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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真不想!”杨六坦诚地说,“俺爹告诉俺,财多是祸。”
“放屁!”这话一出,马飞也自觉不妥,赶紧改口,“你爹又没有过钱,怎么知道财多是祸?”
“俺爹的话俺信。”杨六可以运用的语言很有限,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句话。
“不想跟我去发财?”马飞十岁起,就进少年管教所,然后被劳动教养,最后被判刑,出来不过一年。在这期间,他接触的百分之九十以上的都是盗窃、贪污之类的经济犯。杨六就曾是他的狱友。人之犯罪,多的是两种:强奸与盗窃。强奸罪,因为“桑拿”“歌厅”“发廊”之类的准色情机构的出现,大大减少;而盗窃则因为财富总量的增加而增加。所以他在监狱里别的没有学会,发财的梦想却大大地被激发。出狱之后,又因为看见他人花天酒地,发财的欲望就越发强烈了。
“不想。”小农式的“知足常乐”基因,在杨六身上表达得极为充分。
“来,咱们哥俩走一个!”马飞认为杨六“朽木不可雕也”,便不再说了。
两个人碗碰碗后,杨六一口喝干,马飞却只是浅尝辄止。
杨六醉入梦乡。马飞朝灶火处望去。他的目光因此与李花的目光联系起来,有如正极碰到了负极:因为回路的完成,巨大的能量,获得循环和交换。
半年来的营养和卫生,洗尽了李花的憔悴和沧桑,在石油天然气蓝色火光的映照下,竟然显出几分秀丽。这个影像,抵达处于性饥渴状态的马飞眼中,更是以几何级数被放大。
李花显然也读懂了马飞的目光语言,她慢慢地走过来,给已经昏睡过去的杨六盖被子。
马飞趁机抓住了她的手。
李花自然不会反对,更没有反对这只手进一步的探索。
这显然不是一见钟情式的情感爱恋,而是形体分析和经济分析的结果:杨六瘦小、枯干;马飞高大、魁梧;杨六“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屁来”,马飞却能说会道……所有这一切,都昭示眼前这个男人能给她带来更好的生活。诚然,杨六待她不薄,但她认为自己也做了“应做的一切”。而且,她渴望着一种“更高级”的生活。
她的目光因此顾盼生辉,如同一条春天里活泼的小溪。
邢天雷厉风行,在全局的范围内开展了“招聘”工作。来报名的人,出乎意料的多。笔试过后,面试将举行之前,“条子”和电话,铺天盖地。
“你可怎么办啊?”筹备小组成员华天雪发愁地对邢天说。除去李汉魂外,几乎所有的局领导都写过条子。更高级的干部,也不乏其人。
“对付条子有两种办法,”邢天伸出了一个手指头,“第一,比条子。谁的条子硬,就录用谁。第二,根据个人的实际能力。本人就准备采用第二种。您说呢?”他问秦川。
“我说?还是您说吧。权柄在您手里。”秦川没好气地说。他是被“硬”调入这个小组的,虽然牢骚满腹,但组织命令还是得服从的。
“那就谁的面子也不看,光看水平。”邢天指点着面前的一堆“条子”,“请小华把这些存档。咱们不能拿着鸡毛当令箭。”
“也不能拿着令箭当鸡毛!”秦川估计用不了多久,邢天的“外松内紧”的“专家组”,不是无疾而终,就是形同虚设。
“考试的项目,我已经分发给诸位。请大家认真准备。散会。”邢天宣布。
每当杨六去上班,马飞就迫不及待地对李花实施“性征服”。他认为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最彻底的征服,不过如此。然后鼓动自己的如簧巧舌,调动见过的、听来的一切美好事物,给李花编织灿烂前景。
李花全身心地投入性爱之乐中。对于马飞所说,她表面上唯唯诺诺,内心却将信将疑。但跟马飞走,她已经确定。其实所有的人都靠不住,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外面的世界,无疑是男人的世界,而要“捞”这个世界,自己拥有最锋利的武器:性别。
当然,两个人不会悄悄地“私奔”,而是要在杨六身上发掘出“第一桶金”。
马飞推算杨六定有一笔积蓄。这一点被李花证实。并且说明是一张交通银行的太平洋卡。窃取这张卡并不难,关键是密码。
马飞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李花,“你是女人,你知道怎么让男人说出心里话。”
李花慨然承诺,但有一个前提条件:马飞得走。
“我们老家有一句话,客人和鱼一样,过了三天就发臭!”李花说,“再说你在这里,我和他连亲热都不行,怎么往出挖啊?”
