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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父他忧心忡忡,急于返京,以至于最后一日险些误了与漠北交涉的时辰。”宇文昊又是一笑,又道,“不过还好我与他同去,他虽忘了那事,我却记得,总算没有耽搁了正事。”
夕鸢心头微微一颤,轻吁了口气道:“王爷辛苦了。”
“为国效力,何来辛苦之言。”宇文昊轻轻握了握她的手掌,低沉的声音宛如留声机中缓缓流出的那般动听,“时候不早,睡罢,你兄长的事也不必再想,自然会有解决的法子。”
其实宇文昊还是多虑了些,她何止是不觉得担心,简直就完全不会担心。整个顾府,她觉得自己除了应该对这身子的母亲姚氏负责之外,其他人的死活……呵。
只当是老天爷在罚他们罢,从前这样欺辱夕鸢,欺辱姚氏,善恶终有报,这些不需要她来操心,自有老天爷管着呢。
次日刚过了晌午,夕鸢就听说了顾承恩在御前为子说情一事,她听了只一个劲的摇头道:“果真是没有面面俱到的人,那样精明的两朝老臣,也算是经过数重风波了,竟抵不住一时的爱子心切。”
“听说皇上提起这事便十分气恼,茶楼里那位唱曲的姑娘已去了衙门,说当日是顾家二少爷对她出言调戏,又想动手,皇后弟弟才出手相救的。谁知二少爷蛮横霸道,无法无天,不仅动手打了人,还扬言说要将人都抓到牢里去。也不知是谁惊动了官府,将指挥使引了过来,当下就将二少爷带了回去。”云谨觑着夕鸢的脸色道,“听说,顾大人求情的时候,皇上一点儿也不肯松口,只说要重重惩处,以儆效尤。”
“再大的官爵权势,那也都是皇上给的,他在天子脚下,为非作歹,皇上岂能容他?”夕鸢冷冷道,“可惜爹却不懂弃卒保车的道理,再这样下去,皇上迟早要连着他一并惩处了。”
她拿起桌旁的剪刀,将裙摆边有些凌乱的流苏丝绦修剪了几下,沉声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云谨说了几声宽慰话语,夕鸢只摆手道:“那边的事儿,我并不十分在意,他是杖责一通也好,流放边塞也罢,在我眼里都没什么分别。这几日铺子的营生越发好了,让杨福一定看好了,做生意最怕那些个闹场子的。告诉他,若是遇到了有闹事的人,能赶出去固然好,但是切记别惊扰了铺子里的客人,必要的时候花些银子,倒也没有什么。”
说罢,夕鸢又想起这几日都没去瞧过兰清,便与云谨将早起杨福送来的新香皂拿了一块,出门朝嫣然阁去。
谁知刚走到花园中时,迎面却走来一个男子,夕鸢一抬眸恰好与他四目相接。男子一袭黑衣,长发半束,神情目光都甚为冷漠疏离。夕鸢在脑中想了一想,才想起这人的姓名来。
“楚公子好。”夕鸢微微屈膝福了一福,含笑道,“楚公子今日进府来同王爷议事么?”
本来她没指望楚离能够理她,谁知楚离竟淡淡点了点头,且开口道:“王妃安好。”
哇,原来冰山也会问好。夕鸢颇有些惊讶,又笑着道:“楚公子走的方向不像是去王爷的书房,也不是要出府去,楚公子应当不会是走错了路罢。”
“并未走错,在下另有人要见。”楚离的脸上虽然神情淡漠,眼角眉梢都显得有些冷傲,却并没有什么不耐烦的神色。
夕鸢对这个看起来像杀手一样的男人有些好奇,毕竟以前从来没见过活的杀手,便忍不住又多问了一句,“原来这府中除了王爷之外还有与楚公子交好之人,只是不知是谁?平素见公子来府中次数也并不很多。”
楚离瞥了她一眼,沉默了片刻之后,刀刻般的下巴微微动了动,吐出两个字来,“少棠。”
啊?夕鸢一怔。
“若是王妃并无他事,在下先行告退。”楚离仿佛没有看到她脸上的诧异神情,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微一抬手,便从她身旁走了过去。
只是这一回,虽然夕鸢仍觉得他身上有一股冷意,却不似先前那般寒意入骨了。大致就是……从寒冬腊月,变成了初冬的微冷感觉罢。
然而她真正诧异的则是,应少棠怎么也跟楚离认得?难不成,这两个人和宇文昊其实都有一腿?
