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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廷眸光闪动,虽说分歧并非原则上的,但仍能读出其中的一些犹豫,“你有什么好的主意么?”摸着她小手,“他们并不是你,与我夫妇一体。”
“是,”子钰索性在他身旁坐下,“可越是这样,越要打掉他们的幻想,提醒他们,必须得与您一起,不可能再有退路!”
青廷沉默了一会,忽站起身,“不若你来吧。”
“我?”子钰诧异。
“给你一个机会,帮我说服他们!”伸出手,见她还迟疑,他挑起眉,笑道,“你不是说,这个世上,再没有人比你更了解贵妃?!”
几个人见青廷回来,却牵来了一女子,不由都大为讶异,特别是马振,虽跟着青廷久了,也未见过几回,邱丹也是,瞪大了眼,二人面面相觑。
淳于郭打了个哈哈,笑道,“诸位,莫小瞧了刘娘娘,她是女中诸葛,亦是王爷的智囊啊。”
“先生谬赞了。”子钰微微向众人颔首示礼。
马振等听她声音镇定,无半点忸怩,不禁抬头一望,但见她一袭宝蓝暗银绣宫裙,家常的发髻,并未多戴钗环,但面若冷月,眼如寒星,落落大方,举止颇为自如。
这屋里除青廷夫妇,其余不过四人,淳于郭、邱丹、马振与何冲。何冲是邱丹夫人邱氏的堂兄,现亦任禁军的副统领,与前面的许世同职。他进来晚,但亦是对忠心耿耿。
青廷其实还有一些其他心腹,但知晓他最终所向的,不过也就这屋内几人。
邱丹对青廷将子钰领来,颇有些不能理解,言语中也带出来了,咕哝着,“一个女子……”
这话也就他敢说,子钰看看青廷面色,笑吟吟回道,“大人们如今面对的,不也正是一名女子?”
众人知她指的是贵妃,邱丹欲分辨,却终感无话,青廷看着子钰道,“内子曾随贵妃左右,对她性情,最为了解。”
淳于郭点头,“老夫也正想听听娘娘的意见。”
邱丹等遂不再做声。
一时还是马振先说,他性子谨慎,头脑精明,在户部待了那么多年,现今刚调任礼部尚书,更添了老成,清了清嗓子,说道,“微臣认为,贵妃与太子关系缓和,又深知太子个性懦弱,未必会再如我们以前所想,找机会作乱,已经没有必要了不是吗?”
他的话,其实代表了很多其他谋臣的心声,毕竟逼宫,是无论哪一方都非处于非常时态下才会做的最后选择。
邱丹大为沮丧,多年的经营,他早已在皇宫禁军、京城守军和太子府的护卫里安插了成熟的人线,就等那一刻所用,但若真如马振言,虽说不能称作是前功尽弃,但,要等下一个这样的机会,天知道得什么时候!
他有些不甘心,口气也差起来,“你是不是怕了,净说这等丧气之话!”
马振有些恼,他为官二十余载,也有了一些官威,当下也不理会邱丹,跪倒在地,“微臣的身价性命,都与王爷一体!”
青廷一抬手,“又翔(注:马振字)快起。”转向邱丹,“你有不同见解,可有何依据么?”
邱丹却说不出来,恨恨道,“我只觉得没那么简单。”
“王爷,”正有些僵持,子钰唤道,“妾身在想,如果贵妃的目标,不是皇上,也不是太子呢?”
邱丹与马振还有些迷惑,淳于郭却眸光闪动,与青廷对视一眼,鼓励道,“请娘娘继续。”
子钰略停顿一下,继续着自己的思路,“原先,王爷是希望激贵妃在皇上行动之前逼宫,挟太子上位,然后再出来平定叛乱,现下,如马大人言,太子与贵妃关系和缓,或在她看来,太子容易掌握,不用再使那险法……”
邱丹见她说着说着又到了马振的路子上,很是不耐,刚要出声,却听她缓缓道,“可是,如果有了更容易掌握的人呢?”
“更容易掌握的人?”马振低头琢磨,邱丹却冷哼道,“你不会是要说,徐家要夺那皇位?贵妃胆子虽大,我看却还没有大到那个地步。臣子们虽昏庸,却也不会容着他们这般!”
子钰毫不动怒,她笑笑,摇摇头,“不是,”
“不是?”邱丹还要再说,却听马振一拍大腿,眼中大亮,“您是说太子幼子?”
子钰看向青廷,他显是满意的,便转向众人继续,“不错。依妾身对贵妃的了解,贵妃为人,性烈如火,遇到难题,往往出奇制胜,靠的,就是胆色大,意志坚决。太子仁善,或割舍不下与她的母子之情,但贵妃,最不相信的,却偏偏就是这人与人的情感,在她眼中,一切,都只有利于自己和不利于自己之分,”静静起身,她语气加重,“所以,贵妃不会相信太子的示好,她必将坚持原先的思路,而如今皇上病危,或许给她提供了更为大胆的想法——”
一道闪电忽然照到屋内,子钰站在那白光中,就着紧跟着的雷声,一字一句道,“废太子、立皇孙。”
乾坤倒(上)
她声音不大,外间又是隆隆巨雷,但那最后几个字,却正如这雷声一般,在每个人心头炸开。
马振静一静,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但又似乎有些合情理,他抬起头,却见宁王侧妃刘氏已回到椅上坐下,正捧了茶饮着,她眼睛自然低垂,拿茶盅的手掩在宽大的衣袖下,但动作依然是贵妇人的优雅平稳。
马振暗道一声惭愧,握住自己有些发抖的手,他晓得,这些话,表面从这刘氏的口中说出,说明宁王实际怕是决心已下,宁王府与徐妃之间的正面恶战,看来是在所难免。
大雨仍倾盆一样下着,雷声过后,衬的屋内反有些静,邱丹有些惊奇得看着子钰,他两眼发亮,跃跃欲试,兴奋之余唤道,”哥,我觉得她说的有理!”
