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果然,不到一盏茶功夫,兄妹俩垂着头进来,这次是秦伯卿拉着媚娘,秦伯卿眼睛红红的,媚娘抿着唇,一脸不服气。
灵虚子笑道:“怎么回来了?不是有人拦着就踢飞吗?”
媚娘甩开秦伯卿,坐回座位上:“别提了!我可以拉着他进去的,关键时候他不走了,反把我拉回来!”
秦伯卿坐到她旁边,头垂至胸口,声音凝咽:“母亲说得到做得到,妹妹难道真想要她老人家跪下来?”
“可是你听嫂嫂那样哭……”
媚娘看着一滴两滴眼泪滴到桌上,不忍再责怪秦伯卿了,叹了口气,抽出帕巾塞到他手上:
“哭吧哭吧,都是认识的人,不用怕笑话,只是翠喜在呢!”
秦伯卿很快拭了泪,头也不抬:“翠喜出去!”
媚娘卟哧一笑:“翠喜早出去了,我哄你呢,不然你要哭到什么时候啊?”
“你!”秦伯卿瞪着她:“这种时候还记得捉弄我,小时候乖巧得很,长大了反而这么调皮不懂事!”
媚娘从他手上扯回帕子,认真说道:“刚才你喊嫂嫂那两声,她定是听见了,立马止住哭,也算是你心意已到,嫂嫂知道你就在近旁,这对她来说,够了!”
秦伯卿目光闪烁,仍是忧虑重重:“我就怕她……捱不住!”
媚娘指了指张靖云和灵虚子:“有他们在呢,靖云和灵虚子不说没把握的话,哥哥不用过于紧张害怕。那婆子说得原也没错——生孩子应该真的很痛很痛,哥哥以后加倍爱惜嫂嫂就是了!”
围桌而坐的四个男人一起看过来,对上徐俊英复杂警示的目光,媚娘发觉自己说漏嘴了,赶紧补上一句:“我病了那一场之后,许多事情都不记得了,包括生孩子……不过恒儿确实是我的儿子,没错!”
徐俊英和张靖云同时垂眸,灵虚子笑了起来,秦伯卿看了徐俊英一眼,教训妹妹:“又说混话!好在是当着自己人的面,知根知底,无人与你较真。在外边可不许如此口无遮拦——恒儿是你与候爷的长子,天下皆知,你如今说出这样的话来,若让有心人听了去,不定会怎么想!哥哥教过你几次了?往事忘了就忘了,谁问什么都可以不回答不解释,要说的话,先在脑子里过一过,看是否妥当……”
“哥哥!”媚娘打断他:“说话都要这么辛苦,你不如让我做哑巴算了!”
“你!”秦伯卿又被她气着,作声不得。
徐俊英说:“大舅哥的话很在理,好好听着吧!”
翠喜带了仆妇进来收拾碗筷,送水端茶进来洗手漱口过了,擦抹桌子,重新摆上茶点,秦伯卿刚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就被跑进来报信的小丫头惊得险些摔了茶盏。
那小丫头跑得满脸通红,对着秦伯卿极快地福了福身,语声清脆地禀道:
“恭喜大爷!大奶奶生了!生了位小姐!”
“大奶奶怎样了?”
“大奶奶还好吧,奴婢听见大奶奶在里边说话呢!”
秦伯卿将茶盏往桌上一扔,激动地抓住媚娘:“妹妹!哥哥今天有女儿了!”
媚娘咯咯笑起来:“哥哥,你以后天天都有女儿!”
秦伯卿自知说错话,此时哪里顾得上这些,徐俊英、灵虚子和张靖云笑着齐齐向他贺喜,秦伯卿乐不可支,连连躬身还礼,对着灵虚子和张靖云说不完的感谢话,媚娘却拉他往外走:
“快快!这时候娘亲顾不上我们了,我们只在门口张望一下……”
“如此甚好!妹妹慢些儿!”
兄妹俩又跑了出去,灵虚子说:“我也有几位妹妹,日后回去,不知能不能像秦家兄妹这般!”
张靖云微笑道:“他们兄妹自小儿一起长大,妹妹出嫁之前一天都不曾分开过,手足情谊自然十分深厚。你却是两三岁就离家出来,妹妹几时出生都不知道,她们认不认你这样哥哥还难说!”
徐俊英不想讨论人家兄妹感情,起身朝外走:“你俩坐着饮茶,我去看看!”
灵虚子说:“一起走吧,也该我们过去了,廊下有两位太医,房里有稳婆,我只再给她煎煮一碗药汤备着,待第二位少爷或小姐生下后即可饮用!”
三人走到冯氏院子门口,就听一阵欢呼声,秦氏族中一位妇人笑着喊:“果真是双生儿!这一次来的是位哥儿!”
徐俊英看向张靖云:“名不虚传啊,你师父该将神医这一称号传给你了!”
张靖云笑了一笑:“当不起!我师父他老人家都不允别人如此称呼他!”
秦伯卿兄妹还是被族嫂们奉秦夫人之命,拦在院门口,夏莲和翠思抱了恒儿过来凑热闹,恒儿看见媚娘就要粘过来,秦伯卿伸手抱他,他却不肯,媚娘将恒儿抱在怀里,笑着对秦伯卿说:“一会你要抱两个呢,留着点力气吧!”
