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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下雨似的。
香草真是没过亭荷这样伤心地哭过,一时也有点手足无措了。正好寻梅兴冲冲地跑了过来,一边捂着签文一边喊道:“少奶奶,那儿在布斋饭呢!我们也不出寺外去吃了,就吃些现成的斋饭……”饭字还没说完,她就看见了亭荷那满脸的泪痕,不由地愣了,忙问道:“这咋了?抽了下下签吗?批的啥话啊?庙祝的话未必都能信的呀!你咋就哭上了呢?”
“哎呀,哪儿跟哪儿呀!”香草摆手道,“不是因为抽签,都还没走到签筒跟前呢!你也莫问了,去找了其他人吧,我先扶着亭荷去大门外的小香铺了。”
走到大门口时,亭荷停了下来,对香草说道:“少奶奶,我不去小香铺了,省得扫了少爷他们的兴。你们接着逛吧,我身子不爽,想回去了。”
“那可咋行呢?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我能叫你一个人回去吗?万一……”
“您放心吧,我倒还不至于糊涂到那份儿上,我家里还有爹娘兄弟呢,断不会寻了短见的。我想,要不是我认错人了,就是他早就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
“瞧瞧你这模样,我能放心让你一个人回去吗?等寻梅来了,我叫她跟你一块儿回去,也好有个伴儿呀!”
“不必叫她陪着了,她老早就想出来逛逛了,莫扫了她的兴。你叫宝儿送了我回去就行了,我自己回屋躺一会儿,等你们回来,行吗?”
香草还是觉着不放心,正好季三娘出来了,她便让季三娘陪着亭荷回去了,自己先去了小香铺。
过了一会儿,寻梅几个丫头捧着几碗斋菜笑嘻嘻地跑来了。蒙易凑过去一看,笑问道:“寻梅姐,你还真打算午饭吃这个?刚才铭念哥说了,要领我们去琴台路上的琴仙馆吃呢!这些东西还是丢了吧!”
寻梅忙说道:“四少爷,这您就不懂了。人家说,开斋节那天不吃一碗寺里的斋菜就不算来上过香。不说全吃光,总得意思意思吧!我和雨竹每样端了一碗来尝尝,少奶奶——”她转身递上一双竹筷笑道,“您也得吃些,菩萨才能保佑您和小少爷呢!”香草倒不是为了菩萨保佑,而是想尝尝这斋菜的味道。她拿起筷子在那几个碗里夹了几筷子,又用瓷调羹舀了一勺子豆腐汤喝了一口,正要下咽时,忽然愣住了!
听雨以为她卡住了,忙给她捶了捶背问道:“少奶奶,是不是汤里有啥东西呀?您快吐出来吧!”香草缓缓地咽了下去说道:“这味儿好熟呀,好像在哪儿吃到过。”
一旁的蒙时笑问道:“是太好吃了,还是你从前来过一次昭觉寺?”香草摇摇头道:“梦里来过吧?今天是第一回呢!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对了,亭荷,是钱迷!还记得吗……哎,亭荷不在呢!”
“钱迷?是你在陆判司府见过的那个叫钱迷的厨子吗?”蒙时之前听香草说起过在陆判司府帮忙做饭的事,她特别提到了钱迷这个人。
香草连连点头道:“我觉着这豆腐汤的味儿跟钱迷做得几乎是一模一样呢!他的豆腐汤里不晓得加了啥,有股烟熏肉的味道,却看不出一点烟熏肉的影儿!”
“不会吧?”韩铭念好奇地问道,“当时送了那么多肉进去,那些乞丐就给你们吃豆腐汤?太过分了吧!”
“没有,我们顿顿都有肉呢!只是那钱迷虽个厨子,可一点都不会做荤菜,净做那杂菜炖,莫说我们这些人质了,就连那些乞丐都吃不下呢!后来才叫我和亭荷在灶屋里帮忙的。有一天,我笑话他手艺差,是厨子中最好的乞丐,乞丐中最好的厨子,他听了特别不服气!”
在场的人都笑了起来。蒙时问道:“然后呢?他就跟你一决高下了吗?”
“我没理他,可等我送了饭菜回来时,他端了一碗豆腐汤给我尝尝,味儿还真不错。他当时可得意了,晃着腿儿跟我说,斋菜才是他的强项,荤菜啥的他从来不做。”
韩铭念吐了吐舌头说道:“莫不是这寺里的和尚就是当天劫持了陆判司府的乞丐吧?那也不对呀,他们都是乞丐,也没说是光头呀!”香草想了想说道:“兴许只是味儿相似吧!没准那个乞丐从前在这儿拜过师呢!”蒙时点点头道:“你说得不错,不能凭一道斋菜就认为这儿藏了那些乞丐。更何况,事情都已经过了,莫再提了,赶紧往琴台路去吧!韩铭念在那儿定了酒席,等我们去呢!”
一行人又去了琴台路,用过午饭后,再往送仙桥逛了一圈,直到傍晚时分,他们才开开心心地回了蒙府。香草到家后,立马想起了亭荷。她顾不得脚下疲乏,快步往亭荷房间走去。16605502
季三娘正在亭荷门前敲门,手里端着一碗胡瓜圆子汤。香草走上前问道:“没人开门吗?”季三娘点头道:“我瞧着都这个时辰了,她还没出来,就给她煮了碗圆子汤,再伤心不得先填饱肚子才有力气哭吗?可我敲了好几下,里面都没人应呢!”
