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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青廷点头,“如此也够了,真正得力之人,本就贵精不贵多。”
淳于郭颔首,问道,“王爷此次去随德那边,看皇上那边怎样?”
青廷略一停顿,不知怎的,脑子里却忽然闪过小鱼红着脸给自己解斗篷丝绳的模样,淳于郭见他忽哑然一笑,便问,“怎么?”
“无他,”青廷笑摆了摆手,“不相干的事情,”说着回转心思,“皇上的性子,历来是难估的。此番我看他虽动了怒,只怕也仅仅是想给那边一个警讯。”
淳于郭点头,“不错,要说这丁氏,也确不争气,经了年前那事,本就该收敛,他们倒好,看皇上处置了钱一清,过年给的赏赐又丰,居然更加得意,哎,也难怪皇上这次动怒。”
青廷一笑,“这人在得意的时候,本就容易忘形,丁家疏了揣摩上意,也是难免。我看此次皇上虽动了怒,只怕也仅是小惩大诫。”
淳于郭抚掌道,“正是这话,王爷目光如炬。皇上尚未下定决心啊,对丁家,恐怕还是要再继续用的。不过,辉王的势力总算要渐涨,这样行进,于我们,总归是利大于弊的。”
青廷点头,刚要说话,书童敲门进来,两人听了,皆对视而笑,淳于郭抚须笑道,“恭喜王爷,有明白人来了。”
原来刚才筵席散罢,一人揣测刚才席上青廷、淳于郭二人做派,越想越觉内里有文章,遂半道让轿子折回,又往宁王府来了。这人名叫马振,是天禧十二年进士,现为翰林院庶吉士,虽志高才大,但因出身贫寒,在京里没甚后台,因此也颇想找个门第投靠。机缘巧合,入了几次宁王诗宴,他冷眼看着,宁王并不像舆论所言全无所图,今日一宴,更觉如此,便下了决心,折了回来,且放手赌他一把。
当下青廷让淳于郭见了马振,二人如何说和,并不得知,只是从此以后,青廷麾下,又多了一得力之人。
果不其然,和帝虽对此事大为光火,但也只将前往随德的丁泗冲训斥一顿,另着户部和都察院各出一人调查河工贪鄙一事,不到半月,结果出来了,不过是丁氏门下一两个下属官吏出来应了罪名,御史被打一事,更是草草了之,查出却是几个地痞打错了人,纯属误会一场。
见此结果,辉王一派虽然失望,但一些心思活络的,从此更往辉王一门走动,辉王也渐知这政治之事,须得徐徐图之,故也更添了信心。
这事虽渐渐平息,却又有一人从中得了些灵感,便是贤妃,她一直苦于自己那计划没个合适的时机,此时一看,倒是个机缘,因此心中暗暗转了几圈,又命宋姑姑左右打点打探,便只等回去行事。
六月下旬,和帝一行消暑回宫,贤妃接连两天去给太后请安,显得有些没精神,到了第三日,正陪着太后说话,却溜了号,垂着头不言语。陈嚒嚒见状猛咳了两声,贤妃才回过神,忙跪下请罪。
太后脸一沉,“你是怎么了,这两日总这般模样,若嫌累,也不用每日都来。”
贤妃听了这话,忙连连赔罪,强笑道,“娘娘这是哪儿的话,嫔妾能来陪娘娘说话,是嫔妾的福分,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嫔妾哪里敢嫌累。”
太后脸才缓了一点,问道,“你究竟是怎么了?我看你自打回来,便恹恹的,若身子不舒服,也请个太医瞧瞧。”
贤妃顿了一下,眼圈便红了,抬首看了一眼太后,欲言又止。
太后见她有话,便命陈嚒嚒挥退了闲杂宫人,沉声道,“说吧。”
“太后,”贤妃忽然掉了眼泪,“娘娘不知,今次陪皇上消暑,嫔妾那里,又出了一件子荒唐事。”
太后皱眉,身子也往前倾了倾,“你说。”
贤妃叩了个头,抽噎着说道,“皇上不知怎的,就看上了嫔妾身边的子钰……”接着就不敢再往下说。
太后一惊,接着了然,“什么?就是那个挺俊的丫头?”陈嚒嚒一听是这种事,也悄悄竖起了耳朵,显出兴味来。
贤妃仍一副愁深的模样,流泪道,“是的,都是嫔妾见识浅,没有听娘娘的劝,皇上这次,不知怎么就看上了她……”
太后与陈嚒嚒交换了个眼色,心中有些好笑,也有些兴祸,道,“原来是这样,我当是什么大事,这种事也不是没有过,找个理由,打发了不就是了。”
贤妃忙擦了眼泪,“娘娘不知,皇上竟有些上心,嫔妾审度着,有些不妥。”
太后闻言重重放下茶盅,“哦?一个奴婢,他想怎样?难不成还想当真抬举了不成?”
