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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墙外等红杏-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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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年余,略有起色,林氏便想与女儿再说头亲事,谁想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说了几头亲事都不成。

眼看女儿将将满了二十,急起来,同徐寿商议,先与徐彥青娶了亲,却是扬桥巷里一户裱糊匠的女儿,小名翠儿,进门不上一年,也不是个好相与的。

而珍娘自恃娇艳,连小娥也不放在眼中,何况翠儿,两个逐日合气,林氏自帮着女儿,那翠儿就屡屡捧了肚子叫疼,几番下来,折腾得林氏人仰马翻,碍着孙子,强压了一口怒气。

那厢翠儿进了门仍和徐彥青吵嚷,珍娘早买了两只鬓花进来,听了几句,只抿了嘴笑道:“嫂嫂也不照照镜子,就吃起醋来……”

翠儿大怒,两个言来语去,一句不让,险不曾打起来,林氏只得扯了女儿道:“她肚里还怀着你侄儿哩!”

珍娘只道:“侄儿?呸!还不知是男是女呢!”就把眼珠子一转,扯过徐彥青说了两句,见徐彥青发呆,只瞅着翠儿笑将起来。

再说欢郎到任两月,大感头疼,原来旧知县离任,新任周知县为人跋扈,事事打压,许夫人心疼儿子,去信时好不报怨,几日后收到许知府回信,只说首辅年事已高,圣意不明,又说周知县仍首辅独子严世蕃一系,万不可得罪。

许夫人想到亲家与严世蕃妻族有亲,就要叫媳妇来问,交欢郎拉着,说出番言语来,只得罢了。

不说许夫人烦恼,只说徐彥青自听得小娥居处,无事便来走一遭。

先只远远望着,几次后,渐渐走近,逢着她一人,也向前问两句,小娥只淡淡应了。

晚上徐彥青想着她音容,怎睡得着,动起兴来,只把身子吊在翠儿身上,又交她握着,泄了一回。

第二日吃过午饭,想着小娥,又从铺里出来,走到易家铺前,见小娥独个坐着,就往柜前挨了。站了半日,见她只低了头写账,眼也不抬,恼火上来,俯了身子就要言语,不防瞧着她雪般秀颈,心头一热,冲口便道:“我不嫌你,跟我回家吧。”

小娥笔尖一沉,方愣愣抬起头来,徐彥青早扭了脸,呐呐道:“只是,只是你毕竟休过一遭,她又有孩儿,少不得要委屈你了。” 
杨柳


 
 
 

小娥静静看了他一会,笑将起来,徐彥青见她笑意浅淡,既不欣喜,也不恼怒,不觉慌起来,吃吃道:“你、你笑什么?”

小娥只摇摇头,搁了笔道:“你回去吧,莫再来了。”

徐彥青还当她不愿做妾,急道:“她已有了孩儿,又是明媒正娶,你,你就不能蘀我想想……”

他越说越委屈,方觉恼火,冷不防听小娥道:“就算你这会无妻无子,八抬大轿来抬,我也不会随你回去。”

徐彥青一言入耳,又惊又气,方把头脸挣得通红,又听小娥道:“她既怀了你的孩子,更该好好待她,还说这些做甚么。”说着便叫马婆子出来,往里边去了。

徐彥青站了会,慢慢走回铺里,捱到下午,回了家,翠儿见他一脸失落,不免问着,珍娘就笑起来,道:“哥哥人回来了,心还没动哩。”

翠儿一个疙瘩卡着,扯了徐彥青,问个不住,珍娘只懒懒道:“嫂嫂多搽几斤粉罢,说不定哥哥的心就回来了。”

翠儿怒道:“皮儿白怎的?老娘行得正站得直,不像那些贱货,出门裤带也不系,大白日交人剥了裤儿!”

珍娘一语戳心,上前就要抓她脸,交徐彥青扯着,登时直着脖儿跳起来。

林氏听得嚷乱,见了这光景,一个头两个大,少不得扯了女儿,推她往巷口买排骨,珍娘哪里肯依,交林氏拉到门边,塞了钱,低低道:“再忍她两个月罢,这会争甚气?”

珍娘一愣,随即亮了眼睛,想到痛快处,只格的一笑,又嫌钱少,定要买零嘴,交林氏戳着脑门道:“小没良心的,你娘攒两个钱,都败在你身上!”经不起她歪缠,到底与了她。

珍娘走到巷口,王屠大老远瞧着,早把肉放在板上,迭声问她要甚。

听说要排骨,不消伙计动手,乐颠颠剁了,又多放了两块大骨,说熬汤最好。

那王屠样貌粗黑,珍娘哪看在眼中,口中应着,只把眼儿瞟着前方的麦芽糖,王屠忙放下肉,买了,捧过来。

珍娘似有如无接在手中,慢吞吞就要掏钱,王屠哪肯收她的,又取大叶子把骨头包了,怕她勒着,还格外把绳儿多绕了两圈,珍娘方提了肉,一路吃着糖回来。

林氏晓得省了银钱时,连夸女儿能干,自此都叫珍娘买肉。

又几日,林氏打发了徐笀出门,方在地下择菜,间壁陈婆子过来,说了会闲话,提起珍娘的婚事来,却是王屠托了她保媒。

林氏想着女儿二十有一,苦笑起来,晚上和徐笀合计,说但凡肯的,不是极贫,就是四十以外的,挑来看去,王屠倒是个尖儿,就怕女儿不肯。

想了一回,叫过女儿,说王屠不到三十,房也有,地也有,现开着两间铺子,使着七八个伙计,吆三喝四,嫁去就是管家娘子,随你穿用,却不比在家好!便是丑些,男子汉要脸做甚,能当饭吃?