香草隐约觉着有些不对劲儿,用力地撞了一下门,门没反插,一撞就给撞开了。她冲进去一看,屋子空空如也,根本没有亭荷的人影儿!季三娘惊讶地叫道:“人呢?我还以为她一直在屋子里伤心呢!啥时候出去的呀?”“她要偷偷出去,肯定是有法子的,走后院门不就行了?”
“她……她会上哪儿去了呀?”香草也不知道,可她隐约觉着不安,不由地想起了下午那对夫妻,兴许亭荷是去找他们了。难道亭荷知道他们的住处?
随后,蒙时吩咐季三叔派人出去找亭荷,必须在宵禁之前找到亭荷,否则就麻烦了。就在大家焦急地等待消息时,有人把亭荷送了回来,扔在大门口上。当她被扶进来时,额头上有明显伤痕,像是被人用棍棒击伤的。
香草忙吩咐寻梅拿来了药酒和棉布,小心翼翼地替亭荷包扎上,然后问道:“你得老实告诉我,你偷偷出门是去寻那个男人了吗?”
听到这话,亭荷那红肿的双眼里瞬间又溢满了泪水。她轻轻地点了点头说道:“是,我是去找他了。我不敢告诉季三娘,她一定会阻止我的,所以我才偷偷跑出去的。”
“你晓得他家住哪儿?”“晓得,上回您吩咐我去买九制梅时,我在海春堂门口遇着他了。当时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亭荷说了几句后已经泣不成声了。
寻梅着急地问道:“你先莫哭呀!到底是咋回事呢?你说的是哪个男人呀?”
“让她慢慢说,莫催她,心里难受着呢!”香草说道。
亭荷哭了好几声,这才平复了心情,缓缓说道:“我当时一眼就认出了他,虽说有五年没见面,可我脑子里始终记得他的模样!就算换了一身行头,可人还是那个人。”
、第四百四十一章 相威逼悦媛出招
“所以你就跟他打招呼了?”“对,我冲上去跟他打招呼,可是……可是他却说不认识我,还说我是不是脑子糊涂了?我当时就傻了,不明白咋会这样呢?才五年不见,他竟然就不认识我了!”
“姐姐啊,五年呐!”寻梅伸出五根指头激动地说道,“五年前是多久啊?那时候,你不过才十三四岁吧?他呢,他多大啊?”亭荷小声回答道:“他离家出走那年也才十五岁罢了。言蒲璩奀”
“那不就结了?十五岁时的样貌跟现下二十岁的样貌,肯定会有变化呀!没准你真认错人了!”寻梅说道。
“不会!”亭荷很肯定地摇摇头说道,“我不会认错人的!”
“行了,”香草安慰亭荷道,“我信你,一个自己喜欢的男人的样貌咋能记错呢?更何况,女人的第六感是很强,很准的。不过,亭荷,我得劝你一句,那男人已经有了妻室,就算是你当初认识的那个他,他都已经把你忘记了,你还有啥留念的呢?忘了吧,虽说过程辛苦些,可总比你这么耗费年华等着他强吧!我现下总算是明白了你为啥一直不肯定亲,就是为了等他吧?”
亭荷心酸地抹了抹眼泪,说道:“少奶奶,我是不是很可笑?寻梅说得对,五年前,我们才多大一点,能懂啥呢?兴许他跟我说的话,不过就是一句玩笑话罢了。”
香草好奇地问道:“他都跟你说了啥了?能叫你这么死心塌地,茫无目的地等着?”亭荷望了一眼桌上那摇曳的烛光说道:“他是从前在蒙府里做工的张妈妈的侄儿,父母都没了,单剩下他一个,便寄养在张妈妈家里。可张妈妈那人太势利,太不厚道了,生怕他白吃了一碗米饭,才十一二岁就送到了我爹他们那作坊里去当小学徒。”
寻梅拍了拍桌子激动道:“怪不得你那么讨厌张妈妈呢!根源在这儿呀!”
“莫打岔,让她继续说!说出来心里就舒服了!”香草话刚说完,雨竹和听雨捧着药汤和稀粥笑嘻嘻地走了进来。寻梅把亭荷扶了起来,喂了几口稀粥,她却吃不下去了。
她继续说道:“那时我经常去给我爹和二伯送饭,渐渐地就熟络了起来。我听他说,张妈妈是个很刻薄的人,满眼里都是钱钱钱。就算是寒冬腊月,也不肯多舍点棉花给他作件像样儿的棉衣。我实在看不过意,就拆了自己的棉衣,替他缝了一件。有一回,张妈妈发现他棉衣多了棉花,以为是他偷拿了塞里面的,要狠狠地打他一顿,可他一时失手,用瓷瓶砸了张妈妈的额头。张妈妈大惊小怪,说要抓了他去衙门里。他慌了,便从家里拿了自己的东西跑了出来,临走之前,他来找过我,说叫我等着他,往后指定风风光光地回来娶我……”说到这儿时,亭荷再也说不下去了,眼泪又哗啦哗啦地掉了下来。
寻梅听着心里一阵难受,揉着亭荷的心口安慰道:“不过就是一句话罢了,你还当真了?当时都是小娃儿,谁没个说气话说大话的时候呢?你莫哭了,哭得我心里都不舒坦了。为了那么个薄情寡义的男人,你真要哭瞎眼睛吗?”
香草也道:“你再哭,可真就要瞎了。叫雨竹拿了镜子给你瞧一眼,红得像兔子似的。今晚是来不及了,明天非得请个大夫给你看看不可。你要为了这样的人瞎了眼睛,那才不值呢!”
亭荷止住了眼泪,点点头道:“我明白……不值得的!今天我回来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