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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男子楞了一下,没有说话,心头甚至有些莫名的恐惧。他似乎觉得,林辰暮如剑一般的目光朝着自己扫了一眼。这一眼,虽然隔着数十米的距离,却是那样的寒彻人的心扉,那随意的目光似乎却是能穿透厚重墙壁的阻隔,穿越数十米的距离,顺利地察觉到自己的所在一样。
“那你听说过我的一些劣行吗?”
中年男子还是没有说话,他这样子的小人物,整天忙乎自己的生计都来不及,哪里和高新区的一把手打过交道?就算听说,也都是些道听途说的东西。何况,就算这些道听途说的东西里,都鲜有高新区一把手的恶行的。
“作为高新区的负责人,钢铁厂出现问题,我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不过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大家,从我担任高新区党工委书记兼管委会主任的第一天开始,就已经在着手考虑钢铁厂的改制问题。而截止到目前,钢铁厂的改制也即将进入议事日程。否则,我不会下令,让钢铁厂停产的。而对于钢铁厂的现状,我相信在场的大家比我更清楚,以其继续生产,真不如先停下来,好好整顿……”
类似的话,在场的工人们已经听得太多了,哪一次所描绘出来的愿景不是美好而令人心动的?结果却是期望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每一次受伤的都是他们。可不知道怎么的,这话从林辰暮这个年轻得令人嫉妒的“高官”口中说出来,却让大家不由自主地都有些信服,就好比他天生就是个口才卓绝的政治家,每一句话,都能深入到人心里面,撩动那最脆弱的神经。
沉默了片刻,还是那个中年男子出声问道:“既然如此的话,为什么不让中央领导来见我们?我们没什么过分的要求,只是希望得到他的关注和承诺。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中央领导见见我们这些工人又有何难?”
他这句话一出,原本有些动摇的工人,却又都以怀疑的目光看着林辰暮。是啊,如果林辰暮说的都是真的,那中央领导出来见一见又有什么关系?除非林辰暮所说的一切都是哄骗他们的。
林辰暮微微一笑,又说道:“蔡主任今天能来钢铁厂视察,原本就是一种关注和承诺。要不然,高新区这么多光鲜亮丽的地方,为什么他别的地方不去,却偏偏来钢铁厂?只是巧合吗?而且,我还可以告诉大家,钢铁厂的改制,已经被列为了国家发改委全国企业改制试点单位,换句话说,也就是改制的一切方案和过程,都将受到国家发改委的关注和监督。我想,这已经超乎了大家的预期了吧?”
人众人不由就交头接耳起来。他们其中的绝大多数,并不明白什么是改制试点单位,也不太清楚国家发改委,是多大的机构,却也隐隐相信,中央领导这次来钢铁厂,绝对不会是没有缘由的。既然如此,也就没有理由会对在场这么多的职工及其家属置之不理。
中年男子也皱了眉头思忖了半晌,才又抬起头来看着林辰暮,问道:“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凭什么?”林辰暮嘴角扯起一抹傲然而又笃定的笑意,“就凭我是林辰暮。如果对我不了解的,不放去打听打听,看看我所说过的话,究竟有没有信誉度。”
说完之后,林辰暮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转身扬长而去,走之前,还扬扬手,大大咧咧地说道:“都散了吧,一周之内,如果我拿不出让绝大多数职工都满意的改制方案,不需要大家来找我麻烦,我引咎辞职!”
现场的人,就这么看着林辰暮大摇大摆地走回了厂里,个个都有些呆了,过了半晌,才有人吞咽了一口口水,有些困难地说道:“黄工,咱们现在怎么办?”
黄工就是刚才才那个戴眼镜的中年男子,他惊愕地看着林辰暮的背影一言不发,直到林辰暮消失在视野中,才摆摆手,沉声说道:“先散了吧,这个林书记,我看还比较靠谱,反正就一个星期,大家拭目以待吧!”
第38卷 第二百二十八章 穿小鞋
聚集的人群渐渐散去之后,黄国斌和几位工友闲聊了几句,这才急急忙忙骑着他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其他地方到处都响,扔在路边都没有偷的二八圈大杠自行车,赶到了位于武溪西北边的白家贸易批发市场,距离足足超过了十公里,一路上气喘吁吁的,身上都被汗湿了。白家贸易批发市场是武溪最大的商品综合批发市场。这里的商品琳琅满目,大到家用电器,小到针线火柴,可谓是应有尽有。整个西陉,乃至临近的华川、哲志等几个省份的许多商家都是来这里批发进货。每天天不亮,这里就已经是人头攒动、车流如织,热闹非凡了,也由此催生和带动了周边的餐饮、住宿、物流等行业异常地兴旺发达。
“你怎么才来啊?”刚丢下车子,还没来得及歇一口气,一个黑黑瘦瘦的中年男子就一脸着急地说道:“老板来了,正生气呢!”
