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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烟总有花-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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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内藏住蹊跷,蓝宁疑惑地抓紧话筒。她想马上就追问陈思这话里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陈思并不是存心卖关子,而是在思忖如何讲出这番话。所以蓝宁还没发问,她便先说了:“我有别家媒体朋友说,他们得了些线报,前一阵向证监会稽查大队去核实是不是查过刘先达在去年年初牛市的时候幕后操纵几家上市公司的股价,稽查大队的回答模棱两可。”陈思顿了一顿,才又对蓝宁讲了下去,“稽查大队可能还查过‘美达’的财务顾问关冕。”
蓝宁吃惊。
陈思说:“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我听说关冕以前为其他公司引入外资海外上市,把国内优质资产装到海外上市公司去,海外公司背后的控股公司依然是国内公司的这些人。包括他自己都名列这公司的股东之一,有时还有他的父亲和叔叔的名字。”
天,蓝宁差一点叫喊出声。
这实在是一个可怖的讯息,让她不自禁要颤栗。她几乎马上问:‘坯有谁会有关联?”
陈思答:“不清楚,许许多内幕我们已经不能探究了。因为证监会稽查大队直没有行动,现在一切的内幕还只是内幕而已。”
挂了陈思的电话,蓝宁几乎是立刻想要拨电话给关止,摁下十一个数字,又停手了。
惊惶、迷惘、不知所措,甚至摸不清楚头绪,她根本没有办法厘清思路。她想,这个电话通到关止那里,她得问什么呢?难道问他同这个事情有无干系?
这个念头一上来,蓝宁就克制不了激动的情绪,脑海里有个声音对她说:“不会是这样的。就算关家的男人都被牵扯进这个事情,也不会同关止有关系。他甚至拒绝过刘先达的聘请。”
可是,一切又让她不那么确定。
蓝宁慢慢地,慢慢地,摁下了那个确定键。
关止电话那头的提示音如此缓慢如此沉重,她仿佛等了一个世纪一般,最后他终于把电话接了起来。
“喂。”
其实关止的声音很好听,所以他唱歌唱戏都好听。
蓝宁听着他的声音,一下又开不了口。
“蓝宁?”他问。
她唤了一声:“关止。”咬一咬下唇,什么都说不出口,最后只好说,“我——我今天下班去看爷爷。”
关止笑了一声,讲:“行啊,可我手头事情还没做好。”
蓝宁说:“我自己去吧。”
她把电话挂上了,颓然地垮下了肩膀。
下班的时候,天气转阴沉,响雷阵阵,不安定的雨落了下来。
蓝宁带的伞挡不住倾盆的雨,淋了半身湿才抵达医院。
关山的病房里有人探望,她向为她开门的邵雪瓯摆摆手,就在外面等候着。来探关山病的人不少,鲜花水果摆得整个客厅满满当当,倒为苍白的病房增添了亮色。
蓝宁把心先静下来。
邵雪瓯怕她一个人无聊,带上门同她一起坐到病房外的小会客室里。
她拿了干毛巾给蓝宁擦干净头发,一边嗔怪:“这样的天气就不要过来了,你们这些孩子,来了也帮不了多少忙。我都劝关怀小夫妻赶紧回美国去,关怀的爱人就要生了,需要人照顾。你爷爷让你大伯大伯母一块儿跟着去。”
蓝宁心中一凛,会生出别他心思,已经无可避免。她试探地问:“他们已经走了?”
“是的,昨天的飞机,关止还送机了。”
蓝宁的心“噗通”狠跳两下。关止去送机,并没有同她说。但这又极自然,他从不会同她讲关家鸡毛蒜皮的事情。
她尚心慌意不定,面上却是强自镇定,不让长辈看出蹊跷。
邵雪瓯和蔼地继续对她说:“生老病死,是人都必得经历,你们的路还长,别为我们老人家担这样的心,担心也无用。好好生活和工作,才是正路。”
蓝宁也是把话听进去了,关切地望一眼病房的门。也许门内的人牵挂的正是他们这一群小辈,想一想,不但是心慌,更有惭愧。
邵雪瓯这边同蓝宁讲着话,那边三奶奶推门而入,询问这一晚的病号餐怎么弄。邵雪瓯便先放下蓝宁,同三奶奶说起话来。
这位长辈,依旧从容,神态都一如当初。
蓝宁望着她,好像回到很多年前,外公临终之前,邵雪瓯也用这样从容姿态坐在病房门前,安慰不住哭泣的她。
那时候她才知道邵雪瓯果断离婚,与外公结婚的时候就知道了外公的病势沉重。她这么决绝地开启这一段黄昏恋,背后竟是这样的绝望。
当年的邵雪瓯执着蓝宁的手,微笑对她说:“不要怪你外公,他这几十年很辛苦,我只想在最后几年好好照顾他。”
蓝宁能理解这种绝望之前的强颜欢笑,因为她也用过同样的方式。
如今,邵雪瓯还是如此淡然而静定。她一边嘱咐了三奶奶照大夫吩咐去做病号餐,一边叫来了护士,说是关山有客人,是不是可以晚一会儿吃药。
护士懂得病房内病人的身份,只提醒:“也不好晚太久的,病人谈好话就快点叫我们吧!”
蓝宁心里起了疑惑,问邵雪瓯:“爷爷今天有重要客人?”