淳于郭刚要说话,周成敲门而入,呈给青廷一封薄信。
青廷阅罢,含笑递给淳于郭,邱丹耐不住凑上去,猛得大唤一声,“好!”接着又看向子钰,“嫂子好头脑啊!”
回头看马振与何冲都一脸茫然之色,他一拍何冲肩膀,“孙荣去了你们那边的老许家,还有太子府的老钱几个,狗日的看来真没打算放弃啊!”
他还待再骂,淳于郭止住了他,邱丹望望子钰,打住了嘴,子钰见差不多了,起身对青廷一福,“王爷,妾身下去了。”
众人目送她出去,回过头,马振眼中尚有一丝犹豫之色,青廷一眼望到,“又翔,”
“是,”马振忙站起身。
青廷正襟而坐,神色认真坚定,声音肃而不沉,“你还有何话说么?”
马振垂着头,仔细想了想,终于抬起,郑重道,“无。”
是啊,他并没有必胜的把握,宁王也没有,贵妃亦没有,但,当你为了自己的目标,做了所有的努力、准备与分析,余下的,就是去作那决定。
——而在决定作出后,所有的计划、方针、策略,都将围绕着这个决定展开,那时,也就再无回头的可能了。
现在要作这个决定的,就是青廷。
胜,他将享有无上的荣光,败,他将承担最大的后果。
马振看着他缓缓起身,将手背到身后,那动作优雅而充满了力量,看着他那样睥睨而坚定地望着前方,马振发现自己竟然才意识到,原来宁王对皇位,竟然是如此的渴求而期望!
他沉沉的眼光压下,马振下意识低下了头。
青廷背着手,扫视过底下众人,二十年来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当众抛掷出自己的心中所向,淡淡道,“本王对皇位,志在必得!”
既已是定好了的事,接下来便是铺着那计划执行。
子钰来到祉昇的房内,秋夜,一天比一天寒,孩子们临睡前她总要再来看一遍。
祉昇却是躺在绸被之中,眼睛睁得大大的,见到她,唤了一声,“娘。”
子钰侧着身坐下,轻摸他额头,“怎么了?还不睡。”
祉昇坐起,他其实已经有些困了,揉着眼,“已经好几天没见着爹了。”
子钰将被子给他裹在身上,柔声道,“爹爹忙啊,过些日子就好了,嗯?”
“哦,”小家伙得到答案,又滑到被子里,子钰将被角都给他掖好,望着他睡着,稚气的小脸一派平静,嘴唇梦里偶尔翕动着,她轻叹口气,亲了亲他面颊。
回到房中,坐了一会,外面沙沙的还是淅淅的小雨。这些天,青廷忙,却是忙的朝事。今秋天气异常,北方秋汛不断,从十月中旬到现在,黄河沿线好几个镇子遭了淹,山西的两三个重要堤坝几度濒临决口。
和帝病重不朝,国事全压在太子肩上,太子对处理朝事并无经验,特别是这样需要急断细筹的大事,而贵妃一派,值此新旧交替的关键时刻,他们哪有精神耗费在这等劳神费力的事体身上,以和帝病重需要照料为名,竟然全部推出。
而青廷,当仁不让,也不使人与贵妃一党争辩,将抗击秋汛的大梁,一力挑上。
如此二十余日以来,秋汛之防渐渐处置的妥当,接近收尾,和帝的病势,却也愈加重了。满朝上下自然还是在贵妃与宁王之间做着揣测。一些有能耐、敢冒险的跟进选择,更多的则是在观望,但经了这抗涝一事,加之青廷一贯以来的识大体、重国事,各个虽都不明说,但人心向背,自有公论。
一时听到门口人声响动,子钰忙站起身,青廷外屋脱下雨靴雨罩,带着一股寒气进来。
子钰忙递上一杯姜茶,青廷就着那热腾腾的茶气慢慢饮尽,将她搂过,子钰抬起手,摸着他微微青白的面颊,他眼睛熬的都有些抠下去,神采却还好,熠熠闪光的,低低的,有些埋怨又有些心疼的,“您瘦啦!”
青廷握过她手,习惯得将她手指在自己指间缠绕着,子钰轻声又道,“去看看昇儿吧,他想你呢!”
青廷有些讶异,“他还没睡?”
“不是,”子钰摇头,贴到他胸口,“就是想你去看看他们。”
青廷明白了她的意思,沉默了一会,将她紧紧搂住,两人的心跳的都有些快,吻上她额头,低喃了一句,“宝贝!”
天禧二十八年十一月十六日。
凌晨刚过四更,宫城里四处黑压压的,天空显现出快近拂晓之前的墨蓝色,除此之外,却是无甚积云,显是阴雨了多日的天,终于快晴了。
万锦宫似亦在沉睡之中。
贵妃躺在雕花鸾凤大床上,睡的并不安稳。这注定是多梦的一夜,事实上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