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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廷又叹一声,稍稍撑起身子,抬起她小脸,“还是你小时候好啊。”
子钰一听他这话,有些傻,小时候?刚要反驳,又听他长吁短叹,“那时候小,我想怎样,便怎样,啧,现下也有了自己爱的姿势儿了。”笑看向她含怒的大眼,调笑着点着她小鼻尖,“孤还时常得就着你。”
子钰反笑了,她半起身贴紧了他胸膛,环上他脖颈,软软媚媚地吻着他下巴,“您要是愿意,自然可以再找些小丫头来陪着您乐啊,”
青廷被她撩得酥痒难耐,任她那小舌尖小猫一样地舔着自己下巴,半晌,懒洋洋笑道,“又勾引我?”子钰不答,忽噗哧一声笑了,将头埋到他肩脖处,羞羞涩涩的。青廷感到她热热的气息全绕到耳边,猛将她压到身下,让她趴伏着撑起,子钰还有些挣动,青廷完全压上,凑到耳边,“宝贝儿,这一次,要按我的方式。”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又到了近年关。这半年,朝内外又发生不少事,在当时看,均是寻常,但联系着五年后发生的那场大事再来看,苗头,全在这一年。
长话短说,先是徐常与万胜俟矛盾渐深,在一次对北戎的作战中,徐常故意派万麾下的一支小队作探,遇险后却疏于救助,致使万胜俟损失两员大将,其中一个,就是龚良。万胜俟大怒大恸,特别是回想到龚良春季从京城回来,已经从宁王府那里代话,向他发出过警告,而自己一来不大相信,二来惮于与徐常决裂之后的后果,因此并未动作。而今造成这等损失,加之徐常除己之心,已是昭然若揭,万胜俟恭顺退避的表面之下,决心已暗下。
二来是王天余,如青廷等人所料,并未斗到如丁泗冲般抄家灭族的惨状,六月里主动致仕后,和帝千挑万选,在徐家的背后运作之下,八月底原吏部尚书宋宝金入阁,另补选了原兵部尚书贺建元为次辅,如此,明眼人看来,朝中可说泰半是徐家的天下了。
三则是东宫,在新首辅宋宝金上任后不久,东宫的文官虽未动,但守备也有所加强,更换、增加了若干重要职位的人物,当然,大部分都是由和帝与徐家推荐。
而自入冬以来,太后染恙,初时只是感了风寒,而甸读一事,明却有愈重之势,不免又给和帝添了许多烦恼。
知琴院。
铮铮站在窗前,手里抚着盆景的玉雕花卉,看着外面,已经一刻来钟了。晴嫣入内,见她这样,叹了一口气,想想,还是乍着胆子上前劝道,“娘娘,您若是难受,就哭出来吧。”见她还是定定得看着外面,叹道,“郑娘娘也太偏心了,明明是那边对您说话不恭敬,您教训一下,又怎么了?不就是让她跪了一会么……”
铮铮虽未吱声,但手中捏着一片玉雕花瓣,却渐渐用力。
婷嫣此时也进来了,听到晴嫣的话,却不同意,她一向心直口快,说话不如晴嫣贴心恭敬,是以不如她得宠。但事关自家主子宠辱,她想了想,还是说道,“恕奴婢大胆,奴婢觉得,刘恭人并未怎样过分,倒是娘娘,有些莽撞了……”
晴嫣看一眼铮铮,还是背对着她们立着,她有些不服气,抢过了话,“那又怎样,咱们娘娘是侧妃,她才一个恭人,就教训了,又怎么样?”
婷嫣干脆不理会她,她走上前,“娘娘,您放宽心,虽说郑娘娘责备了几句,王爷不还是各自都责罚了,并未偏倚。”
晴嫣还要再说,铮铮终于转身皱眉道,“行了,”对着婷嫣问道,“王爷今日去了哪边?”
婷嫣见她面带期待之色,心中不忍,还是硬着头皮小声说了,“好,好像是去了静香院……”半晌未见她出声,一抬头,她神色苍白,摇摇欲坠,忙上前扶住,“娘娘!”
晴嫣见状,也慌忙上前,铮铮使力推开她二人手臂,笑得苦,“好一个不偏不倚!”
晴嫣二人哪还敢接话,都跪下了不语。铮铮缓了两口气,刚要说话,忽听外面老嬷嬷的声音,“娘娘,有家信。”
急忙命婷嫣拿来,匆匆读罢,她面色更白,哥哥命她好生服侍宁王,多邀恩宠,以为万家获取更多的支持。她微抖着手坐到榻子上,从什么时候起,一向疼她、只要她幸福的哥哥,也开始对她有所要求了——铮铮想起春天与龚良见面那次,哥哥还是劝着自己不要过问这些事情,而今才过去大半年——定是龚良死后,他在北疆的处境,更加的艰难。
呵,她不禁苦笑,一字一字又将信读了一遍,心里越读越荒,原来许多事,任你再怎想躲避,只要你踏入了这个圈,就不得不顺着它继续走下去。是贪婪么?是无奈么?心底有个声音小小得挣扎,你可以劝哥哥辞军,自己也如邱氏般,只守着个位份过活——但,她抬起头,抹去鬓角的眼泪,只要有可能,谁不想,走得更好更远呢?!
“娘娘,”婷嫣一直跪着,此时听到她衣物响动,忙抬起了头。
铮铮站起了身子,她低垂着眼看着自己的两个心腹丫鬟,声音低沉,“不用为我担心,”昂起了头,她又看向窗外,“我原先想的再没错,嫁人,就应当做那正妻!”
