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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朝玉-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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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搞的鬼?”今朝问颜渊。
颜渊还不及开口,门后有人淡淡地接过话头:“是我。”
正是玲珑,依旧穿着一身素衣,鬓边那朵白花已泛黄,马上要枯萎的样子。
“玲珑,我们知道迟桑的下落了……”今朝等不及踏进门去,一迭声地嚷着,将前因后果说了个遍,平日里总是麻雀精聒噪着向今朝抱怨迟桑的呆迟桑的种种缺点,今朝只在一旁默默地听,偶尔宽慰几句;如今却正好相反,今朝喋喋不休地说着,麻雀精却一脸淡然,安静地在一旁捧着茶碗,时不时地啜几口。
待到今朝都说完了,玲珑才笑吟吟都开了口:“我都知道了。”
“啊。”小傻子半张着嘴半晌无话,还是颜渊看不下去,摇头叹道:“她都把梧桐树上的凤凰赶走了,你说她还不知道么?”
“哦。”今朝讷讷地应了一声,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拽住了颜渊奔出门去看那梧桐,那梧桐依旧是那梧桐,看上去是再普通不过的一棵树,丝毫没有神兽魂魄附着的样子,只树梢上一只金铃,看到他们来了,无风自动,晃出清脆的一串响来。
身后颜渊正在问玲珑:“你是如何知晓的?”
麻雀精睁了不大的一双眼看着树梢上那串金铃,眼底皆是柔情。
纵然今朝与迟桑再亲密,一起过了千万年,却到底还是比不过恋人之间的心有灵犀。不曾入过今朝的梦,亦不曾入过颜渊的梦,却偏生入了玲珑的梦。
彼时正是入夜,麻雀精太思念迟桑,思念到了极致,哪怕他曾经抹过的一块抹布都是好的,可偏生却再也看不到他手拿抹布一脸不甘愿抹灶台时的样子,于是便独自在梧桐树下睡了,只愿他能入梦来。却不想这一睡,竟真的看到了他,还是那副抬高了下巴谁都不放在眼里的样子,银发金铃笑得正得意:“玲珑,他们想弄死老子,老子偏不如他们的意,你记住了,老子的魂就附在这梧桐树上了,你赶紧的把那死凤凰给老子赶走!”忽然语气又转而温柔,“梧桐树在这里一日,我就在这里一日,玲珑,我会守着你的。”
梦境到此为止,麻雀精倏忽醒了过来,一睁眼,那梧桐树树梢上不知何时挂了一只金铃,一阵风过,与那青翠的梧桐叶一同作响,入夜时被夕阳染了昏黄的天幕被梧桐的枝叶遮了大半,仰躺着看上去,仿佛正躺在梧桐树的怀抱里一般。于是从此便再不睡屋内不睡竹床,痴情的麻雀精化作了原形,在梧桐树的树梢上搭了一个草窝,日日便盘在枝头不肯离去。外人看来,只看见一只麻雀在梧桐树梢不停的叫着,叫声清脆啁啾,分明是听不懂的鸟鸣,却总给人一种感觉,仿佛这麻雀是对这梧桐述说着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修好了,某银最近真是状况百出,嗷!太对不住追文的亲们了!于是我要发奋嗷嗷嗷!争取做到日更嗷嗷嗷!
六十二
辞别了玲珑回妖王府的时候,已是黄昏。走出很远回头再看,那梧桐树在暮色四合中寂然无声,只有一只金铃在风中轻晃。
“迟桑答应我,今天晚上要给我讲故事的。”临走前麻雀精信誓旦旦地说,一脸的认真。
“这不是魔障了吧?”今朝忧心忡忡,“死了的人纵然魂魄尚在,可也不是说能入梦就能入梦的,玲珑怎生如此肯定今晚迟桑会去找她?”
倒是颜渊一脸安然:“她没错,给自己编一个念想也挺好的。但凡入魔的,心里头都藏了太多苦,都是可怜人。”
“那怎么行。”今朝睁大了眼睛,掰着指头算,“入了魔堕了仙的人,神智全失,周边的亲人旧友一概不记得,只知嗜血,这样的人,在天界是要格杀勿论的。”
周遭一下子便安静了,颜渊忽然停住了脚,被他牵着的人顿然被后方一股阻力拉住,回头茫然地问:“怎么了?”
“如果你堕仙入魔了呢?”
