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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镜。”
我一个哆嗦,一直矫情的车锁竟然应声而落。我僵硬地回头,只见萧律在我身后长身玉立,正很冷清地将我望着。
莫非还在电话那头继续聒噪:“你当然见过,你每天晚上做的梦里向来除了美色啥也没有,这么些年了,见着个长相差不多的有什么稀奇……”
我毫不留情地将电话掐断,然后扯了个生硬的表情出来:“呃,萧师兄,是你啊……那个,还有事?”
“我的身份证落在了你这里。”他说的很平静,“还有,方才医院里发生的事情,我希望可以不让他人知晓。”
不知为什么,我竟觉得非常心虚:“哦,好。”
他点点头,道:“多谢。”话毕,他就在原地直直立着,不再说话,也没有动作。
我在口袋里摸索了半晌,终于将身份证摸出来递给了他。递的时候,我还特别注意分寸,没有碰到他来接的手指。
他将身份证接了过去,却没有收起来,也没有离开,只是继续兀自垂眸立着。我觉得他似是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便又等了片刻。可是等来等去,他竟是一直沉默。
最后还是我先受不住,犹犹豫豫开口问道:“那个,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抬起头,复杂的神色逐渐清明。那个模样,就像是突然间下定了决心,要抛却某个特定的念头似的:“什么时候记不得了,不过,我听见了‘没有好东西’,也听见了‘蛇蝎心肠’,还听见了‘暴殄天物’。”
我顷刻间笑得谄媚:“嘿嘿,那个,萧师兄……”
“就其中‘暴殄天物’这个词汇,”他将我打断,却隐隐似有笑意,“从某个角度,或许可以被理解为你对我的褒奖。”
见他竟这样大度,我喜上眉梢,一时竟有些忘形:“就是就是,看来萧师兄不仅理学优秀,就连文学造诣也很高嘛,真是孺子可教也。”说着,还十分肯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在他顿住的瞬间,我才意识到自己刚刚都干了些什么。脚下猛一用力,我踩着那辆没了刹车的自行车,以最快速度逃离了事故现场。
***
头一天过得太精疲力竭,便会直接导致第二天早起不能。当我和莫非终于从床上爬下来的时候,时钟已然指向了七点四十五分。这一幕,让我们两个双双霎时惊悚、然后骤然清醒。
大四有课已然让人痛不欲生,而课在清早八点的第一节则是让人生不如死。而且,若是去得太晚,还要被迫坐在第一排与老师大眼瞪小眼,还不如直接延期毕业来得痛快。
所以最终,我俩以剪刀石头布决定,莫非速速奔去占座,而我则要先冲到食堂,购买两张鸡蛋灌饼。
顶着暴躁的铃声,我扒住教室大门上的玻璃窗口,向内里的各个角落位置用力张望过去。只见莫非端坐在教室中部最左侧的地方,正低头鼓捣些什么。对于她的占座成果,我感到非常满意。
莫非来得这样晚,还要与青春热血的学弟学妹们进行拼抢,能争得现下这个位子实属不易。而且,这位置还是在最靠教室边沿的地方,我溜进去完全不需打扰他人起身,简直值得表扬。
确定了方位,我即刻伸手推门。但就在同一瞬间,上课铃声骤然停止,而我口袋中的手机铃声则乍然响起。我一个激灵,慌忙将电话按掉。我瞥了一眼屏幕,发现竟然又是莫非。
这一路上,她怎么一直给我打电话?
摇摇头,我将手机揣回口袋,低头弯腰潜进教室。莫非扭头看向我时,目光中满溢的竟全是同情与怜悯。我莫名其妙,未加理会,只叼着鸡蛋灌饼往座位里蹭。
与此同时,一个很熟悉的声音从讲台上清冷响起:“大家好,我叫萧律,是这门课的授课老师。”
上下牙猛地一磕,我嘴里的那张鸡蛋灌饼“啪”的一声,正好拍在前面一位男同学光秃秃的脑袋顶。
恍惚间,莫非好像将我拉着坐下,好像还在不住向前面那个男生赔礼道歉。可她具体说了些什么,我全然听不清楚。眼下我能听见的,只有某个特质鲜明的悠扬男声。
那声音极是清清淡淡:“这门课原本应由江老师教授,但江老师负责的一个国际项目最近取得了重大进展,所以临时前往国外。因此,这个学期便由我来为大家代课。”他的话音未落,四周自上课伊始便存在的某种躁动,开始渐渐变为了骚动。最终,那骚动几乎化为了欢呼。
只听台上那人继续道:“这门课程的助教本是江老师的学生,但现下,他与江老师一道去了国外。所以,我现在缺少一名助教。助教本应在学期开始前于物理系的学生中招募,但是我想,既已错过,也不必再那样麻烦。”