声音才落,病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出来的竟然是那位张勇,尤其他还穿了一身公安制服。
蓝宁“嚯”地站起来,差点没站稳。
没有人察觉到她瞬间的失态,邵雪瓯朝张勇点个头,张勇讲:“军长有点累了,讲吃了药想睡一觉。”
邵雪瓯望着张勇的时候,忽然眼里蓄了泪,声音很颤,问:“非耍这样吗?”
张勇面色如浆,凝重而又似带着一点恻隐。他沉声说:“己经全部查实了,人证物证俱在。我好几次劝说关冕,但是这小子迷途不知返,我无可奈何。”
邵雪瓯沉痛地点点头,问:“老关他?”
张勇说:“军长说切听组织处理。”
蓝宁听得心头一阵乱跳,然后便被邵雪瓯握住了手,奶奶使的气力很大,好像想从她这里得到些气力。
等张勇走了以后,邵雪瓯又忙着为关山喂了药,告诉他蓝宁来探他,关山往外看了看蓝宁,脸上忽生忧虑之色,但蓝宁以为这是被病痛纠缠出来的,让这位素来神气的老人萎靡不振了。
她恭敬地向病房里点头致意,但关山显然是累了,摆摆手,但又对邵雪瓯耳语了一些什么话,邵雪瓯一边听一边答了一句“好的”。
她走出来以后歉然地对蓝宁讲:“还是让爷爷先睡吧。”又拉着蓝宁笑道,“来陪奶奶讲讲话。”
蓝宁乖巧地坐在邵雪瓯身边,承邵雪瓯这番好意。她总是这样细心周到,也许是怕关山的态度伤了孩子的好心,便用自己的方式弥补。
蓝宁能体谅长辈的苦心。
周围都是鲜花,让空间变得温馨,不像在医院里。蓝宁命令自己稍微轻松下来。
邵雪瓯温柔地望着她,告诉她:“你和你外公年轻的时候长得可真像,还有一样倔的脾气。”
她似乎是有倾诉的意,蓝宁就生了探听的心。也许这是一段她从来没有听过的往事。
邵雪瓯眼底有脉脉情愫,沉吟许久,她说:“你能嫁给关止,看着你们两人相亲相爱,我很高兴。
很多年前,你外公以为你们在谈恋爱,就说过关止和你倒也匹配,只怕我们长辈的事情耽误了你们。
但是没有想到那时候——”她颇遗憾似地叹了气,蓝宁不太好意思,低下头来。
“关止是个好孩子,虽然他妈妈总是气他没出息,但他有他的想法,你要多体谅他。”
蓝宁点头。
“他也和你一样,是个倔强脾气,当初自作主张退学气得家里长辈都不轻。我不是纵容小辈,他不喜欢读那样的书,强逼着他去读,他也是读不进去的,后来退了学,我看对他也不是什么大影响,你看他后来不也蛮好吗?”
蓝宁又点头。
“我和老关没有孩子,这几个孙子就像我亲生的一样,从小看他们长大,个个都聪明,小时候都是我送去幼儿园和小学,但长辈怎么能管一世?长大了,各自有各自的世界,只要他们能好好地,我们也就放心了。其实就算不放心,也没有什么办法,老关说过,领了身份证就不好管了,要自己负责自己的。”
蓝宁心里头莫名一动,邵雪瓯面色无波,并非像是意有所指。
但是,她还是鼓起了勇气,突然问邵雪瓯:“奶奶,刚才张伯伯找爷爷讲话是为什么?”
邵雪瓯一愣,似乎有所不安,似乎不知道怎么去答。她迟疑嗫嚅,蓝宁就更加着急。
这时,王凤跌跌撞撞跑了进来,一脸是汗,还有形于外的愁绪焦灼。她压低了声音焦急地问部雪瓯:“妈,出事了,出事了,能不能和爸爸讲句话?”
邵雪瓯站起来,拦住就想冲进病房的王凤,说:“现在不合适。”
王凤抓住邵雪瓯的手,大大喘了两口气讲:“还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都火烧眉毛了。妈,公安局来人把庆国,二哥二嫂和关冕都带走了。”
蓝宁跟着站了起来,随即手机响起来。
她接通了,那头是关止的声音,他说:“蓝宁。”
蓝宁马上间他:“关止你现在在哪里?”
关止愣了一下,似乎是没察觉蓝宁会反应这么大。这边的王凤听到蓝宁接到关止的电话也凑过来听。
关止在那边把声音放的很低很平缓,讲:“我要配合公安部门的人调查一些事情,大约这几天不能回家了。我在家里留了字条,我还带了衣服——”
蓝宁还没有答话,王凤就已经急了,眼泪汪汪,抢过蓝宁的手机,讲:“关止,你别吓妈妈?你也进去了?你跟他们说,你跟你二哥的事情不相关的。”
那边的关止大约在解释,蓝宁只能徒然地看着王凤一边流泪一边说话。
她求助地看着邵雪瓯,邵雪瓯搂住她的肩,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声气。
蓝宁低声问邵雪瓯:“奶奶,你们早就知道了对吗?”
她想,邵雪瓯知道她在问什么,果不其然,邵雪瓯轻轻点了个头。
她对蓝宁低声说:“关止没和大伯他们一起出去,他们都和这事情不相关的。”
蓝宁追问:“那么爷爷也是知道的?”
邵雪瓯缓缓地点了点头,蓝宁复又坐倒下来,一时间不能辨出是悲还是慌。


二十二


一切意外如同关山令亲人猝不及防的重病,泰山压项一样压下来,不过是半天的功夫。根本不给人任何缓冲的机会。
蓝宁耳边回荡着“嗡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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