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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之抬手去掐自己的手,却看见那白影越走越近,这一梦,为何总不醒。
直到他俯身,冰雪湛然的眼神里映着她,婉之心道这一梦好长,既然梦里相见,她也该对他笑得,“听雪,你现在在哪里?”浪迹天涯总也无涯。
听雪却执起了她的手,探到了她的脉。
婉之笑道,“你还是在乎我的死活,可是我真不争气——”
见恍惚中听雪的眸光如此真切,婉之轻声道,“可是我不怕,真的,来世,我一定做个健健康康的人,不受伤,不中毒,不中蛊,让你清心,不让你为了我费尽心思——”
为何他还不走,婉之感觉到那沉寂的眸光笼着自己,心中一酸,“对不起——”其实关于顾娉婷,她一直想对他说一声真的对不起,失去亲人的感觉她知道,对君离央君祁。她也欠一声对不起。
听雪低叹一声将她拥入怀中,“我在。”那清凉的白衣,那拂上额头冰雪一样的指尖,婉之蓦然抬头,眸光瞬间清明,“听雪——”
“你怎么会在这里?”不可思议的看着听雪,秋水莹彻依旧。
听雪低眉浅浅一笑,“不放心你,来看看。”
婉之眼底一颤,便靠进了他怀中,良久未语,他们之间,从来不需要太多的语言。
婉之从来不知道她死之前还可以有这样静好的岁月,他在侧,她生命中一切安然,就如临风在侧,便永远充满笑语欢颜。
不问前尘恩怨,不问是非过往,落落黄沙中一相拥,任这世事沧浪,宿命无常,他之于她,她之于他,一生一世放不下。
可是她不知道,他是为何而来。
婉之从来不知道,一个这样刻骨铭心的人,陪他走过种种可以生死信任的人,此后她可以恨的那样刻骨。
听雪道,“天黑了,我带你走吧。”
、对孩子有好处
婉之歉意道,“我必须回部落。”他是想要带她走吧。
听雪说,“我知道,我陪你回部落。”
这倒是极出人意料,听雪见她体态臃肿,眉间倦意很浓,便要将她抱起来,婉之看到那边走来的十一和阿音,墨陵虽不在,消息却准得很,不愿再生事端,轻轻压着听雪的手臂,微微摇头。
听雪敛唇一笑,伸臂扶着她向前走,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一个眼神,他从来最懂她,从来不愿意违背她的意愿。
十一老七甚至阿音怪异的看着这个外来天人般的听雪,苗矣捋着胡须站出来,“这是我的故友,医术比我要好,是给夫人请来看病的。”
大家闻语,对听雪诧异惊艳瞬间变成尊重了,仙人般的大夫,那医术肯定好。
晚间听雪和婉之在帐内,却依然话语很少,此刻的婉之却也已经知道听雪对于她的情况其实都知道,也明白了苗矣的受人之托是什么意思。
“他眼睛怎么样?”婉之轻声问道,终究是放不下。
听雪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药,在帐篷内亲自煎药,难得,这仙人一般的男子就差洗手作羹汤了。
“他自己不想治谁也没办法——”听雪说罢便端过热腾腾的药来,婉之听闻君离央这样心里针扎一般,看了那药更是皱眉。
听雪见她如此,便转身出去了,出帐却叹出一声。
“听雪,真的这样做吗?”苗矣从身后走来,眉间亦是带着丝犹豫。
听雪淡淡一瞥苗矣,“不出五日,必然临产,没有时间。”
苗矣叹道,“从我认识这个丫头,看她什么都不在乎,甚至自己的命,唯一宝贝的什么似的就是这个孩子——”、
听雪闻此轻轻冷哼一声,苗矣闻此突然双膝跪地,“对不起,你曾经救过我们整个太平村的人,可是听雪,我真的没有办法破族规,而且——之前也许还行,现在她蛊毒皆身,我怕也是无能为力——但能保证这个孩子安全的生下来,可是你若这样做了,她活过来的希望其实也很渺茫——”
听雪转身将他扶了起来,“阿伯,我知道你尽力了,谢谢。”
苗矣叹口气,“你要再考虑才好,以她对孩子的重视程度和现在的体力,一旦发觉孩子异样,怕是根本不可能再去努力把孩子生下来,一旦胎死腹中,更是后果不堪,一样可以很□□染母体,必须用碧泉草的引子把蛊毒牵至婴体后,立刻生产——”
听雪点点头,“我明白。”
抬头望向荒芜长天,今日她见他神思恍惚,对他完全没有任何戒备,完全沉浸在重逢的欢欣中,也只有这样的时机,他才必须赶紧下狠手。
听雪转身向帐内走去,“药应该快凉了,可以喝了。”
婉之见听雪端药过来,皱眉摇头。
听雪柔声哄道,“听话,喝了它,不苦的,对孩子有好处。”
婉之感受到他眼中的宠溺和希冀,不忍违逆,自己都没有几天的日子了,为何还要违拗他的意思,伸手端过药,婉之看着红红的汤药,又摇了摇头,听雪直看得眼底一紧。
、你——给我喝了什么
婉之抬眼道,“听雪,我喝药,你去把他眼睛治好好不好?”
