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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中没传出应少棠的声音,夕鸢却忍不住笑出了声,往屋里边走边开口道,“身子好了也不与我说,如今是越发不把我这小姐往眼里放了,还亲自下厨,我都甚少尝到你的手艺呢。”
染香见夕鸢和云谨不知何时到了屋里,羞得满脸通红,跺脚道:“小姐!你……你又笑话奴婢了,奴婢是觉得这阵子麻烦了应总管许多,才……才做些小菜,聊表心意。”
夕鸢将目光投到应少棠身上,本想开口再逗他几句,谁知应少棠却先一步道,“王妃来了正好,我方才已经用过了饭,这会儿实在是吃不了了。染香姑娘一番心意,不好浪费,就请王妃替我尝尝看罢。”
说罢,同几人含笑颔首,道了声失陪,便走出了屋子去。
夕鸢见染香怔怔的望着应少棠越来越远的身影,心想这应少棠天天穿的一身素白,跟白马王子似的,确实是引人垂涎啊。
只是却不知道,这哪一家的姑娘能够如此有幸,当上他的白雪公主呢?
染香当日便与夕鸢和云谨一起回了未央院中,夕鸢见她一路都无甚欢喜之意,便明白是被方才应少棠躲避的态度弄得有些心灰。
在她的印象中,这小姑娘似乎没对什么人有过好感,这一回算得上初恋了。只是那一桌子的饭菜便是染香的一片心意,应少棠连一口都不愿去尝,显然就是明明白白的拒绝了她的情意。
本着“初恋根本不算爱情”这一说法,夕鸢觉得也不必去过多安慰染香,说得越多她反而就越是尴尬。索性便当做没有这事,而是与她说起了张氏买通府中下人害她一事,染香听后惊诧不已,却一下子有了精神。
“竟是张氏做的?平素看她只一味跟在李氏身旁,竟如此胆大包天!”染香忙不迭问道,“那她现在如何了?王爷可知道此事了?”
“王爷如今尚未回府,等回府之后自然就会知道,至于张氏……”夕鸢冷冷一笑,“禁足于房内,不得出门半步,她这一回的罪名大了,在王府意图杀人,还勾引家丁。无论哪一条,王府都绝容不下她了。”
染香眸中闪过恨意,冷声道,“容不下还不够,这样歹毒的人,就应当凌迟处死才让人快慰!”
“怎么说她也在府中伺候多年,若要将她处死,未免显得端亲王府太不顾及往日情面,王爷在外人眼里也要落上刻薄寡恩的名声。”夕鸢瞥了染香一眼,攥了攥她的手指道,“我晓得你心里恨她,恨她险些要了你的性命,至于该怎么去处置她,我心中也自然有数,你放心便是。”
宇文昊回府之后,听到此事极为震怒,命人将王富带到跟前,又盘问了一次。当天晚上便命人去王富家中,果真翻出那一百两纹银来,上头的印记确是端亲王府的不错。
当晚夕鸢入夜许久都没有入睡,云谨催了几回她仍是坐在桌旁,靠在灯下看书,淡淡道,“再过一会儿,你先去睡就是。”
“夜都深了,王妃还看书仔细熬坏了眼睛。”云谨在轻声劝道,“王妃可还在等王爷?都到了这个时辰,今晚兴许王爷不过来了。”
夕鸢摆了摆手,将搭在腿上的暗青绣石榴花小被向上拉了拉,低下头去继续看书,她知道,今晚宇文昊势必会来。
云谨无计可施,也只得站在一旁安静陪伴,这会儿也不知道了几更天,外头的夜空极黑,如打翻了的墨盒一般。夕鸢靠在案头一页页的翻着,慢慢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她将小被放到一旁,下地同宇文昊请安,“王爷来了。”
宇文昊眉眼中似乎含着几分疲累之意,伸手扶她起来后随口道,“这么晚了,怎么还没有睡?”
夕鸢命云谨先行退下,兀自同宇文昊笑道,“妾身知道王爷今晚一定会来,一是为了等王爷,二也是今日白日里事情太多,到了夜里反而睡意不浓。”
宇文昊抬眸看了她一眼,拉住她的手到身侧坐下,“张氏意图谋害的人,归根结底是你,如今东窗事发,要如何去发落她,都听凭你的意思。”
夕鸢微微颔首,想了想后道,“她虽然犯下大错,毕竟服侍过王爷多年,若是处死,只怕要害王爷名声受累。不如就将她逐出京城,遣返娘家,今生今世再不得踏入京师半步。”
宇文昊微微挑起俊挺的眉。眼眸之中似有讶异,“她处心积虑要害你,你竟还愿意放她一条生路?”
