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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抬脚走上了华玉堂的阶梯。
陆枫圆值得放了手，咬了下唇退到了一边。
“让这位官爷见笑了，只是不知出了何事，需要如此劳师动众？”陆锦瑶的脸上带了和气的笑，眼睛如同古井一般幽深，嘴角还有乖巧的酒窝，样子上还有些许的谦卑。
这让官差受宠若惊，赶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双手抱拳跟着讨好笑道：“今日事是唐突了，只是郎知县破案心切，所以来叨扰贵府。若是府里有论断，只需将来龙去脉送到府衙就是了。”那位捕头说着，眼眸使劲眨了眨。
在明显不过的意思下，陆锦瑶不识好歹的开了口：“竟然如此，官爷还是将一切弄个水落石出吧。不然传出去不知道外人要如何看我们陆府。”
说完一扬手臂，青莲就搬来了藤椅。看着面面相觑的邱姨娘和捕头，当下心里也有了论断。
再看自家小姐气若神闲的坐了下来，倒是颇有家母的风范。
、038谋事在人
邱姨娘干笑了两声，偷眼瞄了旁边的捕头，见对方使劲使了眼色，也只得讨好道：“锦瑶，话不能这么说。府里现在夫人昏迷不醒，出了这档子事也该有人出头不是。再说我怎么也算你二娘了，这事说大不大说小又不小……”
话音未落，陆锦瑶冷笑一声，听在众人耳中竟是说不出的诡异。
她凤眼轻挑，看着盛装打扮的邱姨娘，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姨娘是不是老糊涂了？我方才那番话你是听不懂还是装作听不明白？”
“哪、哪有……”
“没有？！”陆锦瑶凌厉的扫了一眼邱姨娘，随即转开了目光，对着下面还在等候问审的家仆们喝道：“梁管事呢？让他来见我！”
见大小姐发了话，躲在远处的梁管事忙走了进来。方才听闻大小姐回来，他就赶忙赶在了华玉堂外面。
官府里来了人，奇怪的是直接让他呆在院子里不许走动。对方是邱姨娘派来的，怎么也算是他的主子。
“见过小姐。”梁管事进来一一行了礼，可是开口先提的却是陆锦瑶，这让邱姨娘不由觉得脸上被打了一巴掌。
陆锦瑶感觉到邱姨娘气的身子直发抖，心里暗自冷笑，开口闻讯道：“府里的人员调动你最是熟悉，今日官府所来之事我也有耳闻，梁管事，你可有什么好说的？”
那梁管事在陆府扎根，自然知道谁该靠，当下弯身清清楚楚的答道：“王婆子在宝华寺惹了小姐，本该秉承家法乱棍打死也不足为过。但是小姐天性纯良，看不得这些，就安排小的在十二日让王婆子拿了遣散费离开了陆府。”
梁管事说完，从跟在旁边的人手里拿过了账目，“陆府人员管理向来记录在案，这是王婆子从进陆府所有的档。”
恭敬的呈了上去，陆锦瑶随意一番，心里却是暗暗吃惊，她知道来府里为奴为婢会签卖身契，可是这里面详详细细记录了王婆子历年来所有的工作情况和动向，在她眼前将一个人的生活展现了出来。
至少，王婆子在陆府工作期间的起居大小事宜都在这上面写的清清楚楚。
陆锦瑶心里不禁对自己母亲有了钦佩，她从不知道原来母亲是这么细心的一个人。翻到最后，陆锦瑶轻勾了唇转身将档递给了捕头。
“这位官爷，详详细细的王婆子档可都在这儿了。”
那位捕头尴尬的笑了笑，从陆锦瑶手中接过档，有些慌乱的翻了翻，然后清了清嗓子，“嗯，倒是没问题。想来这事和陆府没有关系，打扰小姐了。”
捕头话锋一转，脸上堆砌了讨好的笑容。将手里厚厚的档，直接又还给了陆锦瑶。
“这位官爷，你可得看清楚，不然回去没法交差啊。”
捕头嘿嘿干笑了两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看清楚了看清楚了！绝对没有关系！”不等陆锦瑶再说什么，对着下面站着的衙役喊道：“还看什么，收队！”
邱姨娘没想到这么轻易的就要走，立马有些着急，刚踏出去一步，陆锦瑶身子一转挡在了邱姨娘的身前。
“姨娘，今日之事也麻烦你了。我不在，还得劳烦你帮忙，我母亲若是知道必定欣慰。”
邱姨娘听到这话，身子却没由来的坠入冰窟。她本在陆府就受夫人管制，如今趁机想要挑拨是非，反而被赶回来的陆锦瑶坏了好事，这事已经发生，要是被夫人知道……
“锦瑶，姨娘这不是也想水落石出吗。毕竟王婆子也是咱陆府的人……”
“陆府的人？！”陆锦瑶声音一下太高，一双眸子带了寒光看着不知所措的邱姨娘，“王婆子吃里扒外陷害陆府，没乱棍打死已算是额外开恩！对这种不知感恩的玩意，陆府绝不会姑息！更不会留下！”
陆锦瑶说这句的时候，居高临下的看着院子中的家仆，声音里的警告令人不寒而栗。
青莲站在自家小姐身边，倒吸一口气，只感觉面前的小姐简直太厉害了。那种震撼的感觉，在心里久久不能平复。
陆枫圆站在最后面，一双眸子看着华玉堂外的林林总总，最终抿紧唇角，握紧拳头，扭头离开。
邱姨娘倒退一步，被宁妈稳妥的扶住。胸口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气恼，上下起伏着，宛若一头年迈的母牛。