听雪避了她的眸光,“好。”
婉之嫣然一笑,“听雪,你是我这辈子最依赖信任的人。”
听雪闻语眼底湿润,低眉再也不敢看她端起那碗药送入口中,她最信任的人杀死了她唯一的守护,她的孩子。
婉之喝完药感觉很累。神思迷蒙,伸手握住听雪的手轻声呓语,“听雪——听雪——”
听雪低低应着她,将她深深拥在怀中,婉之软语道,“你和苗矣是好友,定然已经知道了,这次我是真的要死了——”
听雪像哄婴儿那样拍着她,“怕吗?”
婉之轻轻的笑,“不怕,听雪,我要死了,这世上这话我也只能对你说,对君离央,我不敢这样说,我怕他——受不了——”
听雪闻语说,“如今的君离央如一头受伤的狮子,戾气太重,杀气太浓,又不容人靠近——”
婉之听闻心中一疼,“以后你要帮我看着他——就算是替娉婷。你也应该好好看着他——”
听雪静静的看着她那一泓剪水清凌,“如果你的蛊毒好了,你去陪着他,他才可能好——我是没有用的。”
婉之微微一怔,继而非常伤心,在听雪面前,她从来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但是今生已经不可能了——”
语罢,忽然感觉到腹内汩汩暖流像一处涌动聚集,内息紊乱,气流交替,腹内灼热难耐,婉之痛楚的去牵听雪衣角,却无意间感受到听雪怜惜痛涩的目光,伴着体内感觉。
这目光,这感觉,便如沉重的巨石砸在对他一直柔软依赖心里,婉之努力的咬着牙不可思议的盯着听雪,“你——给我喝了什么?”
听雪握住她乱抓的手,“忍一忍,你才能去陪君离央——”
婉之的脑海中一片天塌地陷,“你对孩子——做了什么!”却无法抑制体内源源不断的辗转,那种脱胎换骨血液交替的轮回感并不是太痛,只是她已经意识到她要失去的是什么,那是比她命还重要的东西。
恍惚间感觉到孩子四肢伸展,不停的踢打她,似是在挣脱什么。
“听雪!”婉之咬着牙眼中的泪便下来了。“孩子,听雪,我的孩子!”婉之不知所措的抓着听雪,“救孩子,听雪——你做了什么!”
“一会就好了——”听雪钳制她的双手让婉之平躺在羊裘上。
婉之只觉得头脑眩晕,不知道听雪拂了她那里穴道,昏沉中再也发不出声,朦胧中听见孩子哭声,却越来越远,可是依旧撕心裂肺,后来感觉得到孩子渐渐安静。
“孩子!”婉之惊叫一声,豁然睁眼。
在这期间,苗矣早已命阿音把水盆等器物配齐,说夫人要生了,阿音要留下,苗矣却死死的轰走了,说是她在这里会给孕妇分神。
听雪看着满头大汗的婉之,“使劲儿——”
婉之这才感觉到体内极痛,腹中感觉异样,下身肿胀的难受,似是有什么要破体而出。恍惚意识到她要生了,可是为什么这么痛苦,她痴痴看着额头有汗的听雪,“听雪,孩子怎么了?”
、她有多痛,他就有多痛
说完此话,一阵剧痛□□,婉之便咬住自己的唇,听雪上前掰开她的下颌,便将手塞了进去,“别咬自己。”
婉之说不出话,作为一个母亲,怎么会感觉不到体内的生命,他不呼吸,她感觉的到,他不动,她亦知道,这是任何一个母亲的天性,那个小生命此刻死死的不动不呼吸。
婉之咬着听雪的手,彻底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的泪一行一行流下,融了他的血,流进颈子里,沾湿了发丝。
心里已经分不清是恨是痛,只是任泪千行,任心煎熬死去。
听雪看她这样的颓靡,哑声道,“君离央双目失明,他说你不回去,他就瞎一辈子。”
婉之不说话。她无法从痛苦中喘息过来。
“把孩子生下来,你的蛊解了,此后你可以和他厮守一生——”
婉之失神的目光闻此微微动容,却又瞬间死寂在眼波深处,莹彻剔透却是空洞的。
“想想君离央,你若不争气,他——”
婉之似是听懂了些,那死寂的眼波动了动,却立刻充满了痛苦,我的孩子——
“君离央说他不要孩子,他只要你,他说你总也不明白他——”
那灼热的泪珠顺着额角流下,虽然沉浸在失去孩子的痛苦中,可是她明白了这一切,他们用孩子的命来救她,她一直以为她要死了,找不到存活的意义了。
当你死死撑住只为一样,而他却突然失去了,人便会虚脱了。
“他负了家国,被弃了半生信仰坚守,就只有你,君离央只有你,你死了。他也便死了——”
“娉婷死了,你们之间再无任何误会纠葛,撑过去,你们便可以厮守在一起——”
酸涩朦胧的眼底仿佛那人就站在门口,他说他只要她,他这一生也也只有她,他的脸苍白的吓人,他的衣衫憔悴,落满了寂寞年华,他的眼,让痛苦的她更加痛苦。
婉之眸光一抻。发了狠般开始用力,可是心力交瘁,痛苦难耐。
“啊——”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就只感觉到君离央的眼在看着她,听见有人说,你死他也死,仿佛已经忘记了一切,忘记了努力的意义,忘记了活下去的原因,忘记了失去什么,可是遗忘自身就是一种痛,待神志死去,浑身上下痛苦无孔不入,一把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