我木然地听着,只觉内心十分寒凉凌乱,连四下愈发盎然的春意都无法将其温暖。而那声音却还在继续:“昨日有一位同学问我,文科专业有什么必要学习物理?对此,我的理解是,物理阐释的是我们生活的世界,包括地球、也包括整个宇宙。所以,不论是哪个专业的同学,能够更多地了解我们生活的地方,皆是大有裨益。”
我闭上眼。我有一种预感,这一番话,其针对性大约非常之强。果不其然,下文便是:“我想,在文科专业里,这位同学的观点可能很具代表性。不过愈是这样,我们便应该愈多一些交流。因此我希望,这门课程的助教可以从班级的同学中挑选出来。而且,越是对物理有偏见的同学,越应进行尝试。这样,既是加强沟通,也是消弭误解,更是普及科学知识。不知有没有自愿的同学。”
昨日我评价他斤斤计较、锱铢必较,原来竟是如此精辟。我赌上一辈子的鸡蛋灌饼,这是一场□□裸的打击报复。不过,看起来,愿意与我分担这场报复的人实在不计其数。台上的话音刚落,台下除了我与莫非之外,所有女性的手臂全部“刷”地高高举了起来,动作之快之齐,令人瞠目结舌。
不过此刻,我隐藏在林立的手臂中间,倒是有了一种极大的安全感。这时,台上那个清澈的声音便再次响起:“大家都很积极,很好。”
文科物理课的助教,居然有这么多人捧场。我在心里嗤了一声。这可真是个色相当道的时代。
“既如此,”只听萧律继续淡声道,“公平起见,我便从花名册里随机选择一名同学。如果哪位同学不愿意做助教也没有关系,可以现在先把名字告诉我,保证不会影响期末成绩。”
我觉得我应该举手,可是我又怕此刻举手就是自投罗网。或许,某个蛇蝎心肠的人会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指出:看,这就是那个对物理偏见最大的同学,本课助教非她莫属。但从昨天的情形上看,这人属于腹黑型,大概不会如此冠冕堂皇地当众掉节操吧?
我发誓自己真的只犹豫了一瞬。然而,只消这一瞬之后,就有一个声音清清冷冷地响起,让我顿觉大事不好:“没有。那好,夏镜。”
我真想仰天长啸。萧老师,请问您这随机,却是怎么个随机法?四周突然射来许多极度愤懑的目光。这些目光都在疯狂扫视着,是哪个胆大包天的人,居然就这样被绝色钦点了。
而身边,莫非按住了我的肩膀,低声沉痛道:“镜子,走好。”
我顿时心生一计。一把反握住莫非的手,我悄声急切道:“你快站起来。”
莫非狠掐了我一下:“你搞笑的吧?”
我忍痛拼命摇着头敦促她:“快,你快站起来!”
没人站起来自是不行的。校规森严,一次课程无故缺席期末总评扣五分。就我的那点物理水平,五分之差是绝对会要小命的。而在这整个教室里,不仅专业混杂,且所有人都比我们低了两级,谁也不认识我与莫非。
自然,台上那位是认识的,但是量他一时也无法分辨,究竟是昨天那个夏镜骗了他,还是今日这个夏镜骗了他。虽说昨天莫非也当着他的面唤过我的名字,但或许我俩是串通好糊弄他的也未可知,对吧?
总之,见到莫非站起来,他一下子多少会有些犯蒙。现在毕竟是在课堂上,又不能暴露他故意点我的险恶用心,所以肯定不好深究,那么,这事眼下便只能不了了之。
如此,就算最终逃不掉,至少也可先拖过这一时。再不济,能争取时间让我从长计议一番也是好的。所以眼下,只能靠朋友两肋插刀了。
于是,我不顾莫非惊恐的神色,对准她两肋最怕插刀的那个点,猛地一挠。“霍”地一下,莫非骤然起立,英勇地接受了四周无数怨毒目光的洗礼。
我趴在桌子上,竖起耳朵去听台上的动静。周围很是静了半晌。然后,只听一个声音凉凉响起:“夏镜?”
莫非战战兢兢的目光向我飘了过来。我“腾”地向下一蹭,直接蹲到了课桌下面,拼命向莫非使眼色,让她不要再向下看。只见莫非目光颤抖,从嗓子眼里憋出一个十分痛苦的“啊”字。
台上的人沉默了片刻,十分沉静地再次问道:“你是夏镜?”
莫非更加痛苦地“啊”了一声。
这时,台上的沉静声音又传了过来:“夏镜同学,你左边位子上坐的是谁?”
莫非充满怨念的眼神再次飘来。然后,她决然地闭上眼,以必死的声音大义凛然道:“老师,我旁边没人。”
“这样,”台上的声音似是若有所思,“夏镜同学,你先请坐。”
看吧,我就说,这招必能将这一时糊弄过去。我抚着心口长出了一口气。可谁知,莫非那个缺心眼居然没有从善如流,而是惊喜又诧异地追问了一句:“那老师,我还需要当助教吗?”
“不需要。”台上的声音冷冷清清地宣布道,“同学们,这门课的助教,就由夏镜同学旁边的‘没人’同学担任。请‘没人’同学课后来办公室一趟。”
☆、第十章 直呼其名
我常常觉得,人生际遇其实是很奇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