“这个小贱｜人！”邱姨娘被搀扶着坐下，宁妈忙帮她抚这胸口。
华玉堂外所有的家仆都已经散去，陆锦瑶带着青莲去了萧氏那边。
邱姨娘看着空落落的院子，一个巴掌打在了宁妈的脸上，“你个老不死的东西！你说让我趁这个机会树立威信，还能拿这件事做做文章！我们准备了那么久一石二鸟，现在呢？一切都完了！那个小贱｜蹄子倒是嚣张起来了！”她说着，恨恨的对着宁妈胳膊就是一拧。
宁妈吃痛，嗷嗷叫了两声。
邱姨娘恶狠狠的瞪着宁妈，恍惚间忽然攥紧拳头，“不行！这样下去绝对不行！宁妈，给那个人写信！快点写信！”
宁妈眼泪含眼眶，使劲点了点头。
湘妃竹随风而动，悉悉索索间，一抹白色憔悴的身影躲在后面，看着邱姨娘慌乱的模样，嘴角渐渐扬起了一抹笑意。
萧氏身边的碧荷刚将药材送去熬制，回来经过华玉堂，老远就看到华玉堂三个人的画面。看到湘妃竹后的身影，碧荷怔了一下，随即捂了唇，四下一看没人注意自己，这才忙向萧氏的厢房走去。
夜晚降至，萧氏醒了过来。
喝汤药的功夫，福妈将今天府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萧氏听着，鼻翼冷哼，“我就知道，这个家只要我懈怠一下，就有妖孽要翻腾！”
萧氏放下手里的药碗，面上多了一丝忧虑，“近日我觉得身子乏得很，想来也是上来年岁。可是瑶儿才刚刚开了窍，我必不能让她以后被人欺负。”
话音刚落，碧荷有些鬼祟的走到门口，将屋门关上，见宁妈和萧氏看过来，走到床边低声说道：“夫人，今天下午有点事宁妈不知道，可是我看到了。”
她脸上带着谨慎，让宁妈也不由跟着好奇起来。
“什么事？”萧氏依靠着织金软枕，闻讯道。
碧荷咬了下唇，开口道：“今日邱姨娘闹腾的厉害，可是人散去之后，我路过华玉堂，竟然看到了躲在竹后的白姨娘。”
萧氏一愣，眉头微微一蹙，沉思间就听到福妈说道：“夫人，千防万防怕是……”
“知道了，这件事先勿让别人知道。整个陆府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是是是非非从未停歇。”萧氏说完，有些疲累的闭上眸子。
碧荷见状，和福妈点了头，乖巧的退了出去。
霎时间，整个屋子跟着安静了下来。
萧氏闻着屋子中飘渺的药材味，嘴角的笑容苦涩异常。
、039过往烟尘
陆锦瑶晚上再次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沉默的萧氏。
屋子里的中药味，让陆锦瑶有些呛鼻。吸了吸鼻子，萧氏回过神来，看到门口的陆锦瑶嘴角勾了和蔼的笑容。
“瑶儿，你来了。”
陆锦瑶笑着点点头，坐到了床旁。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她就怕像前世一样，母亲突然离开，那是她从此之后再也得不到的温暖。
萧氏抬手温柔的抚摸过陆锦瑶的鬓发，“一转眼，瑶儿也这么大了，娘也被催老了。”
“娘亲才不老。”陆锦瑶忙接了口，生怕萧氏说什么不吉利的话，见陆锦瑶着急的模样，萧氏不由被逗得笑了起来。
“傻孩子，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事。”
“不要，我才不要娘离开……我要好好保护娘亲，将来一定带娘去边塞的萧府，虽然人都不在了，可是那里有娘生活的影子，到时候娘可要告诉我发生的事情。”陆锦瑶憧憬的说道。
萧氏闻言，眼眸里都是晶亮的光芒，她看着陆锦瑶重重点了头，“去，到时候一定和瑶儿去！”她拍着陆锦瑶的小手，陡然间就有眼泪滚落了下来。
陆锦瑶忙拿了帕子，想要擦拭萧氏的泪光，手却被萧氏握进了手心，她长长叹了口气，看着陆锦瑶，止住了泪光。
“瑶儿也长大了，娘定要给你觅个如意郎君。”
陆锦瑶脸微烫，想要撒娇可是看到萧氏的神态，没有开口。
萧氏看着床上挂着的如意平安符，开口声音里鲜有的温情，“今日忽然大病一场，脑海里想到的却都是当年初来江南的情形。当时萧府显赫，万家公子求之不应，我偏偏就看中了你父亲。他仕途不得意，却依然坚强的走着。那时候我就在想，这个人需要人疼啊……”
陆锦瑶默默点了点头，前辈的恩怨她是知道一点的。
父亲出身骁勇之家，却弃武从文，从小就不得喜欢。那时候陆家不在乎这个儿子的，偏偏自己的母亲看上，碍于萧府的显赫，两人的婚礼也隆重华丽。
以前她常常听人说羡慕萧氏人群中看中了陆常青，得了一位如意人。而后来自己父亲仕途顺利，一路上爬，更有达官贵人赞言萧氏有眼光。
陆锦瑶多的不知道，却有一点无法忘怀，当年父亲母亲在一起时，萧府曾经定的白头偕老誓言，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是现在呢？随着萧府没落，硕大的陆府也接二连三的来了两个姨娘。
看着萧氏陷入回忆中脸上温和的笑容，陆锦瑶心里没由来的撕痛。当年说只爱母亲一个，后来呢？！即使母亲有了她有了一个弟弟，爹的心依旧还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