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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希望自己还能够再看见,哪怕就一天也好。〃易沉楷苦笑。
魏庭闻言沉默了许久,才开口: 〃前段时间我弟跟我说,美国有个医生做此类手术的成功率比较高,但是……仍然难保证没有风险。〃
易沉楷的心,从欣喜上扬到黯然低落,最后沉重的叹气。即使只有万分之一的失败率,也将毁灭他们来之不易的幸福。现在虽然有遗憾,但是他仍旧可以陪在画儿身边,给她拥抱给她温暖,可以陪在小远和父母身边,尽为人父为人子的责任,假若,他离他们而去……他不忍去想。
〃唉,算了,我也就是随便想想。我们继续说刚才的问题,华易……〃易沉楷强笑着转移了话题。
魏庭也很配合,他同样不忍心支持他去冒这个险。
可是魏庭的这个信息,却在易沉楷心里丢下了希望的火星,在每次他快要无法忍受绝望的黑暗时,就会格外诱惑地亮……
这天,苏画上班,易家奇因为最近血压高而去医院检查了,保姆又因为儿子结婚而请假回家,剩下的三个人简单地吃过午饭,易沉楷就抱着宝宝去落地窗前晒太阳。
等易妈妈忙完从厨房里出来,发现这一大一小已经在躺椅上睡着了。
小远平时最爱和爸爸一起晒着太阳午睡,像条幸福的小蠕虫,趴在爸爸胸前,易沉楷用毯子包着他,脸贴在他的额上,两个人依偎着睡得无比香甜。
易妈妈慈爱地笑,拉展毯子,连易沉楷也一起盖住,又忍不住摸了摸孙子的小脸蛋。
正要转身上楼去收拾,忽然记起晚饭熬汤还缺点作料,想到平时小远午睡总要两三个小时,她决定现在赶紧出去买了回来。
可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小远只睡了一会儿就从梦中惊醒,抽抽噎噎地哭。易沉楷怕他是想嘘嘘,连忙叫易妈妈,可是叫了两声都没人应,而小远却越哭越厉害。
他只好抱着小远站起来,边哄边摸索着进了卫生间,可是还没等走到马桶边,因为地面有水,脚下一滑,身体就向后倒去。
〃小远。〃他惊呼,将宝宝护在怀里,却顾不上自己,猛地摔在地上。
小远顿时大哭不止。
〃摔着了吗,宝宝?摔着哪儿了?〃易沉楷焦急地在小远脸上身上摸,却不知道到底伤在哪里,小远不住地哭,心里那种强烈的无助和挫折感,让易沉楷的眼中,不自觉有了泪。
他现在,连他自己的儿子都保护不了,算什么男人?
他吻着小远的额头,不住地说:〃对不起,儿子,爸爸对不起你。〃
他用一只手紧抱着小远,另一只手支撑起身体,慢慢地爬到浴室外,才敢扶着墙站起来,去找电话……
苏画接到易妈妈电话赶回家的时候,易妈妈眼圈红红地指着卧室的门,轻声说:〃沉楷一直把自己关在里面。〃
苏画心中刺痛,轻轻敲门:〃小易,是我,我是画儿。〃
许久,门才打开,但是他却什么话都没说,转身又走回窗前。
苏画看看他落寞的背影,心里一阵阵疼,慢慢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了他。
〃小易,宝宝没事的,他只是吓到了。〃她的唇,轻轻摩挲着他的额。
易沉楷的手,紧紧地握住她的,突然像孩子般哭了起来:〃画儿,我想去做手术,真的想去做手术,我再也受不了了。〃
苏画身体一震,咬紧了嘴唇,说不出话来。
易沉楷感觉到她身体的僵硬,又慢慢地安静下来,最后望着他根本看不见的天空,惨笑了一下:〃算了……我只是……说说而已。〃
过了一会儿,他又站起来,强装轻松:〃去吃饭吧,我饿了。〃
苏画站在原地,看着他拄着拐杖,缓慢地走出房门。
他曾经是多么骄傲的人,可是现在,无论他再怎么努力做到和正常人一样,都回避不了失明的事实。她可就想象,今天他和小远跌坐在地上的那一刻,他有多么挫败。这一年来,她努力逼着他走出低潮,可是实际上,他只是把自己的不安和难过.悄悄地埋进了心底。
她的爱和鞭策,对于他来说,是不是也很残忍?