黄国斌一听心不由就是一沉。虽然事先是给老板请过假的,可依照老板的性格脾气,自己耽误时间了,他铁定不高兴,保准就是一阵臭骂。挨骂他倒不怕,反正骂来骂去也不会少块肉。可如果被扣钱,那就难以接受了。这正是家里急着用钱的时候,他恨不得将一分钱掰成两半来花,扣钱对他来说,真比打他骂他还要来得难受。
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黄国斌勉强笑了笑,对黑黑瘦瘦的中年男子说道:“陈哥,真是不好意思,又让你代班了。”
“代班不代班的倒没事,你倒是好好想想,该如何应对老板吧,他今天心情可不怎么好。待会儿说点什么难听的话,你可别往心里面去。”陈哥很有些替黄国斌担心地说道。
黄国斌点了点头,就走了进去。
陈哥就叹了口气,虽然黄国斌很少说起自己的情况,可看他平日里斯斯文文,知书达理的,还戴着一副眼镜,肯定是读过书的。可这么一个人,却来这里当搬运工,干苦力,肯定有其不为人知的苦衷。因此,在平时的工作中,自己总是多帮衬他一下,每次装卸货物,也尽可能让他扛轻一点的。可自己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还要偷偷摸摸的,不能让老板发现了。
正感慨,就听那肥得就像猪一样的老板娘又扯着嗓子喊道:“老陈,愣住那里等着挺尸啊?还不赶紧来搬东西?老娘请你们来是干活的,可不是养老的……”声音就犹如破锣一般,干涩难听。
不过陈哥似乎早就习以为常了,应了一声后,拿毛巾擦了擦汗,这才不慌不忙地走了上去。这老板和老板娘,为人都极为尖酸刻薄,说话也很难听,对手下这些搬运工从来没有好脸色,搞得大家都是怨声载道的。可又有什么办法呢?这年头工作又不好找,能找到一个吃得起饭的地方就不错了。其他的,能忍就多忍点吧,就当没听到。
等他和其他人装完货,气喘吁吁地回来的时候,却正好碰见黄国斌从里面出来,一脸的阴霾,不由就关心地问道:“怎么,又挨骂了?别想太多了,在这里打工哪天不挨骂?你就当他放屁就是了。”
黄国斌脸上勉强扯起一抹笑容,又轻叹了口气,拍了拍陈哥的肩膀,说道:“陈哥,很感谢你这段时间来的关照,不过我……”
陈哥心头一紧,就失声道:“怎么?他们不要你啦?这怎么行?你等着,我去给老板说说。”说罢转身就要朝老板办公室走去。
黄国斌连忙一把拉住他,苦笑着说道:“陈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真不用了。在这里干了这么久,老板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别去自讨没趣了。要是连累你了那就划不来了。没事的,其实我也早就不想干了,既辛苦又挣不到几个钱,我相信,出去之后很快就能找到其他更好的工作的。”
陈哥不由就长叹了一声,其他他也知道,即便去找老板,除了激怒老板,自己吃不了兜着走之外,根本就无济于事。可短短几个月的相处下来,他觉得黄国斌这个人极对脾气,有时还拿着微薄的工资来请黄国斌喝酒,黄国斌这么一走,他还真有些舍不得。
他紧紧握了握黄国斌的手,激动地说道:“老黄啊,就算走了,可也别忘了老哥啊,有时间记得来看我。”
黄国斌笑了笑,眼眶里却有些泪花闪动。
从货运公司出来之后,漫无目的地骑着车,一时间黄国斌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要做些什么,就好像彻迷失了人生的方向似的,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一点底都没有。随即又苦笑起来,心头是倍感凄凉。想他当初也是华南理工大学的高材生,挥斥方遒、意气风发,毕业时抢着要的单位是数不胜数。当年还是钢铁厂的厂长陈嘉根三顾茅庐,打动了他,他这才同意来的钢铁厂。
到了钢铁厂那几年,他也颇得陈嘉根的重视和培养,很快就成为厂里最年轻的工程师,前途一片光明。可陈嘉根退休,周强渐渐走上管理岗位后,他的好日子就到头了。先是被明升暗降,紧接着就被全面打压,许多重要项目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渐渐的,就算是厂里扫地的大爷,也都知道他不受待见了。
当然,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充其量也就只是心灰意冷罢了。可这两年,钢铁厂越发困难之后,他这个名牌大学毕业的工程师竟然是第一批下岗的。手里捏着微薄的一点买断工龄的钱,看着正在上中学的女儿,还有体弱多病的老母亲,他也只能抛开颜面和尊严,到处去找工作。
可在这个大学生一毕业就失业的年代,他这个年过四旬的过气大学生,想要找到适合自己的工作真是太困难了。好几次,他甚至被比自己小了许多的面试官像看大猩猩一样的围观,他们问起的许多问题,比如说电脑构图软件、英语八级证书等等,都让他面红耳赤,羞愧难当。他那个年代的大学生,哪里有接触电脑的机会?直到如今,他最多也就掌握了简单的操作和输入法,而且还是那种一分钟打不了几个字的。
碰了若干钉子之后,他的心理底线是一降再降,可却仍然找不到合适的工作。最后,实在没有办法了,他这个昔日天子骄子,为了生计,也不得不沦落到当苦力的地步,说起来还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