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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受了恩德会记在心中,但有些人却会渐渐的将恩德当成理所应当,最后甚至还会有所怨忿。
比如孙三德,比如那天跑到李家前厅围观的村民。
木兰就想到了李家庄。
也许是因为幼年的经历,李石和李江都不喜欢李家庄,而木兰和苏文更不用说了,自然是看李石和李江的态度行事。
也因此,李江出息以后,虽然给李家庄的族学捐了些钱,还在一些小事上多有帮忙,但其他的事却很不假辞色。
除了最开始李家庄的人有些倚老卖老,倚仗宗族之外,之后都老实不少,至少不敢在大事上给李石和李江添堵。
苏家庄却和李家庄不一样。
苏家庄当年可以说是尽全族之力来供养苏文读书的,虽然他们每年给的钱不多,也并没有帮到苏文什么,但那却是他们能拿出来的最多的钱。
更别说苏家在苏家庄的田地一直是族人免费帮忙耕种的。
这份情义木兰记着,苏文记着,李石和李江也记着。
所以大家对苏家庄操心最多。
苏家庄以苏文为尊,可以说事事以他为先,加上庄里有家族的长辈做主,也从没闹出什么事来。
李石也一直很喜欢苏家庄的识相。
有些事,虽然没有明说过,但大家都知道,苏文能读书并且考出来,靠的却是木兰和李石,苏家庄的人知道他们念着他们当时伸出援手的情分。
但其实,当时就算苏家庄不伸手,木兰他们最多也就是更累一些,更麻烦一些罢了;而当时他们伸手,也并没有帮到李石木兰多少。
鸣凤村则不一样。
李苏两家是外来的,虽然这个村子里的村民大多是外来户,但大多也扎根好几代了。
来的时候也是拖家带口,几代下来都有了宗亲。
李苏两家若是带了长辈大人还好,鸣凤村自然要忌惮一些,偏偏里面最大的李石也不过半大的孩子,连纳税租调的年龄都达不到。
更别说,还是靠着一个七岁的女娃进山打猎维持生活。
鸣凤村的村民们虽然羡慕他们家日子慢慢过得好起来,但也轻视他们。
这个时代,老人是受尊敬的,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而李苏两家,却连个大人也没有。
偏偏他们家的日子还越过越好,十几年过去,甚至做到了官身。
鸣凤村的村民们畏惧羡慕嫉妒的同时,也有人带了些怨恨的复杂情绪。
更别说,从五年前开始李石就开始资助村里的贫困人家,加上每年免费为村民看病花销的银钱,想要不让人嫉妒也难。
所以,在孙三德找上门闹的时候,才会有那么多人抱着看笑话的态度来凑热闹。
李石和木兰想要以施恩的办法巩固在村里的地位,何尝不是对鸣凤村没有归宿感的原因?
所以说人是奇怪的。
若是在李家庄,李石和木兰虽然会厌恶烦恼,却会将李家庄当作自己的故土,李家庄的人虽然贪婪恶劣,却不会将两人排除在外。
☆、409。第409章 拜年
有些习惯已经根深蒂固,想要改变不是那么容易的。
木兰首先就是想要鸣凤村的人认识到,他们的帮助并不是理所应当的。
这一个年,有不少人家想上门打秋风,都被木兰堵了回去。
村里谁家的情况如何,木兰心中也有数,除了村东头那几家,各家都不是特别艰难,一个冬季还是过得了的。
至于村东头那几家没得到救济粮的,不是还有村长吗?
木兰表示,李石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至于医馆的问题,则要留到日后再改革了。
而涉及到其他的慈善则要更仔细了,木兰表示他们时间很多。
将大门关上,木兰高高兴兴的筹备过年。
李石胸口的伤还没好,还是只能吃流食,但也许是因为休息得好,加上疼痛稍减,精神却很不错,才吃完晚饭,就兴致勃勃的靠在炕上看着三个孩子凑在一起玩。
木兰将他的靠枕微微放平,“你的伤还没好呢,别坐的这样直。”
李石低声说道:“不碍的,才吃饱饭呢。”
木兰横了他一眼,“你胸口还疼着呢,不要说话。”
李石低声笑开,点头应下,却不过半刻钟就抓住木兰的手在她耳边低声道:“这段时日,让你担忧了。”
木兰瞪他,见他眼里含着情义,脸不由一红。
李石怜惜的想要伸手摸她的脸,看着不远处的三个孩子,到底不好意思,就伸手进毯子里握住木兰的细腰,“村里若再有人家找上门来就让范飞去处理,你不用每个都出面。”
木兰却认真的要求他,“你不要说话,牵引到伤口怎么办?”
