叔,满仓叔我见过,你也不可能是海棠姨啊,你是不是诳我们的?”大寒满脸怀疑地盯着邱晨,目光还望邱晨手里拿着的糖果上瞄了一下。
老人儿说了,拍花子的一见面儿就送糖!
小孩子本就天真无伪,这几个庄户孩子更是淳朴憨直,心里想的啥,脸上的表情就体现出了十分来,邱晨一看孩子们脸上的防备和怀疑,不由再次失笑。
“行了,你们谁要是不相信,不妨跟着我去看看!”说完,也不再跟几个孩子磨蹭,认镫上马,继续往村子走去。
刚走了没几步,遥遥地两个人飞奔着从村子里跑出来,飞奔到她们前边十来步处,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满脸欢喜磕头请安道:“大兴见过夫人,夫人,您可回来了!”
说着话,大兴磕完头从地上爬起来,紧走几步上前来,提邱晨拉住马匹。他身后则是跟着阿满一起回来的一名护卫,见大兴抢了邱晨的马缰,他略略一顿,转过后边接过林旭的马缰牵着。
邱晨干脆再次下马,一边笑着道:“回来啦!家里可好?”
“好,好,都好着呢!”大兴一边回答着,一边回答道,“一个月前就接了夫人回程的消息,舅老爷和大小姐就打发人去接着,一路从清水镇接到长清县……可眼看着一天天过去,就是不见夫人到来,可把舅老爷和大小姐急坏了。大小姐几回都要亲自去寻找夫人,还是舅老爷劝慰,说夫人身边护卫得力,夫人也不是一般人,不会有事……好说歹说,才把大小姐劝住。”
见邱晨虽有些行尘和疲倦,但精神和气色却还不错,大兴放下心来,就将家里这几日的情形跟邱晨汇报了。
邱晨一路上绕路草原,又去了趟山西,在那边耽搁了好些天,虽然绕了远路,行程疲惫,要办的事情却极顺利,并没有遇上什么艰险之事,是以,也忽略了家里的担忧。这会儿听大兴说起来,不由心生惭愧。
这个时代没了先进的通讯系统,没有完备的邮政系统,传递讯息极为缓慢艰难,就是她,沾了秦铮的光,传讯相对容易些,也没到任性施为的地步,有时候,不是特别急的消息她也不太好恣意动用秦铮手下的力量……当然了,这一次她也是想着就要到家了,还能给家里一个惊喜……却不想,家里已经得了她离开辽地的消息,却因为她绕路失了讯息,自然惦记忧心。
知道自己考虑不周到,邱晨心中愧疚,却没必要这会儿多说,只歉然地笑笑:“咱们家在山西买了地,我顺路过去看了看!”
安平属于南直隶,位于京城之南,跟辽地几乎是对称存在的两点,从辽地回安平,若说顺路去了趟京城倒还说得过去,但说是顺路去了山西……谁也不相信呐。绕上千余里,花费大半个月,有这么样的顺路?
不过,大兴是个守本分的人,听主子这么说,虽然多少还有些不认同,可主子能够这般给他解释,也算是给他面子了,故而,也不再多问,转而笑着道:“夫人这一路必定劳累了,这到了家,夫人也就安心地歇息歇息了!”
说着话,邱晨和大兴谁也没有注意到几个淘气孩子,那大寒却一直尾随在旁边,看到大兴出来行礼后,几个小子已经大概认可了邱晨的身份,只是还有些疑惑,眼前这个人明明是男人……虽说长的是挺好看的,可也不能是海棠姨啊?海棠姨是女的啊!还有,大兴伯伯咋称呼‘夫人’?夫人不是女的么?
满心疑惑,忍不住了,大寒蹬蹬蹬追上几步来,一边脚步匆忙地跟着大兴,一边询问:“大兴伯伯,你们林家的夫人不是海棠姨么?你怎么跟他叫夫人?”
大兴瞪了几个皮猴子一眼,呵斥道:“她本来就是我们家夫人,怎么叫不得了?你们几个臭小子,也敢跟着叫海棠姨?这话回家跟你爹娘一说,你就擎等着吃烀饼吧!”
吃烀饼,是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