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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雪晴与饶云起离开医院时,看到自己的丈夫钟睦仁站在大门外。
「你怎么来了也不进来?」饶雪晴愉快地绕着丈夫的手臂。
「我也是刚到,不想打扰你们姊妹俩聊天的时间。待小湖出院后,我们再一起看她吧!」钟睦仁一笑。
「也好。」
「仁哥、晴姐,我不打扰你们了,我先走了。」
「不是说好一起吃饭吗?」饶雪晴说。
「刚才我不知道仁哥到了医院,既然仁哥来了,我会识相一点。」饶云起一笑。
「是我们识相一点,让你可与斯苓会面。」钟睦仁与饶云起交换了一个眼神后,便带着饶雪晴离开。
饶云起来到医院的餐厅,走向翟安庭所坐的桌子,然后坐下。
「多谢你们来看小湖。」翟安庭说。
「小湖是我的妹妹,就算你不说,我与晴姐也会来看她。」饶云起木然道。
翟安庭把文件交给饶云起,「麻烦你了。」
饶云起接过文件,放在一旁,「洛有为怎么说也是你的前外父,这样真的好吗?」
「就当是揭露真相好了,要是他没干了这见不得光的勾当,也不会有把柄在我手上。要不是他,小湖便不会因为那些记者的疯言疯语而伤害自己。」翟安庭淡然道。
「套用你的话,要不是你与洛薇纠缠不清,小湖会受到这样的伤害吗?」饶云起不客气道。
「这个我知道,而我也会用尽一切方法好好保护她。」
「但就任由翟家的女人带她到F国待产?你可知道刚才小湖怎样告诉我们?『这些日子,新闻炒得闹哄哄的,我不方便在K巿生产』,是你让小湖对着我们撒谎,免得我们担心。」
「她这样说了吗?」他喃喃道。
她老是这样,甚么也一人承担,待会,他到病房时,她又会说些甚么?他内心一叹,她就是这样的,老是让人放心不下。
「小湖说的是事实,而这也是一个不错的提议,你不是也这么认为吗?否则,你不会答应让小湖离开。」翟安庭说。
而他,也不会「袖手旁观」,让封祯媛以为可神不知鬼不觉的带走饶雨湖。
「那么你也要做到好好保护小湖的承诺才行,不要让她再受到半年前的伤害!」饶云起紧盯着他。
饶云起的女朋友阮斯苓是报社总编辑的助理。她偶然发现了由洛氏机构送到报社的文件中,详细纪录了饶雨湖近半年来发生的事。她告诉了饶云起,而饶云起立即冲到嘉毅质问翟安庭。
翟安庭早已知道洛有为利用这些新闻中伤饶雨湖,碰巧饶云起找他,他便顺势的拉拢他,利用饶云起的法律知识,为他阅读洛氏的内部文件,好揭发洛有为非法交易的内幕。
为了不让家人担心,与翟安庭「合作」一事,饶云起并没有向饶雪晴与瞿冬秀提及,而他的姊夫钟睦仁也只是知道了大概。
「放心,我一定会好好保护小湖。这不是对你的承诺,是我对小湖、对自己的承诺。」翟安庭认真道。
29。惊梦第二十六章
饶雨湖坐在窗旁看书,心境从未有过如此平静的一刻。
怀孕以来,她的生命因为孩子的存在,而有所改变。以前,明天之于她,不过是没有特别意义的日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就是这样的存在着。喜也罢,悲也罢,一切都不会改变。还是这样的过日子。
现在,她开始学会期待明天的来临,以最平静的心情,期待着孩子的成长——看着自己的肚子一天一天的长大,填补了曾经失去的遗憾。她不得不感谢翟安庭让她再次怀上孩子,让她知道自己也能再次全心全意,毫无保留的爱着一个人。
「雨湖。」
饶雨湖看着来人,一怔,「隽人,你怎会在这儿?」
翟隽人浅笑,「我来这儿读一个短期课程,暂时还未找到住所,所以想暂住这儿,可以吗?」
「甚么短期课程,现在是四月,学校根本未放假!」
他收起笑意,认真地看着她,「我想来照顾你,你说不行也不能,反正我就是决定了!」
「隽人,这是为了甚么呢?」她轻叹。
「我要待在你身边,如是而已。」
饶雨湖一直害怕翟隽人看着她时,那认真炽烈的眼神。
十七岁的他,比同龄的人显得成熟。旁人或许以为他已二十多岁。他已长得跟翟安庭差不多高,虽然有着与翟安庭相似的眼神与笑容,却没有翟铭与翟安庭那种刚毅硬朗的轮廓,脸庞略带阴柔,反而更具书卷气。他的轮廓与翟安平一点也不像,大概是遗传了他的父亲的外貌吧。
「隽人,不论你如何努力,我也不可能回报你的情感。」她虚弱道。
翟隽人黯然,「我知道。而我求的,不是你能回报我的感情,我只是想留在你身边。一想到你孤身一人留在F国,我的心便不能自已。我不会打扰你,我只想知道你安好,如是而已。」
饶雨湖只是轻轻一叹,感到无比的沉重与无力。
等待了六个月,她的孩子出生了。听说,是一个健康、可爱的男孩。孩子出生后,封祯媛便立即带走了他。饶雨湖连一眼也没看过自己的孩子。她只记得他刚出生时响亮的哭声。
失去了孩子,让她的心灵重新变得灰暗。
当她醒来的时候,看到翟隽人欲言又止的模样,她便知道发生了甚么事。其实,由她答应会配合她们起,她便知道孩子会离她而去。起初,她以为,只要孩子能好好的活着,他是否在自己身边,她都不会在乎。原来,她比想象中更不能失去孩子。
此刻,她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天真。
当然,她是孩子的母亲,她要夺回自己的孩子,谁也阻止不了。但是,要回去的话,她一定会再次面对翟安庭。
要再次面对他吗?她不想再作纠缠。这些日子以来,孩子让她忘记了与翟安庭之间的恩怨,忘记了一切的爱与恨。再次面对他,她能回复这样平静的心态吗?她没有自信。又是再一次的纠缠,伤害,分离吗?