鸟惊心
过了天禧二十五年新春,太后的病情,经了几次反复,愈加沉重,至三月时,已有些大去之势了。
依例,各王府的女眷应当前往探视,郑氏环顾底下坐着的几位,话音里带了几分严肃,“明日是宁王府拜望太后娘娘的日子,该有什么须注意的,才刚谭家的都已经讲了,这次探视不比往常,妹妹们定要多注意些,衣着、首饰、物件,种种等等,万不能失了规矩。”又细细吩咐了几句,方让大家散了。
德芬跟着子钰出了一进院子,眼瞅着那几位都走远了,凑上来道,“万娘娘最近好安静啊,上次娘娘(指郑氏)训斥了后,估计兑得她更难受了,”见子钰不答话,大着胆子又问,“她最近与于娘娘走得近,只不知会不会对咱们……”
“呵,”子钰凝视着院子里含苞欲放的杏花,笑得恬淡,“且轮不到我呢,在咱们万娘娘的心中,我一个小小恭人,哪里够格。”
慈宁宫后殿。
郑氏一行人侯在寝殿外面,屏声静气,等候着宣传。三月里,本还有些春寒,这殿前的屋檐又将阳光遮挡的干净,但郑氏等人穿得正襟礼服,仍闷热得透不过气来。
子钰的额角已经冒汗,但哪里敢抬手去擦,只能任汗珠沿着颊畔流下。身上的礼服精良秀丽,此时却像是一张讨厌的湿乎乎的大嘴,蒸酿出的热气,全都被脖颈处严实的衣扣锁住,不舒服至极。
足等了大半个时辰,才有个小宫女出来,微一屈膝,便领着她们入内。
殿内光线很暗,有一股子幽冷,几个人在外面热得狠了,刚一入内,不由都打了个寒战。这并不是子钰第一次来,但每次来,总觉得这里寒气逼人,有一点害怕。这殿内很高,又很暗,那高高的梁顶像一个望不见底的漩涡,要把这殿内一切活物都吸走了一样——它是那样的高,却又让人感觉沉沉压下,就又好像,自前朝以来,十五任在此居住过的太后,从没有远去,还在这殿内、时时地看着这里一般。
随郑氏等人跪在太后榻前,只一会的功夫,身上的热气全退,手脚甚至都凉津津的了。
太后的寝室是寝殿的东边厢房,太后病重畏光,是以门窗全都被棉帘子遮塞得严实,屋内虽宫女医女跪了一地,但静得吓人,除了太后那浓重的呼吸声,半点儿声响也无。
过了一会,陈嬷嬷一个手势,郑氏方轻轻带头叩首,一边轻道,“娘娘,媳妇们看您来了。”陈嬷嬷也凑到榻子前,“娘娘,是宁王家的。”
太后还是正面躺着,眼睛紧闭,没有表示。
郑氏又捡着吉祥中听的话说了几句,语毕,太后虽还静躺着,但陈嬷嬷轻点点头,便是孝道已尽,可以回了。
郑氏刚要带头起身,陈嬷嬷却觉太后搭住自己的手一紧,忙道,“慢着!”
刚才大家都是轻言细语,你来我往的不过应个景儿,此时她声音稍大,到把郑氏等人吓了一跳,几个姬妾,均抬起了头。
太后浓重呼吸了一时,侧过头,睁开眼,浑浊的目光从底下几人的身上溜过,看到子钰时,却停了下来。陈嬷嬷忙凑到耳边,“您是?”望望她神色,会了意,便扭头对子钰道,“请恭人留下,娘娘单独有话。”
郑氏等人惊奇,于氏的脸上,却立马现出羡嫉和好(第四声)事的神情来,郑氏的眼神立刻压看向她,轻咳一声,带几个人叩拜而去。
子钰单独跪在榻下,双手撑地,已有一刻钟了。她久未这样跪过,此时已是双腿麻颤,背上又开始发汗,只却是冷汗了。
太后一直未语,好像又睡着了,陈嬷嬷也静默着,子钰不敢抬头,她撑着地,维持着低头躬身的姿势,看着自己额间的汗珠,掉落在光洁的地砖上,一颗,两颗……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到太后虚弱的声音,“起来,扶她坐。”
马上有人将子钰扶坐到一团凳上,子钰微一抬头,太后早也坐起,倚在榻子上,看着她。
子钰双腿一软,又要跪下,太后抬了抬手,陈嬷嬷帮着说道,“好啦,恭人快坐着吧。”
子钰这才踏实坐了,脸孔平放,眼睛却垂下。
太后又端详了她一阵,缓缓开口道,“也不知我那皇儿,迷的你什么,”
子钰闻言大惊,她下意识回头,却见下面的宫人,也早都清了个干净,屋子里,只余下太后、陈嬷嬷和自己三人。她此时心跳如鼓,抓着自己裙摆的双手,全是冷汗,面孔也雪白起来。
她知道今日留自己,大有不好,果然听太后继续道,“哀家,要走啦,”子钰连忙跪下,将头紧紧贴在砖上,太后看着她伏地的背影,微微有些颤抖,笑道,“你,不怕么?”
“怕!”子钰立刻抬头,脸孔雪白,眼仁乌黑,头发都汗湿了,但那目光,却如雪水般沁凉,太后眯了眯眼,没由来的,她喜欢那冰凉的眼神。
她轻叹口气,“哀家知道,你一直是个懂事的,可是,”她又抬了抬手,子钰身边,缓缓走来一个小宫女,手里端着一个茶碗,太后看向子钰,浑浊的目光里,却发出锐利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