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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阿茂笑哈哈地大声应道:“托姑娘的福!今儿这年过得再好不过了,姑娘给的利是,咱们过年都用不完,媳妇说了,留着生儿子多买好吃的!”
“你媳妇要生儿子了?”
“是啊!头胎生了个闺女,两岁了,现在又怀着呢,出了三月就生!”
“那还早着呢,不用担心,你还能领两个月的月钱存着,还怕不够生儿子么?等你媳妇生了,我也送你们一份礼贺一贺!”
林阿茂有些着急:“姑娘是说,我只能再做两个月?以后都不要我了吗?”
翠喜和翠思笑了起来,媚娘说:“我没那样说啊,你好好干,记住喜姑娘怎么交待你的话,就能一直做下去,月钱赏钱都会有,细水长流,足够养你一家子!”
林阿茂欢喜地应了一声,猛甩马鞭,一边喊着说道:“姑娘放心吧,我林阿茂就是姑娘的人了,什么时候叫什么时候到!”
翠喜呸了一声:“好好赶车,别瞎叫嚷!”
林阿茂闭了嘴,认认真真赶车,不再多话。
不一会,到了仙客来后院门口,邹老头儿这回认得林阿茂了,很快开了栅门,马车驶进院内,院子里喂马扫地的小伙计早认得东家的马车,立即飞奔进去报给陆掌柜听,陆掌柜带了帐房和几个管事的一起走出来迎接,媚娘带着翠喜、翠思从车上下来,和大家见过礼,望望三楼,也懒得上去了,直接往前堂来。
陆祥丰一路向媚娘报说些店里的近况,客房陆续又订出去不少,还出现了后边的人要高价收订前边客人房间的事情,媚娘说:
“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谁订了就是谁的,要给人留够期限,不来住又再说。有钱就是爹,仙客来不做那样的事!”
陆祥丰点了点头:“是,仙客来向来公平待人,以前岑大爷和老掌柜的便是如此。我是担心有人亲自来找姑娘说时,姑娘抹不开情面……”
媚娘望住他:“你按老规矩做事,我绝不横加干涉,你是掌柜,许多事情你比我懂,我要说什么,也得了解来龙去脉再发话。”
陆祥丰面露笑容,回头望了一眼身后跟着的几个人,那几个都低下了头。
媚娘心里明白,定是有人跟陆祥丰吹风,想变通多赚钱。
她端着脸说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既然将仙客来交到陆掌柜手上,便是一百个信他。仙客来是老牌子老字号,你们切记着岑大爷的训诲,踏踏实实做长久生意,不可急功近利,谁若敢坏了老规矩,不管有多大的功劳苦劳,都是白费了!”
几个管事的作揖道:“小的们遵少东家的训!”
年纪稍长些的帐房黄平说:“姑娘与岑大爷果然是同族同德,仙客来有姑娘,我们都放心了!”
陆祥丰伸手让着媚娘:“姑娘请这边走,今日门开得早,大伙都忙着呢,午时起便有酒宴,一直包了满场,是位贵人要请年酒……”
媚娘奇道:“还请年酒?不是过了元宵,都忙起来了吗?”
陆祥丰说:“这位贵人却只在今日请,咱们只管照办,哪敢问缘由?”
上到二楼,已有几桌坐了客人,饮茶吃早点,媚娘还将去自己惯常要的雅间,忽听有人喊了一声:
“岑姑娘!”
转头去看,却见是张靖云和灵虚子,正含笑从近旁临窗的桌席旁站起身来。
媚娘忙对陆祥丰说道:“是旧日故友,送些新鲜好吃的点心果品到雅间来!”
陆祥丰对张靖云和灵虚子作了个揖,转身下楼去了。
媚娘又对翠喜翠思说:“今日门开得早,怕会有相识的人进来,你们只到后堂、厨下和客房那边去巡视一番,之后回三楼休息间去吃早点,不必到前边来了!”
打发了两个丫头,才和张靖云、灵虚子进雅间落坐,两个堂倌手脚麻利地送上茶点和吃食,轻轻关上门扇,悄然退下。
媚娘起身,重新朝着两人各行了一礼,张靖云和灵虚子忙摆手道:
“少夫人这是做什么?请我们喝茶却又太多礼,倒叫人不安!”
媚娘笑道:“原该如此。二位为我做了许多,我无以为报,只好讲些虚礼!”
张靖云笑着说:“少夫人却有这般能耐,仙客来被你打点得红红火火,也算是遇到贤主了!”
灵虚子也说:“靖云跟我说,我还不信,少夫人果然有才干!”
媚娘用袖子半遮了嘴笑:“二位取笑我了!其实,是刚好赶上时候……唉,若没有张先生,我也弄不来!”
张靖云摇头:“是少夫人的运气好!”
媚娘给他们各斟了杯茶,让了让,说:“能不能别叫少夫人?在这里就叫岑姑娘,记住我姓岑,叫岑梅梅!”
张靖云眨了眨眼:“别弄假成真了。”
灵虚子却说:“我倒觉得岑梅梅这名,很像你!”
媚娘低头喷出一口茶来,呛着了:“咳咳!灵虚子你太……太逗了,名字也能像人的么?”