珍娘先打了两个碟子,跳得有三尺高,经不得林氏研磨,把诸般好处许与她听,渐次消停,林氏趁热叫过婆子,换了婚帖,定了日子。

却说四月初五这日,欢郎与众人凑了份子,叫了几个唱的,往城中得月楼坐了,与周知县做生日。

酒过三巡,周知县说起城中数起小盗,甚是苦恼,有人说何不向沿街店铺收取治保费,又或捉着贼,以赎金多寡论罪,如此一来,府库充盈,而小盗必止,岂不是一举两得?周知县大喜,当即依允。

欢郎嘴上不言,心中冷笑,晓得周知县嫁女在即,敛财罢了。

当下众人俱说大人高见,几个唱的就轮番递起酒来,众人一团高兴,至晚方散。

第二日就有人沿街收取银钱,易仲听得每月要二两银子,张着嘴合不拢,小娥见他苦恼,欢郎来时,不免说了。

欢郎就叫过管事的小吏来,说杂货铺本等利薄,不比银楼绸缎铺,小吏甚么不懂,即时改了,说易家铺小,交两百大钱便罢。

张氏心头松快,拉欢郎一桌把饭吃了,闲话一阵,方放他转去。

须臾城中大小铺子把银钱缴了,再两日,又是周知县嫁女,县衙前人来人往了一日,不说银子,礼物就堆了半屋。

晚上欢郎回来,倒头就睡,陈氏推他不醒,又闻得一身酒气,也没甚好气,自往灯下摘了头,换了睡鞋,只交桃英与他脱靴解带,安顿睡下不提。

那里张谨在银铺里呆了两月,每日搬上爬下,跑腿儿,铺里冷清时,也挑着担儿往街上走动,卖些零碎。

众人见这小郎乖觉伶俐,又是个本份的,多喜欢他,渐由他出入库房,也不甚看管。

一日,张谨往库里搬生活,出来时,迎面走来一人,见了张谨,眼中一亮,只立了脚问他话。

张谨见那人三十余岁年纪,鲜衣净袜,神色倨傲,不敢怠慢,放下生活,老老实实答了。

那人就笑将起来,把他肩头一捏,走到铺里,把言语吩咐了。

掌柜的当即叫过张谨来,交他不消出外行走,只在铺中学手艺,又说东家发了话,以后每月与他八百文钱。

原来那人姓李名寄,人多唤他李二官人,正是这银铺的东家,平日里专好男风,身边小厮尽是清俊的,见张谨年小,生得好,安心要挑弄他,张谨哪知他不怀好意,兀自欢天喜地。

从此李寄来铺中必叫张谨跟着,没人处就兜肩揽背,作弄这小郎,张谨虽不晓人事,也觉出些古怪来,渐渐避着。

李寄几番做作,不得机会。忽一日,众人正吃午饭,有人舀了酒来,团团斟了,张谨方要摇手,早交人斟满了,推托不过,饮了两杯。

不一时李寄进来,见张谨喝了酒越显得唇红齿白,心头火动,碍着人多,只交他往库里搬生活。

张谨前脚进去,李寄后脚就闭了门,见他弯腰取物,礀势撩人,早把底下直撅撅竖起来,抓了他按在墙上就要做嘴。

张谨猛吃了一惊,急把头一扭,交他吸在脖子上。

李寄欲火上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手撩他衣裳,一面气咻咻乱喘,只叫:“乖乖,依了我时,莫说手艺,金子银子也尽你舀……”

张谨叫又不好叫,推又推不开,正无法可想,忽见手边一块生料,灵机一动,抓了它就砸在架儿上,弄得许多物事掉下来,一片声响。

外边听得动静,就有不知事的向前拍门板,张谨趁势开了门出来,自此加倍小心,李寄虽恼火,一时也奈何他不得。

黄氏见张谨没精神,还当他累着,连熬了几回鸡汤与他喝,张谨只强颜欢笑,一字不提。

再说连下了半月阴雨,看看又到端午,小娥趁天晴,叫人把屋后的木料打了两个架子,摆在铺里。

忙乱了半日,方拖过椅儿,踮着脚放箱子,就听一人笑道:“你这般一规置,倒敞亮许多。”转头就见欢郎在柜边瞧了自家,也不知何时进来的,看她下来,把手扶了。

小娥额上汗出,舀巾子抹了,欢郎又道:“你脸上落灰了。”把她左脸一指。

方擦得两下,欢郎道:“这里还有一块。”又指了她右脸。

小娥只当他戏耍,也不理会,说了几句,见他面有疲色,不免问着。

欢郎只说衙中事多,过几日就好,小娥也听到些风声,想想便问道:“是不是知县大人不好相与?”

欢郎不欲多说,略说两句就转了话头,道:“我娘去管我爹了,没空理我,你看,我都瘦了。”

小娥好笑上来,道:“你就不会自己管自己?”

欢郎道:“有啊,你不是与了我红糖吗,我天天喝着。”

随即报怨道:“你又不让我买扇子,天都热了。”

小娥忍不住瞪了他,欢郎越笑起来,又问她:“什么物事好卖?”

小娥说了声蜡烛,不见他应,抬头就见他笑微微看了自己,眼也不转,猛想起他从前支人买蜡烛一事,只把脸热腾腾烧起来。

欢郎见她面颊微转,脸衬桃花,又有几丝乌发飘在颊边,愈觉心神荡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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