“我?”老实呆板的今朝思忖了片刻,“如果哪天我真的也堕仙了,那你要不就杀了我,要不就把我交出去,总之别留着我。”抿着唇,神色十分坚定。
“你……”妖王不知是气恼抑或是惊讶,一颗心狂跳着忽冷忽热,半晌才一字一字从薄唇里吐出一句话来,“傻子!我偏不如你意。如你堕仙成魔,我颜渊誓死也要护住你。”
今朝呆了一呆,只当看惯了风月的妖王颜渊又在说腻死人的情话,傻乎乎地挠着头笑:“颜渊,你真会说笑,我又怎么会成魔呢?现在迟桑的魂魄也有归处了,等找到法子助他化作人形,就没什么事了,那时我就陪着你,我们两个就在一处不要分开。”小傻子说的兴起,来了兴致,凭空在手上变出一张白纸来,又在空中一抓,抓出一支狼毫来,在纸上涂涂抹抹:“你的妖王府人太多,有些吵。我们也学玲珑他们,找一处僻静的地方盖一个草屋,围一圈篱笆。不要太精致的,就和你在蓬莱岛千里杏林中那座竹舍差不多就成。然后养几只小鸡,种几棵青菜萝卜,说好了不准用术法来种,只让它们自己长……”
今朝越说越起劲,一脸的向往,手下也不停地在纸上画。笨拙的仙子不擅丹青,一张白纸上几个奇形怪状的墨团,要仔细辨认才能看出那是什么,就连今朝自己也看不下去,红了脸气鼓鼓地正要撕去,忽然手上一暖,身后那人不知何时将她圈在了怀里,腾出一只手来覆在她拿笔的手上,烦躁的一颗心忽然就安定了下来,连紧绷的后背也慢慢放松下来,闲闲地依靠在身后男人的胸膛上,由着他带着自己画。
妖王颜渊一手的好丹青,笔锋一转一捻,活生生的事物就跃然于纸上。看得小傻子惊呼连连,兴奋地涨红了脸:“颜渊,这里,画一个秋千;那里那里,画一口古井。还有天上,再画一只纸鸢……”
终于收了笔,一张不大的纸,错落有致地布置着篱笆,茅舍,石桌,甚至砖瓦缝里的几丛青苔,画中的梧桐树下,两个人傻傻地相视而笑。
画中的美好景致就在眼前,颜渊想勾起唇角,试了几次却无奈地只能放下,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只觉得这欢欣喜乐中带着凄怆,无论如何也不完满。
风波过后的日子就显得分外的恬淡平静。一贯宾客满堂迎来送往的妖王府因为妖王的改邪归正清净了许多,妖王闲来无事便掌一壶清茶在廊下坐了,闲闲地看花开花落。季节的流转总是不经意,昨日还听那树上的蝉鸣一声高过一声,好不热闹,今日侧耳一听,居然已是静悄悄的深秋了。
门外的今朝一脚踏进门来,看到院中的颜渊,不由得更加垂头丧气。
从容闲适的妖王朝她一招手:“过来——还没寻到法子?”
“没有。”走至颜渊面前,旁边便有一张椅子,像是专门为她而设,椅子前的矮几上,一叠瓜子儿堆的如同小山一般。
也不用颜渊开口,好欺负的今朝已动手开始剥起了瓜子壳,细碎的毕剥声中无精打采地慢慢道来:“师父也不知道救迟桑的办法——他之前分明说起过的,如今去问他,却只推脱说不知道,我看他就是不想告诉我。”
妖王是闲了,今朝却没闲着,上天入地地找让迟桑化成人形的法子,只要有些道行的神仙,她泰半问了个遍,要不是崇恩拦着,只怕直接上西天去找佛祖了。今日正好要去问东王公,印象里他之前曾经说起过救迟桑的办法,正侃侃而谈间却被颜渊打断了,因此才没有继续说下去;方才去问,这刚直的战神却闭紧了嘴巴,无论问什么,一概只说不知,真真叫人灰心。
想到这里,小傻子忽然开窍了,猛的转头盯着颜渊:“颜渊,当时师父要讲下去的时候,你为什么打断?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嗯?”男人挑高了眉,神色十分惊讶,“我知道些什么?今朝,你未免太看得起我。我又不是天上的大罗金仙,善救人命。”
小傻子这回多了个心眼儿,狐疑地在颜渊那张脸上上下打量了好几遍,男人不紧张不忙乱,嘴边噙着笑任她盯着瞧,手中一壶清茶茶烟正凉。
颜渊笃定的脸上掩藏的极好,滴水不漏毫无破绽,又不紧不慢地重复了一遍:“我真的不知道。”
小傻子松了口气,脸上的表情似放松又似失望,一瞬间变幻了无数细微的面容,半晌又不放心地追问了一句:“若你骗我怎么办?”
“若我骗你,千刀万剐。”他依然是笑着的,十分漫不经心的样子,像是只不过随口说的一句玩笑话罢了。
日子便这么一天天的过,转眼便又是深冬。固执的仙子不放弃,仍然天天上天庭下地府打探消息,初时颜渊还会劝两句,后来便不开口了,只冷眼看着她忙,像是笃定了她不会找到办法一般。
又过了半个月,便是小年夜。妖王府上上下下俱忙活了起来,做桃符写对联,给掉了漆的门刷上新漆,把府里府外角角落落都打扫一遍,细碎繁琐的活真要全部做完,也得花上好几天。今朝也搁下了替迟桑找办法的事情,随着府里的小厮侍女一同忙活。
于是妖王左脚刚一踏进门槛,便被那满目的红窗花红对联吓了一跳,不可置信地再抬头看了看金光闪闪的匾额,确定的确是自己的妖王府,才把右脚颤颤巍巍地也跨进门槛,再左右看了看,居然连那门前两头威风凛凛的石狮子胸前都贴了一个歪七扭八的倒福,可笑至极。
怒气冲冲的妖王沉下脸来,冷冷地唤一声“钱来”,机灵的总管便屁颠屁颠地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巴巴地跑出来,等着主人吩咐。
“这是怎么回事?都是谁弄的?”这一片俗艳的红,知道的人只当他颜渊是图一个过节的热闹气氛,不知道的人还当这妖王府是凡间的青楼,花红柳绿的好不喜庆。
“王,是今朝仙子亲手剪的窗花。”镇定的总管早有准备,还特意加重了亲手两个字的读音,一脸的泰然自若。
果然,方才还怒气腾腾的那个谁愣了一下,喃喃自语:“今朝剪的啊,挺好、挺好……”一边说着,一边举步走了进去,在门口刚撞上了正欲出门的今朝,两人一对眼,撞人的那个立刻低下了头关切地问:“撞到哪里没有?”
“没有。”她摇头,看着颜渊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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