灵虚子认真地说道:“我第一眼见你,就觉得你……不同与众。我为你诊脉,发现你体内似乎有一股力量,使不上来。秦媚娘,岑梅梅,二取一,我觉得岑梅梅更适合你!”
媚娘收了笑,也认真地看着灵虚子和张靖云,说:“谢谢灵虚子!谢谢张先生!二位都是君子,我平时眼拙,遇见你们却是一点没看错人,你们给我的帮助,实在是太大了,可以说是恩同再造!以后还请二位不要嫌弃我,仍把我当朋友,好不好?”
灵虚子和张靖云相视而笑,张靖云说:“夸大了,我们也没为你做什么,你不嫌弃我们就好,你可是候夫人,我们两个,是闲云野鹤。”
媚娘看了他一眼:“说这个就没趣了吧?候夫人,我若能做闲云野鹤,什么候夫人……”
她朝门外瞄了一眼,轻声说道:“皇后都不稀罕!”
若是别人,早被她这番话震倒了,灵虚子和张靖云却是在野惯了的,见多奇人异事,性情思想言论不受束缚,和她也算差不多,闻言只是哈哈一笑,就过去了,不觉得她的话有什么奇怪,并不放在心上。
媚娘让着灵虚子和张靖云,喝茶吃点心,陆祥丰很细心,隔半个时辰让人送来热茶热点心,将冷的换下去,三人边聊边吃,很是愉快。
张靖云说到曾带灵虚子再去秦府探过秦伯卿的病,如今秦府三个人都已健康如常了,媚娘感激不尽,以茶代酒又敬了两人几回。灵虚子和张靖云并没问徐俊英,一是在外边就时常与他见面,二是,或许他们觉得帮着媚娘隐瞒私自在外边抛头露面,经营酒楼这样的事,多少算对不住老友吧,夫妻之间还是由着两人自己去说通,他们不便插手,那就干脆来个变通,见谁都不提另一个的情况。
朋友做到这份上,还真有些难为。
媚娘忽地想起皇后的身体,问道:“你们谁给皇后诊脉?我元宵节见着她了,看那情况还好吧,只是为什么脸色那么白?还浮肿?”
张靖云说:“皇后体质很差,有心疼症,气血不足,原该养好身子再怀孕,如今只好慢慢养着,也无妨,放宽心,少些忧虑,吃着灵虚子调制的药丸,能顺利生产。”
媚娘点了点头:“是这样,为她担心来着。”
灵虚子说:“你与皇后原来认识?”
媚娘摇头:“我不认得她,她知道我,我们有一位共同的朋友,就快到京城来了。”
她将手支在桌了撑着下巴叹气:“偏偏我不记得这位朋友长什么样了,可笑吧?这一场病,让我忘记许多事,也得罪了不少人……有些事可以弥补,有些事却是,回天无力了!”
灵虚子看着她:“回天无力?你却不能乱用这句词。”
媚娘笑了一下:“是是,我一时找不着合适的词儿用。”
张靖云起身走到窗边,看了看下边的街景,回来对媚娘说道:“你是不是该回府了?一会齐王可要来,他今日包了仙客来,宴请朋友!”
媚娘一惊:“又是他!他、他怎么也爱来仙客来请客?”
灵虚子笑道:“你得感谢靖云,是他让齐王到这儿来请客的!”
张靖云有些不好意思:“我并不知道你来。”
“那我真得离开了。”媚娘起身就走,又回头冲他们摆摆手:“有空常用,我交待陆掌柜,叫他们好生侍候着。那个,张靖云,有朋友请客还是叫到仙客来吧,管他是谁,我避开就是了!”
说完匆匆离去,张靖云站在桌旁发呆,灵虚子指着他笑不可抑:“成拉客的了吧?岑梅梅不简单,我总算知道齐王为什么对她一见难忘,心心念念要找到她,她和齐王,有些地方很相似。若让齐王知道我们知道她是谁却不告诉他,又是一场官司。你给媚娘的那个面具,齐王会不会看出来跟你以前戴的是一种材质?”
张靖云喝了一口茶,摇头道:“冰蛛面具只有我师门的人懂,岑梅梅不说,齐王就不会知道。不过别的面具用法也相近,岑梅梅若不小心让他看出破绽,他自然懂得如何除下她的面具。”
正说着,窗下一片喧哗声,张靖云说:“他来了!”
灵虚子不解:“来这么早?”
“我们可以来这里吃早饭,他也会啊,吃完再到别处去逛一圈回来,就可以开宴席了!”
媚娘站在柜台外侧,随手翻看了一下帐本,没来得及走开,齐王在侍卫们的簇拥下踏进门来,陆祥丰和一名管事忙迎上去,媚娘回身望了一眼,暗叫糟糕,趁着陆祥丰和那些人跪倒在齐王面前,身边又有堂倌走过挡着自己,一闪身就往后边跑,齐王早在进门的时候看见了媚娘,一个普通女子,他根本毫无兴趣,谁知那女子回头张望之际,他发现了什么,急忙推开众人,追了上去,顺着通道一直追出后院,却是鬼影也没有一个,他悻悻然回转来,招手叫陆祥丰:“刚才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