“有时候,并非一死就能了结一切,何况张氏所为,也算是王府家丑,这家丑就不必外扬了。打发她出京去,往后永世再不相见,与这个人死了,其实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分别。”
夕鸢顿了一顿,放柔声音又道,“那王富虽是凶手,却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若非张氏要挟,他不至于走到如今这一步。妾身恳请王爷一个恩典,也别取他的性命了,打一顿板子以示惩戒,撵出去就算了。”
宇文昊轻勾唇角,手指有意无意的敲着桌沿,在烛火之下,修长的手指显得愈发好看,“我既然要问你的意思,那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罢。张氏……我与她虽然没什么情分,却也没想到她竟如此歹毒,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夕鸢见他似有感慨之意,温然安慰道,“女人的善妒之心,总是极为可怕,而她展露在王爷面前的,必然也只有乖巧贤惠的一面。”
“我如今倒是有些明白,为何你不愿让兰清嫁入炎儿府中了。”宇文昊唇角漫出一丝苦笑,轻轻摇头,“那孩子文静怯懦的很,若是有朝一日也卷入这般事端中,只怕难以保全自己。”
“王爷能从此事明白妾身心中顾虑,那便是意外之喜了,妾身从前曾经私心想过,这女子寻求的良人夫君,无论相貌名望、身份地位,这些都不是顶要紧的,最重要的是他能真心待你好。”夕鸢垂首轻笑,声音在这样寂静的夜晚中显得格外轻柔,“若是张氏当初没嫁入王府,而是嫁给一户普通人家,夫妻相伴,打闹拌嘴,或许她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宇文昊侧脸望着她低垂的眼睫,映在脸上有一排微弱的影子,“只可惜,凡事都没有后悔一说……你既觉得炎儿并非绝好的归宿,那……我又如何?”
第七十章 不见面怎放心?
夕鸢抬眸看着宇文昊,今天晚上的他不像那晚喝醉酒后,让她觉得心中慌乱不已。反而,他坐在桌旁,脸上含着浅浅的笑意,手臂撑着下巴,像是一个格外可靠而值得信任的朋友一般。
她的防线卸下了几分,轻声应道,“王爷自然是个好人。”
说实话,宇文昊在这个年代的男人中,不得不说也算是个相当不错的人了。这会儿男人有的坏毛病,他一样没有,对自己也十分尊重,不然她也没法到现在还和宇文昊保持这样纯洁的“男女关系”。
只是宇文昊对她这个答案仿佛不甚满意,蹙起眉头道,“好人?这话说的敷衍了,你出阁之前,心目中难道就没有什么良人的模样么?”
夕鸢轻叹一声,也用手掌托住腮帮子,靠在桌旁,看着宇文昊的眸子道,“良人的模样倒是没想过,只是那句诗说的极好,‘一生一世一双人’,这句话,大概就是我心目中,情意和婚姻的典范了。”
她说完之后,忽然看到宇文昊眸中闪过一丝迷茫神色,而后开口问道,“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是你写的诗?”
夕鸢愕然,脱口道,“当然不是我啊,这是纳兰——”
话说到一半,她忽然想到,这个朝代的发展水平,大约和明朝是差不多的程度,也就是说这个时候,根本就没有什么清朝才子,也不存在什么纳兰容若!
只好又勉勉强强改口道,“这是从前府中先生所作,他姓纳兰。”
又是姓纳兰的先生,又是会做蛋糕的厨娘,再给她信口开河说下去,顾府简直成了珍奇异兽馆了。夕鸢打定主意,以后开口前定要三思,否则……便又要瞧宇文昊这般略带调侃的笑脸了。
……实在郁闷。
夏日的酷热一点点消逝而去,如今到了夜里,再不能彻夜开着窗子了。虽说初秋白日里仍旧觉得有些发闷,到了晚上却一下凉了下来,夕鸢屋里也加上了厚些的被褥,只等下过几场秋雨之后,便换下如今盖的薄被。
舒慧太妃入秋之后,咳嗽之症就更加厉害,夕鸢猜测她大约是有慢性咽炎,在换季的时候就会格外厉害,也许肺也不是很好。但她不是大夫,这个时代也不存在抗生素这样立竿见影的药物,对太妃的病症夕鸢不会糊涂到去胡乱插手,只是将府中事务样样料理仔细了,诵经祈福的事,她也是做的样样周全。
城南的铺子已经开张大吉,王富就在那儿替她当了门神,他并不知那铺子和夕鸢的瓜葛,只以为是夕鸢派人给他安排了这个活计,感激涕零,分外上心。
“这阵子晦气的事情多,王妃是该多拜拜,一会儿可要去那边儿求个签符?”初一之日,云谨陪夕鸢在法华寺拜佛祈福,扶夕鸢起身时她在旁低声道,“听人说这法华寺的签灵得很呢,王妃每每过来都不去问一支,今日恰好空闲,王妃何不去试试?”
夕鸢笑着摆手道:“我可不抽,若是抽上支好的也就罢了,若是抽上来支不好的,心里还总要犯着嘀咕,念叨不休,何必给自己找事儿呢?你若是想抽,你便去罢。”
云谨忙道:“奴婢没什么要求的心愿,伴在王妃身旁,安安稳稳的,便是最好的事了。”
“胡说,难道你还陪我一辈子不成?我总是想着,往后你和染香,都要有个好归宿的,你们两个在我眼里,都是一样的。”夕鸢笑着轻轻将她向前推搡了一把,催促道,“快去罢,问问你的姻缘何时能到,我也好替你留心着。”
云谨难得露出几分脸红羞赧神情,回头望了夕鸢两眼,夕鸢却是笑着向外摆了摆手,见云谨缓步上前跪下叩首后,夕鸢才含着笑意走到门外站定。
不想抽签,一个是因为她并非虔诚的信徒,只怕胡乱要签也没什么用。而另一个原因,则是她看到那个曾与她说话的老和尚,正坐在解签的位置上。
当日他说她什么情深不寿,慧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