马飞想想也是,便给了李花一个星期的期限,然后与下班归来的杨六大喝一场,就告辞而去。
从体力到智力到反应速度,整个遴选的过程严格到一丝不苟的地步。
有一位老上级的女儿小许,想调到局里来,托了秦川。他虽然感觉到这不是一件容易事,但还是答应下来了。他当然不会直接对邢天说,那样做,面子上就下不来。而是在轮到小许面试的时候,特地把自己安排成“考官”。可谁知道,邢天一如既往地要求抽签决定。
“我看就这样吧!”秦川不得已使用很肯定的语气请求。
邢天却一口回绝:“程序不公正,一切不公正。”说罢,晃动只有五名评委的盒子,随后请秦川先抽签。
秦川自然不买这个账,“你们先抽吧,剩下的是我的。”这时,他还心存侥幸。每个评委,能够分到十多位“举子”,小许就在其中,也未可知。谁知偏偏天不作美,小许落到了邢天手中。这不由他不怒火上升,“我在北城分局的时候,赶上分房子。局长实在不会分了,就用了抓阄。”他对华天雪说。
邢天自然知道秦川这是在指桑骂槐。潜台词实际上是:最没本事的官,才抓阄。他笑笑,“只要事先宣布,大家同意,无所谓会分与不会分。”
华天雪也跟着补充,“就是。愿赌服输!”
“你个小丫头,见过赌博吗?”秦川拿滴水不漏的邢天没有办法,只好拿华天雪开刀。
“我从来没有杀过人,可我知道怎么杀人!”华天雪笑着说。
连载4)这个比喻很符合华天雪的法医身份,秦川无可奈何。
小许很符合规律地被淘汰了。原因很简单:口齿不清楚。谈判、谈判,关键就是个“谈”。谈得不清,自然只有“免谈”了。或许是李花没有马飞预计的那么狡猾,或许是杨六要比他想象的更狡猾,反正十多天过去了,太平洋卡的密码还在杨六一个人的心里。
马飞已经很有些不耐烦了。这些天来,坐吃山空,光“皮费”就几乎耗尽了他的积蓄。所以他在与李花进行了一场马拉松式的性爱之后,再度说自己要走了。
这种最后通牒,李花听了好几次了。话说三遍淡着嘴,虽然每次马飞都加码,今天更是说出“来生再见”之类浓度极高的词汇,但她还是相信他走不了:当然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没有拿到钱。
“一只蚂蚁,围着一只苹果,转啊、转啊,可就是找不到一个可以钻进去的窟窿。”马飞玩弄着一只品相极差的苹果,“最后有一天,它找到了一个洞,钻了进去,吃了个饱。你说它以前没找着,怎么后来又找着了呢?”
“苹果烂了个洞?”
马飞拿起苹果,“咔嚓”一口,咬下了一大半,然后狠狠地说:“不对。是它自己咬开了一个洞!”
李花被吓了一大跳,“你要把他怎么样?”她怕闹出人命。杨六对钱之热爱,与对生命的热爱不相上下,这她领教过不止一次。
“你要是再套不出来,我就动手拷打了。”马飞其实并不打算这么做,但见李花害怕了,就继续往玄里说,“也不用严刑,监狱里面有的是收拾人的小招,管用得很呢!”
“你要是这么干,我就去报案!”李花坚决地说。人命关天,马虎不得。
马飞灵巧地转了一个弯,“他的生日是哪一年的哪一天?”他自己的银行卡,用的就是自己的生日。
“他都不知道,我更不知道。”前些日子,她主动提议给杨六过生日,杨六说不知道。她曲意奉承,非要他想。最后杨六说:“就大年三十吧!两顿酒并一顿喝,还能省两个钱!”
“那他还有什么大日子?”马飞不死心。
“一个种田的、坐牢的、背死人的,能有什么大日子?”李花无奈地说。
马飞把剩下的小半个苹果喂给李花吃,“好好想、好好套。一定会有办法。”
因为嘴里都是苹果,说不出话来,李花只好使劲点头。
谈判专家其实,邢天觉得称其为“心理警察”更合适,谈判专家,首先要是警察,同时还要是心理学家架构搭建起后,邢天的首要任务就是充填其内容。
他首先将C市徐女士被杀案作为典型案例分析讨论。讨论案例,是现代教学法的精髓。世界著名大学都在使用。
他首先问绑架者成某的动机。众人一致认为是“钱”。
“多少钱?”邢天问。
学员甲说是一万,但接着学员乙就更正成十万。
“你们两个回答得不错,这两个数字都在案件中出现过,但到底是多少?”邢天追问。
“罪犯心里想是多少,只有那个死鬼自己知道。”秦川顺口说。刑警队的工作,最为繁重,所以他乐得把这段时间作为休整。
“我先纠正一下秦队的用词:成某是否是罪犯,要经过公安局侦查、检察院起诉、法院宣判等程序才能确定。在那个特定的时刻,他只能被称为绑架者,或者是犯罪嫌疑人。”邢天说。
“有什么不同吗?”秦川本来想说“咬文嚼字”,临出口的时候才改变。
“言为心声。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称谓,其实就是对其看法的表达。比方‘亲爱的’比方‘该死的’。一句话:这个时候,成某还不是罪犯。”
秦川反击道:“照你这么说,连击毙他都不对?”
“不能。任何一个个人,哪怕他是刑警,都无权剥夺另一个人的生命权。这个权力归最高法院独有。”邢天摆手,请秦川允许他说完,“除非有足够证据证明这个犯罪嫌疑人对其他人的生命构成致命威胁,或者将会造成巨大的财产损失的时候才可以采取这种非常手段。”他一顿,“注意:这是非常手段。既然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