晚饭的时候,易沉楷竭力地表现得和平常一样乐观,还特意讲起了笑话,可是饭桌上,其实只有他一个人在笑,其他人只是艰涩地附和着他,却怎么都无法笑得出来。
吃完饭,易沉楷很想抱小远,却不敢伸出手去,后来推说自己还有工作要处理,独自进了书房。
剩下的三个人,望着他孤独的身影,都心如刀割。
〃爸,妈,沉楷……想去做眼睛手术。〃苏画犹豫了很久,才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易家老两口都愣住,易妈妈落下泪来,易家奇不住地长叹。
那个夜晚,谁都没睡着,辗转反侧之间,不知道是谁的泪,滴落在枕上……
连续几天,易家的气氛都很压抑。易沉楷的笑容越来越僵硬,到了最后,只剩沉默。他也不再像以前一样,每天抢着照顾小远,好几次,苏画看到他明明已经伸出手,却又缩了回去,这让她的心一次比一次疼痛。
易家父母的心情,也同样日渐沉重。终于有一天晚上,在易沉楷吃完饭又独自落寞地回房,听见他锁门的声音,易家奇难过地叹了口气:〃算了,我们……让他去做吧……〃
他说完,假装侧过脸去看电视,可是眼角的泪光,却清晰可见。
易妈妈只是看着怀里咯咯笑着的小远,流着泪不说话。
苏画托着腮看窗外,泪顺看指尖,滑落掌心……
那天夜里,苏画从背后,环住易沉楷的腰,将脸贴在他背上,他轻声问:〃怎么了?〃
她忍着泪,微笑着说:〃小易,去做手术吧。〃
易沉楷一愣,转过来面对她,急急地解释:〃画儿,我没有……〃
〃去吧,我们……等你回来。〃苏画哽咽着说,紧紧地抱住了他:〃但是你记得,一定要回来。〃
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苏画先声痛哭。
〃不去了,画儿,我不去了。〃易沉楷流着泪,不住地拍哄她,她却在他怀里,一再摇头。
就像他不想折断她的翅膀一样,她也同样舍不得,让他一辈子在黑暗中绝望。
半个月后,易沉楷在魏庭的陪伴下,去美国做手术。在他临出发的前一天晚上,他仍旧在犹豫,苏画却很坚持,但是,她没有办法抛下年幼的小远随行,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对他说:〃你一定要回来,小易,一定要回来,我们都在等着你。〃
自易沉楷走后,小远总是一到午睡时间,就哭个不停,他不会说话,无法表达,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在找那个每天都陪他午睡的爸爸。每当那个时候,苏画只能学易沉楷平日里的样子,躺到躺椅上,将小远抱在怀里,轻轻地拍哄。流着泪不停地安慰他:〃小远乖,爸爸过几天就会回来的。〃她逼着自己,相信她告诉小远的话,一定是真的。
易沉楷的手术,在一周后进行。他的白天,是家人的黑夜。易家奇独自进了书房,易妈妈和苏画也各自回房。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生怕加重了彼此脆弱的情绪。
只有小远不懂,还抓着床头一家三口的合影,指着照片中的爸爸,咿咿呀呀地说话。
苏画心如刀垃,摸着他的头发,低哑地问:〃小远想爸爸吗?〃
小远自顾自地看着照片,苏画哭着搂紧他:〃妈妈想爸爸……非常想。〃
小远感觉到妈妈的泪,仰起头来奇怪地看了她半响,伸出手去擦。
儿子温暖的小手,让她心里的痛轻了些,她抱着他躺下,哄他入睡。
小远揪着妈妈的前襟,慢慢传出均匀的呼吸声。苏画看着窗外,新月如钩,被云掩映,像一抹淡淡的泪痕……
到了后半夜,客厅里的电话响起来,苏画几乎是直冲到门口,看见易妈妈和易家奇,也几乎同时跑了出来。
三个人彼此焦灼地相望,最后苏画走过去,接起了那电话。
说出那一声〃喂〃的时候,苏画闭着眼睛,心狂跳不止,不知道接下来要听到的,到底是喜讯,还是噩耗。
〃手术很顺利。〃魏庭的话,让苏画的泪立刻奔出了眼眶。
〃太好了……太好了……爸妈……〃她语无伦次地欢呼,怔在原地,再也走不动路,只是哭。
易妈妈走过去,紧紧抱住了她,两人抱头痛哭。
易家奇跑进房里,抱起了小远,老泪纵横:〃宝宝啊……你爸爸没事了……没事了。〃
小远不知道是不是在梦里见到了爸爸,嘴角弯起一个甜甜的笑……
易沉楷恢复得很好,医生说,只要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他的视力,就可以完全恢复正常。
而在这段时间里,还有另一件喜事发生:在某省爆出条搞笑的新闻,三个绑匪因为八百万的赋金分赃不均,其中分得最少的那个,居然一怒之下把两个同伙告了,最后人赃俱获。而报纸上刊登的照片,正是苏画毕生难忘的那三张脸。
易沉楷回国的前一晚,正值农历十四,苏画看着那弯将圆的月亮,微笑着亲儿子的脸:〃小远,明天我们就能见到爸爸了。〃
小远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欢喜地在她怀中蹦跳。
第二天,当易沉楷走出接机口,远远地,一眼就认出了人群中的苏画,泪水立刻盈满了眼眶。
苏画看着他的眼神,和从前一样,明亮而准确地投向她,欣喜的泪水,如珍珠般成串落下。
他们终于,又等到了这凝眸相望的时刻。
他们一步步走近对方,最后在只有半步的时候停住。
〃画儿,我回来了。〃他轻声说。
〃我觉得……我好像已经等了你一辈子。〃她踮起脚尖,吻住了他。
背后的小远,不满父母对自己的忽视,挥舞着小拳头抗议。
易沉楷失筻,走到他面前,对他伸出手。
他盯着爸爸看了两秒,绽开一个大大的微笑,扑进他怀里。
易沉楷含着泪,抚摸儿子的脸,他终于看见了他的模样,他的眼睛,多么像自己,而笑起来的时候,多么像画儿。
而易沉楷贪恋无休止的抚摸让小远脸皱成一团,最后干脆气呼呼地扑上来,用口水给易沉楷洗脸,以示反击,害得这群本来在流泪的大人,哭笑不得……
次年的三月二十八日,易沉楷和苏画的结婚纪念日,而这一天,却也同时是戚安安的忌日。在家里吃过午饭,苏画对易沉楷说:〃我们去看看安安吧。〃
〃好。〃易沉楷长长地叹气。
拿了东西出门,小远却摇摇晃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