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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开了有一段时间了,心情虽然平复了一些,可脑子还是一片空白,想要理清一点头绪,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始。
慕唐是一个劲的给我发信息,先是问我在哪里,见我不回话,又告诉我晚上大家要开庆功宴,在烧钱街的一家意大利餐厅吃饭。7点钟开始。刚想发个短信告诉我他我可能有事情去不了,他的第三条信息就来了,上面就短短几个字,“绝交就是你敢不来的下场!!”盯着屏幕上的几个字,嘴里有些发苦。现在有些怕见到盛凯文。又不敢真的惹火慕唐。正犹豫着如何回短信。林尚一个急刹车,整个人差点冲出去,好在安全带硬硬的将上半身拉住,可也是硌的胸口生疼。
抬起头向四周一望,竟又来到了他的咖啡店门前。那家伙一句话也不说,自顾自的跳下车走了进去,随手把钥匙扔给了出门迎接他的服务生。
看着林尚笔直的背影,想到这次如果没有他的内幕消息,竞标计划书也不会这么轻易地正中马景仁下怀。而自己自从上次宴会后,就忙得顾不上与他联系。说到底,我还是欠他一句正式的谢谢的。眼下也顾不上其他的了,无奈的叹了口气,磨磨蹭蹭的跳下车,硬着头皮走进了咖啡店。
林尚还是坐在上次的位置,靠窗,能看得到外面熙来攘往的人群和车流。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材质的玻璃,隔音效果很好,虽然离着马路很近,却听不到什么噪音。一切看起来反倒像是无声电影一样,别有一番韵味。
他就这么扭着头看着窗外,绷这一张脸,整个人散发着腾腾的戾气,像是随时都可以跟人打上一架。
刚刚在他面前坐下,服务生就端上了两杯黑咖啡。一只牛奶杯。端起面前的咖啡轻轻抿了一口,故作镇定的没话找话,“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黑咖啡啊?”
听到我说话,林尚把脸转过来,眉毛挑的一高一低,眯着眼睛盯着我,过了一会儿阴阴的说道“第一次拿手机喝咖啡的时候你就说过你喜欢喝黑咖啡,”顿了一顿,有点咬牙切齿“我真怀疑我们之间的对话你能记住多少?”
一语被他塞到南墙,咖啡含在嘴里也忘记了咽。本想说我还是记得上次他点的是拿铁的。可是看着他那副表情决定还是不说为妙。否则说错了又要招致他一顿白眼。
林尚拿起自己的咖啡刚喝了一口,就眉毛眼睛全部皱在了一起,放下杯子,龇牙咧嘴的冲着吧台拼命的招手,“小赵,快,给我把那糖拿来!”苦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我,“你味觉失灵啦?这么苦的东西都能喝得下?!”
一边说,一边往自己的杯子里加牛奶,等小赵把糖拿来他又赶紧加了三勺糖,飞快的搅了搅,拿起来又喝了一口,这才‘嗯’的一声把杯子放下,一抬头
“林炯之不是我亲生父亲。”
“什……咳咳咳……”太过吃惊的大张着嘴巴,吞到一半的咖啡立刻呛进了气管,很快就翻江倒海一样的咳嗽起来,胸腔剧烈收缩,肺部被挤压得生疼,还伴有着恶心得感觉。连眼泪都咳出来了。林尚脸色有些僵,愣愣的盯着我,见我还是咳的不停,就站起来走到身后轻轻替我拍着背。嘴里好像还说着什么,只是咳得太大声一点都没听到。涨红着脸,冲他摆摆手从背包里拿出气雾剂,使尽的吸了两口,过了一会儿窒息的感觉才慢慢的从胸口消失。见我好象好了一点,他又去拿了杯水放在我面前,做回了对面,脸孔通红,紧紧地盯着我。
“咳咳,早,早晚”说话还是不太利索,可也顾不得,“有一天,咳咳,我得死在你这家伙手里。咳咳……”
“先喝点水,缓缓吧。”林尚把杯子往我面前一推,不无严肃地说道。
狠狠的瞅了他一眼,拿起杯子咕咚咕咚的一口气把水喝干。见他还是一瞬不瞬的盯着我,一抹嘴,“你看什么?咳咳”气鼓鼓地问他。
“我看你平时练柔术时身手不错的样子,怎么有这么个怪病?”蹙着眉毛,眼睛深深的看不出情绪。
“我怎么知道?天生的。” 看他的样子,好像有哮喘是我的错一样。
突然想到之前他那句‘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咳咳,你刚才……开玩笑的吧?” 多少有些不确定,试探的问道。他倒是眉毛一挑,双手在胸前交叠着,嘴角一丝无奈的苦笑 “我倒希望是个玩笑……”
脊背一僵,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心里有些困惑他为什么心血来潮的想告诉我这么一件事。见他向椅子深处缩了缩,知道此刻我能做的就是他的听众。我便双手捧着杯子,轻轻抿了一口,随后一只手支着下巴,静静等他开始。
看着眼前的林尚盯着桌子上的咖啡杯,眼睛却没有焦距的落在了一个不知名的时间或者是时空。我的存在此刻只是他记忆中故事场景的一个摆件。而他现在也不过是在自言自语。