贤妃便不说话,只默默垂泪。
太后便道,“既然如此,更得打死,这样的妖孽,背主惑上,留了,终究是个祸害。”
贤妃连忙抬头,“娘娘,不可!您是不知道这丫头的好,她也是打死不原意的,只是皇上他……”说着嗫嚅着不敢再说。
太后有些动气,“你怎么还如此糊涂,你是不知道这样的妖孽,本来出身就低,背地里定是花样百出,才迷惑了主子,一给她逮到机会,便要作乱。你再心软,到时候怕是要强了你一头,你可别来找我。”
贤妃连忙膝行几步上前,“娘娘不知,这丫头确不是那狐媚妖道的,自出了这事,只要去寻死,觉得对不起我,每日里求我,让她出家,或打发她去浣衣、典正那样的苦局子去。且不说皇上正在热中,就冲这丫头的性子,嫔妾也不舍将她怎样啊。”
太后听了,也觉得棘手,知她终是怕处置了人被皇上嫌弃,但自己已得知了这事,也不好不管,沉了脸想了一会,“如此,你说怎办才好?你宫里出的事,终得你来解决。”
贤妃止了哭泣,愁眉不展,“嫔妾也不知道。”
一边宋姑姑忽然道,“都是我家娘娘心软,若早把她给了太妃,也没这许多事体。”
贤妃侧头喝道,“住嘴,本宫与娘娘说话,哪有你多嘴的时候?你怎得也没了规矩?在娘娘面前,还嫌本宫的脸丢的不够么?”
太后却听见了,问道,“什么太妃?又关着那边什么事?你给我说清楚了。”
贤妃无法,只得把太妃曾要小鱼的事说了,又道,“我当时见这丫头能干,实在舍不得,才换了个宫女给太妃娘娘。”
太后眼睛一转,冷笑道,“你终究是年轻,她哪里会忽把拉得特意问你要个丫头,说不定,是她那儿子看上了,想着法要过去呢。”
贤妃听了,半疑惑道,“是这样?我还说怎得就见了一次,便喜欢上了,非想着要她。”
太后又冷笑,“你才刚说,这丫头对皇上也是万般不愿,我看说不定他两个早对上了眼,不然主子的恩宠,她哪能那样?哼。”
贤妃一幅恍然的模样,“原来如此,若不是娘娘点拨,嫔妾还蒙着呢!”
太后沉吟了片刻,道,“既然如此,你便这样……”
贤妃听了,心内暗喜,脸上还装出几分疑惑和惶恐,颤颤问道,“这样成么?”
太后眼一横,“怕什么,你又想让皇儿断了心思,又不想伤那丫头的性命,这样岂不是最好?你放心,有什么事,哀家这里给你担着。”
作者有话要说:有同学问起和帝喜欢小鱼什么;觉得对她的兴趣感情有些突兀;小鱼的个性铺垫不足;其实我也在想这个问题;回答如下:
小鱼的个性;应当是天生的吧;就比如她对政治天生的敏感性;对自己和他人较强的控制欲;所以她不大能接受和帝这样强迫性的〃宠爱〃;有书友也说了;觉得她是一个天生不那么热情的人;表面上;就是这样;她的感情;其实一贯是不怎么外露的;到目前为止;除了对媚兰;她还没对外流露过什么真实感情。
而和帝;他是一个倦怠的帝王;同时是一个聪明有较高艺术品味的男人;他对小鱼的喜爱;就象遇到一件没怎么琢磨的上好玉器;喜欢她的青涩;对艺术的敏感;聪慧;和读好书一样一页一页翻过的趣味。对于他这个年龄这个位置的男人来说;征服调弄这样一个女子;也实在是一件快事。
希望有所解答:)
再次感谢大家的支持!特别喜欢大家提的问题评论;很感动;真心希望以文会友;用心讨论!
终是缘
贤妃得了太后那话,如获至宝,但她知道,越是这种时刻,越须小心谨慎,光只有话还是万不够的,当下稳按住心中情绪,把各方面可能发生的都想了个齐全,又和宋姑姑商量了一番,布置些安排,至了晚间,才把小鱼叫到房内。
贤妃自不会告诉小鱼自己是如何运作,只淡淡说了时机已近,让她好生准备,又特意吩咐她皇上那里仍要像往常一样伺候,别露了痕迹。
贤妃说完,见小鱼微低着头,周身一派沉静,居然也很沉得住气息,心中暗暗称奇,暗道这丫头,确是个有心有脑拿的住场的。
小鱼沉思了一会,在贤妃脚下跪了,抬起脸庞,如水一般的眼眸没有任何波澜,“娘娘,奴婢也有两个小小请求,盼娘娘恩准。”见贤妃颔首,便继续道,“奴婢想把杜兰一并带了去,恳请娘娘准许。”
贤妃脑子一转,已明白,轻轻点头道,“她跟着你,也是应该,本宫准了。还有呢?”
“谢娘娘,”小鱼重重叩首,再抬起头,眼中闪动着星一般光芒,“奴婢想向娘娘讨一个恩典,”微微一顿,道,“子钰想披那嫁衣出宫!”
贤妃愣了一下,才明白她的意思,并不说话,定定地看着小鱼。
小鱼也不慌,又叩首,伏下身子,“请娘娘恩准!”
贤妃心思飞快转动,这事虽难,但也并非不能办,只她未想到小鱼应付之余,还能有胆要价,再一想她既然提了,恐怕心中也是有底,仗的不过是和帝对她的日渐上心——想到这,贤妃心中不由生出一股女性的恼怒,但心念又一转,便压下恼怒,笑道,“你凭什么以为本宫会答应你?”
小鱼仍然保持伏低,仰起头,眼眸灿然,“奴婢是在,求娘娘恩典。”
两人对视,贤妃看着她,眼中渐渐泛起兴味,虽然自己是居高临下,也不觉对方如何低了去,心内越发暗赞她不可小觑了去,嘴角也带了笑意,“唔,本宫既做人情,就索性做个大的给你!”
小鱼吸了口气,再拜起身。
贤妃见她缓缓起身,小下巴不自觉地轻抬,脸上轻轻泛起一层潮红,知她心中还是激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