秦伯卿喜不自禁,笑得合不拢嘴:“都要抱,都要抱!恒儿和他们,在我心里都一样的……”
看见徐俊英他们走来,只当他们还不知道,忙打拱作揖,自报喜讯:“托各位的福,一女一儿,今日一起到来了……感谢张、夏二位公子,若没有二位的绝世医术,小弟何来今日之喜!”
张靖云、灵虚子和秦伯卿在一旁互相说着客气话,媚娘和徐俊英互相对视了一下,媚娘和秦伯卿一样满脸喜色,笑意盈腮,目光里却似含带某种隐喻,从徐俊英脸上一扫而过,便望向别处去了,徐俊英当然明白她什么意思,她是在提醒他,当初她那样郑重地求他帮助秦伯卿,而他却轻率地丢给手下去办,手下贪图快捷,拉着文弱书生和孕妇急行军,险些儿要了秦伯卿和冯氏的命,若不是她冒险出城去寻找张靖云和灵虚子施救,哪里会有今天这桩大喜事!
徐俊英面色泛红,无言地从媚娘怀里抱过恒儿,他此时真的非常惭愧,这件事在他心里翻腾也不是一次两次,处置过那些军士,宝驹被罚,当时也派了百战去请太医来瞧看,媚娘却不肯相信太医,赶走百战,自己去找张靖云……他承认是他的错,那时候已决定完全放下媚娘,根本不想与秦家人有任何瓜葛,做得确实太绝情了,可是,也不能全部怪他,那时他的心还很苦很痛,所有不甘、屈辱和憋闷,全部压在胸口,无法倾诉与人,他没有发疯,已经很不错了。
不同于以往的、别样的媚娘,一点一点侵入他的生活,他曾经很恐慌,害怕自己再次跌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她已经不是他的,他不可能回头,不可能重拾旧情怀,可是命运仿佛在跟他开玩笑,他不知不觉地被她吸引,理智与情感竟然同时背叛了他,原定下来的主意变了又变,从放开到看着到相守,一改再改,一直到现在非她不可,他历经了多少次心灵煎熬,谁能知道?
第160章 岳母
徐俊英和媚娘回到徐府,已是亥时,马车直接从侧门进入,驶至垂花门停下,徐俊英走过来扶媚娘下车,媚娘却将睡着的恒儿递给他,然后自己跳下来,徐俊英两下里一瞄,见二门处值更的婆子们都看着呢,忍不住想说她两句,媚娘正眼都不看他,只吩咐奶娘和夏莲照顾好恒儿,自己一拧身子走开,翠喜和翠怜赶紧跟了上去。
媚娘不想看到王妈妈和翠思指挥百战他们将车上物件卸下来的场面,看了心里窝火,今天把所有人都拉出去,尽量多地带了随身物品,衣裳、金银首饰,甚至刚从宫里得到的赏赐,一古脑儿都搬上车,原想借嫂子产子的机会,在娘家住上一段日子,想法子暂时不回徐府。她在秦宅拖拖拉拉,刻意躲开徐俊英,甚至张靖云、灵虚子告辞离开她也不出来相送,只字不提回候府的话,很积极很尽心地陪护在嫂嫂冯氏身边,和秦伯卿抢着抱两个新生的侄儿侄女,还让夏莲翠思张罗着找个新木桶,打热水给恒儿洗澡……好不容易捱到天黑下来,以为在娘家是住定了,谁知徐俊英有意无意地在秦夫人面前说了一句:
“母亲病着!”
沉浸在巨大添丁喜悦里的秦夫人猛然清醒过来,立即放下孙子孙女和儿子媳妇,亲自敦促媚娘回候府,媚娘推说带着小孩儿不好走夜路,住一晚明天再走,秦夫人抱过兴奋了一整天的恒儿亲了亲,说道:
“不怕!恒儿父亲是带着千军万马的将帅,有他护着,哪路神怪敢拦你们?候爷是一家之主,你管着府里事务,有老太太在,亲家太太又病着,为娘若留你们住下,于礼数不合——赶紧儿回家去,好生服侍你婆婆是正理,待三朝时再来瞧看一下,还带恒儿回来!”
不由分说,非要将她打发回候府。
媚娘一百个不愿意跟徐俊英回去,她原本的顾忌是秦伯卿和恒儿,现在秦伯卿考也考完了,恒儿归到她身边,皇帝皇后欠她的人情,她有了一点主动权,要先闹将起来,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天子脚下,徐俊英敢把她怎么样?又能把秦家怎么样?这些天她想过了,名声算什么?家族荣辱不应该由她一个弱女子来背负,牺牲她的自由和幸福,成就一个家族的繁华兴盛,她又不是真正的秦媚娘,做不到这么伟大。秦伯卿有才学本事过硬的话,自然能荣登榜首,不需要依赖妹妹的夫家,说起来徐府权势再大,在某种时候也只能起到锦上添花的功效,总不能造就一个状元吗?要那样的话,徐家老六何必也去参加会考!
她不信那些所谓的名门贵胄,就没有一点丑闻怪事让平头老百姓去论说,假如她和徐俊英闹和离,所引起的舆论和影响总比当年靖国公府宠妾灭妻,逼走长子来得轻微些吧?时过境迁,人们谁还有空回头去评说那件事?张府那算是丑闻,她只是和离,而且那是有理由的,徐府奉懿旨另娶新妇,难道还不许她这旧人离开伤心地,图个清静?只要徐俊英合作,一起小心收藏起媚娘和徐老七那点私情,相信这件事很快便会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