大概男人讲故事和女人不同,他不注重细节,只挑重点。有时候真想打断他,问问他‘为什么那个人会这样做’或者‘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她那样说。’最后却都忍住了。他的这个故事,细节,决不是锦上添花,只能是雪上加霜。
“知道我是怎么发现他不是我的亲生父亲么?”林尚突然从他的故事中跳了出来,抬起眼睛看向我。
依然擎着下巴,斜着眼睛看着他摇摇头。
“AB型和O型血的父母,孩子的血型只能是A型或者是B型。”顿了一顿,不无苦涩的看着我,声音既空又远“而我的血型是O型……” 讲到这里,突然就停了。
林尚在我眼中一直都是一个精神抖擞的人。不管是高兴也好,生气也好,总是身姿笔挺,像是一株迎风而立的劲竹。而现在他就那么静静的坐在角落里,仿佛一直以来都是这么沉默,根本就不曾开口说过话。
心里有些不忍,也有些莫名的感动。放下胳膊稍稍坐得靠前一些,刚想开口说话。他突然问道“晚上如果没有事情,跟我去一个地方吧。”声音低低的,像是还沉浸在刚刚的故事中。
到了嘴边的话生生打住,声音有点僵“……不行……晚上公司大伙要一起吃饭庆祝……”话音刚落,嘴唇触电一样的一麻,本来已经差不多忘了的事情又通通一股脑的反上来。脸上立刻就烧了起来。
“庆功?”林尚眼睛一瞪,内双眼又变成了大大的单眼皮,一扫刚才的压抑,有些烦躁的冲我喊道“没有我的内幕,你们庆祝个屁啊”
“喂!”我也不客气地直起了脖子,“帮个忙而已,你让我给你解围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态度啊。”气呼呼的看着他。心想,这家伙总是有能力把我斗得跟刺猬一样。要讲阴晴不定,他跟盛凯文可有得一拼。他却突然不再说话,又把头扭了过去,嘴巴闭的紧紧地盯着窗外。
太阳已经开始西斜,没有什么热度的橘红色余晖漫漫的笼罩着一切。下班的时间,马路上行人和车辆逐渐开始多了起来。烧钱街好像突然比白天更有生气了。酒吧,餐厅纷纷亮起了装饰灯,经常有穿着光鲜亮丽的男女结伴出入。有说有笑,一脸的轻松。林尚这间咖啡店似乎生意也不错,大部分的桌子都坐满了客人。或是同事间低低交谈着互换着工作上的新闻,或是情侣间轻轻浅浅的说着笑话,女孩子被逗得两颊通红,眼睛亮闪闪的透着陶醉。门上的铜玲时不时被拉响,‘叮铃铃’的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告诉你我的故事,是觉得有必要让你了解我。” 林尚突然幽幽的盯着窗外开口说道
“……如果你改主意了,记得要第一时间通知我。”顿了一顿“我不喜欢输的感觉,但我更在意的是公平竞争。”说完,一口喝干了眼前的咖啡,冲着不远处的小赵扬脸,没有好气的喊了句“买单。”接着冲我一指,“她结帐!”
愣愣得盯着他,不知他没头没脑的来的是哪一出,小赵已经小心翼翼的把帐单摆在托盘里给我送了过来。心惊肉跳的接过来一看,才一百块。有些吃惊的看了看林尚,又转过头看看小赵,压低着声音问道“不是三百五一杯么?”不等小赵开口,林尚冷冷的声音就飘了过来,“你觉得你喝的是蓝山?”
听他这么一说,斜着眼睛想了想,是没觉得味道有什么与众不同的,盯着他摇了摇头。小赵在一旁陪着小心的说道“老板这次点的只是一般的雀巢咖啡”。有些恍然大悟的看了看林尚,他却是神情一整,“你放心,我还不想那么早跟你把帐算清。”话音未落,人已经走了出去。
坚持不要林尚送,因为晚上吃饭的地方就在这条街上,走路十分钟就到。林尚也没多说什么,跳上车子就走人了。看着他车子消失在拐角处,转过头,沿着烧钱街漫无目的逛了起来。
林尚的故事有些震撼,但还不至于是闻所未闻。其实让我感触最深的不是故事的本身,而是林尚对整件事的看法和态度。从他的语气里听得出林尚不仅对林迥之有着儿子对父亲的崇拜,也有着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的欣赏。他曾经为自己是林迥之的小儿子而感到无比自豪。只是那个无意中的发现,让他查出了一段故事,一段人人皆知的故事。儿子对父亲的崇拜被血淋淋的砍断了, 男人对男人之间的欣赏也被打上了人格的问号。一夜之间除了他自己好像什么都变了。又好像是其他什么都没变,只是他自己变了。我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无法完全体会他的心情。只是感动于他就那么把自己摊开,给你讲他的来历,过去。还有,他最后没头没脑的说的那番话,又是什么意思?
突然觉得有些累。不是身体上的,而是脑子累。不想去吃饭,也不想见到盛凯文。只想回家好好的洗个热水澡,拥着被子发呆。至于想什么,还不确定。
一抬头,发现自己正好站在慕唐所说的那间意大利餐厅的门口。
庆功
踮起脚尖向里面张望了一下,没有看到任何熟悉的身影。正在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后背被人猛地一拍,脚下一个踉跄。
“在这儿傻站着干什么啊?”一回头,方正和欣欣两个人肩并肩的站在后面,笑嘻嘻的看着我。拍拍胸口,刚想说话,突然觉得眼前这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