呀呀呀,一下子从三角恋变成3P了……
夕鸢忍不住脑补了一下那副情景,也不知是触动了那根神经,控制不住的噗一声笑了出来。
然而此刻刚走了没有多远的楚离则缓缓回眸瞧了她一眼,眼眸中隐隐闪过一丝别样情绪,只是稍纵即逝,下一刻便又成了往日那副淡漠冷傲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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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答辩了>;<;
第四十六章 尴尬赴宴
最后顾尚鸣的下场,夕鸢还是从宇文昊口中得知的,彼时她正坐在窗下,心血来潮跟染香学着刺绣。她本来觉得这东西不该有什么难度,况且这身子也有点绣工基础,谁知道花没绣出来,手上的伤疤却快赶上一朵花了。
染香止不住的掩唇笑道:“小姐从前针线上的功夫是很好的,怎么如今倒生疏了,奴婢这帕子上的兰花还是小姐绣的,任谁瞧见了都夸俊气呢。”
说着从怀中取出一条帕子,夕鸢看了眼那上头一只栩栩如生的兰花,又看了看自己手里堪称灾难的绣品,叹了口气后将针线往旁边一插,“不弄了不弄了,如今手生了,怎么也绣不好。”
“什么绣不好?平常见你都是不惊不忙的模样,倒是难得瞧你发一次脾气。”宇文昊的声音悠悠传入耳中,夕鸢便上前行礼道,“王爷来了。”
“不必多礼,这是在……”宇文昊瞧见一桌子的狼藉,也不禁失笑,“从来没见你拿过针线,怎么今日倒是有闲情逸致。”
云谨与染香识趣退下,夕鸢随手把那些东西丢到一旁,轻叹道:“不成了,许久没碰过,今个儿连针都快不会拿了。”
“虽说女红刺绣,是妇人之德,但是你并非寻常女子,自然不必在这些上头苦耗心神。”宇文昊微微一哂,转了话头道,“你兄长的事,今日已有了决断。”
“哦?是么。”夕鸢托起茶盏,连眉眼也不抬一下,懒洋洋问道,“不知是怎么处置的他?”
“杖责五十,削去官爵,于家中闭门思过。”
夕鸢秀雅的眉头微微一挑,“判的竟这样轻。”
宇文昊笑道:“皇兄大约也是为了保全岳父的颜面,这样的责罚其实也算不得很轻了,只不过今日早朝,岳父大人在西梁险误军机之事,被人当朝参奏。皇兄龙颜微怒,加之你兄长的事情,岳父大人也受了少许薄责。”
夕鸢缓缓放下茶盏,颔首道:“猜想到了,是降级还是申斥?”
宇文昊对她如此镇定颇有几分意外,片刻后沉声道:“褫夺了一等勤国公的封号,又申斥了几句,要他今日不必插手漠北战事。”
“褫夺封号……虽还是右相,只怕风光要大不如前了。”夕鸢垂首一笑,轻声道,“如此起落,顾府这会儿只怕上下都乱作一团了。”
“你也是顾府女儿,听了这样的事,就不担心牵连自身么?”宇文昊斜斜的靠着,手臂支着下巴,宽大的衣袖顺势向下滑去,露出一截玉质般的手臂来。
夕鸢仍含着一抹清润笑意,“着急,也是无济于事,更何况妾身已嫁入王府,娘家的兴衰荣辱,对妾身而言早已不是最要紧的东西。”
“你且放心就是,明日我会去顾府见岳父,要他稍安勿躁。皇兄也是一时气愤,等过了这阵子也就好了。两朝老臣,必定还是要加以重用的。”
夕鸢抬眸看着他,忍不住笑道:“王爷说这话,是在安慰妾身么?”
宇文昊并不作答,只是微微一笑,“你若这样想,也未尝不可,只不过讨伐漠北的法子是你替我参详出来的,我自然不能眼见着你父亲在这事上败落受挫。”
夕鸢见他的话语又有些高深莫测起来,也懒得与他玩文字游戏,便问起了另外一事,“那一日在花园里头,恰好遇上了楚离公子,仿佛那位楚公子同应总管,也是旧识?”
宇文昊对她这个问题并不压抑,大大方方的点了点头道:“正是,那时少棠家中蒙冤,我便请楚离前去打探。他不是朝廷中人,又心思缜密,办起事来利落许多。他二人也是自那个时候便结为了知己好友。”
夕鸢轻声嘟囔道:“看不出啊,冰块也有铁汉柔情的一面。”
宇文昊听到后不由失笑道:“冰块?楚离性子虽然冷淡些,寡言少语,只是却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夕鸢狡黠的眨了眨眼睛,“重情重义?是重谁的情分啊?是王爷的,还是应总管的?”
宇文昊同她对视片刻,也忍不住笑道:“说起来,他与少棠的话倒比同我更多些,大约他们二人性情也更加投契。”
夕鸢再也忍不住,捂着嘴唇弯下腰去,一下下乐个不停,口中还断断续续道,“王爷……哈哈……王爷这样说,还真是一副吃醋的模样啊。”
宇文昊并不恼怒,只是好脾气的眯起眸子,温柔笑道:“本王的情分都给了爱妃,哪里会去吃旁人的醋呢?”
结果本来的一场调戏,又被宇文昊不痛不痒的挡了回来,如此一来她也不好再笑闹下去。夕鸢暗自在心中打定主意,下回遇见应少棠的时候,再问问他们二人之间的“私情”。
“说起来,再过两日是皇嫂生辰,这次漠北大捷,皇兄兴致也高,说要为皇嫂大办一场。”宇文昊看似漫不经心的随口道,“到时候你随我一同入宫去,寿礼就由你来打点,皇嫂不喜奢华,素来俭省,你挑些合她心意的东西就好。”
夕鸢点头应下,夜里宇文昊回书房之后,她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眼前却出现了一个人。
那人站在杏花林里,微风掀起他的衣摆,眼眸中的温柔和些微忧郁浓的仿佛化不开,吹不散。
唉……夕鸢苦恼的用手掌覆上自己的眼睛,既是宫宴,又是家宴,到时候见面是避无可避的了。
真是,有时候越是惧怕遇见,怎么就偏偏躲不开呢。
待到了皇后生辰那日,夕鸢同宇文昊一同乘辇入宫,好巧不巧的刚一下车,便遇见了迎面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