李石无奈的解释,“伤口已经好多了说话并不碍的,真的,我是大夫呢,怎么会亏了自己呢?”虽然此时说话,胸口还是会隐隐作痛,但他就是想和木兰说话。
他从前都不知道,自己原来也是一个话多的人。
木兰怀疑的看向他,李石忙保证,“我说的是真的,不信你问先生。”
“好,等一会儿先生来了我就问他。”
李石一点也不担心钟先生会揭穿他。
说起钟先生,木兰不由关怀的问道:“先生那样关在屋里真的没事吗?连年夜饭都没吃……”
钟先生年纪渐渐的大了,以前李石邀请的时候,他总是不愿意到李家过年,今年木兰就以李石的病情为借口,在小年的时候就将人接来了。
一起来的还有钟先生的老仆。
本来以为今年可以一起吃个年夜饭,谁知道前两天不知道是谁给钟先生递了一封信,里头有个方子。
钟先生拿到手后让人备齐了药材关进房间里就不出来了。
李彬亲自去请人也请不出来,还是做好了食物送过去的。
木兰第一次见到钟先生如此醉心医学,她一直以为钟先生在这方面比较冷心冷性呢。
李石却了解不少,“先生除了医学,也无所爱了。”这辈子,他连妻子儿女都没有,似乎大半辈子都用在学医及研究上了。
木兰想了想,道:“先生是个公正之人。”这也是她能想到的给钟先生的赞誉了。
因为作为大夫,他不是父母心,木兰也从没见过他怜悯过病人弱者,有钱他就治,或是有研究价值,他也会考虑治。
这和木兰的价值观有些冲突,她虽然会尊重,但她很难违心的说出欣赏之类的话。
甚了解妻子的李石好笑。
一直到深夜,钟先生也没出来,木兰叫人给他送去一些宵夜,也不盼着他出来了。
见三个孩子眼睛都快闭上了,就摊开被子将他们塞进去,让他们睡在了炕脚那里。
李石也有些犯困,木兰小心的扶他躺下,给他盖好被子。
李石也拉着妻子在他身边躺下,“你也睡一会儿吧,离子时还长着呢。”
“嗯。”木兰躺在李石身边,不由打了一个呵欠,“这炕烧得不错……”一句话说完,人已经浅浅的睡过去了。
李石微微一笑。
外面的鞭炮声一响,阳阳就跳了起来,跃下炕就要往外头跑,还是木兰眼疾手快扯住他的后领才将人拦住。
李石板了脸,“胡闹,连衣服也不多披一件,想明天吃药吗?”因为害怕牵动伤口,这句话说得软绵绵的,一点气势也没有,但李石威压甚重,加上板了脸,阳阳就缩了缩脖子。
李彬已经快速的自己穿好衣服,还将阳阳的衣服给扔他头上,“快穿上,我让给你三个大炮。”
阳阳和木兰告饶,快手快脚的穿衣裳。
李彬这边正在给睡眼惺忪的天天穿衣服,还拿着大麾包住,这才将人抱出去。
从鸣凤村里隐隐可以看到府城的烟花,阳阳“嗷呜”的叫了一声,就冲过去抱住一个大大的烟花,要头一个放。
天天也醒了不少,乖乖的窝在李彬的怀里看着府城的方向,微微张着小嘴道:“好漂亮啊。”
木兰也扶着李石小心的出来了,“阳阳,先将咱们家迎新的炮竹给点了,再放其他的炮仗,烟花也随后再放。”
周大福和向成等人都过来了,主要是为了看住几个孩子。
阳阳应下了,兴奋的抱了迎新的炮竹去大门口放。
以往这件事都是爹爹干的。
今年,木兰没想请村里的孩子们玩,因此只买了少量的烟花爆竹,比往年要少不少。
也因此,很快就放完了。
阳阳意犹未尽的扯住李彬,“二哥,你答应把你那份让给我的。”
李彬翻着白眼道:“我只说让你三个,没说全都让给你。”
阳阳眼珠子转了转,视线就定在了正在场中跑来跑去的天天身上。
李彬一把将人扯住,“快别多想了,娘压根没准备天天的,你想了也白想,不过你要是愿意把明天的红烧狮子头让给我,我就再让给你三个炮。”
阳阳犹豫,他也很喜欢吃红烧狮子头的,“让你一个?”
“三个对三个。”
“不行,”阳阳板着脸讨价还价,“我统共只能吃三个红烧狮子头,一个换三个。”
“两个,”李彬道:“我的炮也没有多少了,而且剩下的都是大的,一个定了今晚的两个呢。”
阳阳想了想就同意了。
这边天天还在乐此不疲的围着刚才放烟花爆竹的地方跑来跑去,阳阳看他不停歇的样子就一把抓住他,“快别跑了,回去睡觉。”
木兰已经扶李石躺下了。
他手脚受伤,并不好多站,看阳阳放了一个烟花就回来了。
见三个孩子回来,李石就让他们喝下早就备下的汤水,“更深露重,喝了便睡下吧,明天还要出去拜年呢。”
木兰抱来一床被子放在炕脚那里,“今晚你们就在这儿睡,你们的房间现在是冷的,不好睡。”
孩子最喜欢热闹,自然乐呵呵的应了。
这个炕当年起的时候就是为守岁用的,因此起的特别大,当年他们还是孩子的时候,一家六口就在上面守岁,现在别说睡两个大人一个少年两个孩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