不论怎样,都让人觉得好累。
饶雨湖靠着窗,眼中看不到窗外的世界,而是沉溺在郁抑的世界中。日复一日,窗子成了她唯一的依靠。
饶雨湖听到房间被打开的声音,是翟隽人吗?但他不会如此没礼貌,就这样走进她的房间。是翟隽人吧!否则,这个时候,又会有谁来看她?
她头也不回,虚弱道,「隽人,我真的不想离开房间。」
在怀着孩子的日子,失去孩子的日子,翟隽人一直陪着她。就算她已表明了自己的心意,他还是这样的坚持。
这样的翟隽人,与五年前的她,有何分别?强求着一份无望的感情,翟安庭大概一直都感到困扰吧!既是如此,她又怎可怪责他的无情?不招惹,不怜惜,这样才能让对方死心,不是吗?
不管翟隽人怎样说,她就是一直留在这个房子中,连走出花园的力气都没有。
「妈妈。」一把稚嫩的声音让她回过神。
饶雨湖回过头,看到翟安庭抱着一名婴儿。那孩子伸出双手,对着她咧嘴而笑。
饶雨湖定晴看着那名小孩,他就是自己的儿子?他有着翟安庭的眼睛与鼻子,嘴巴则比较像她。
「小湖,我与天齐一起接你回家。」翟安庭温柔地笑着。
「我不会回到K巿。」她别过脸。她就是怕这样,怕自己再也下不了决心,离开他。
「妈妈。」翟天齐稚嫩的声音,再次俘虏了她。
她忍不住回头,看向他们。但她只是紧握着拳头,始终不肯走近,依旧的留在原地。
「天齐,一直好想妈妈!我每夜拿着你的相片,教他认着这是他的妈妈。」
饶雨湖看到娃娃伸出手的时候,好想伸出手,但又怕……就在她犹豫之际,翟安庭放开手。
「小心。」饶雨湖本能地扑向前抱着娃娃,而翟安庭则接住二人。翟天齐以为父母在跟他玩耍,哈哈地笑着。
她抱着那团软绵绵的小肉球,她的儿子翟天齐。内心曾有过的缺口,彷佛慢慢地被填补了。她抱着他,把她的儿子紧紧地抱在怀中。翟天齐好奇地伸手触摸从母亲眼角流出的泪水。
「妈妈,妈妈。」他一直愉快地叫着。
翟安庭紧抱着饶雨湖与翟天齐,「我们终于一家团聚了。」
「我被你吓死了!要是孩子有个甚么,我们怎么办?」她轻拍着翟安庭的胸膛。
「现在不是没事了吗?」他以唇吻去她的泪水。
「别这样。」她推开他。
「小湖,我已与洛薇划清界线,回到K巿后,我们便可正式结婚。」
「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只要孩子一出生,我们便会分手。我不会嫁给你,也不会回到K巿。」她别过脸。
「你还欠我一个女娃。」
「你说甚么吗?」她不明所以的看着翟安庭。
「你还欠我一个女娃。」他重复。
「我只欠你一个孩子,怎么又多出一个女娃儿?」
「你第一次怀的,可能是男婴,也可能是女娃呢!女娃出生后,要是你仍坚持,我会放开手的。真的。」
「你根本在撒赖。」
「但你能否认我的话吗?是男是女,当时大家都不知道。」
「我真的累了。我还有多少血可以流?」她不想再回到K巿,面对所有的人与事。
他伸出手,「那把我的血也一并拿走吧!就算我们因此遍体鳞伤,我也不会放开你的手。」
她一怔,「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甚么。」她怎会伤害他,怎会让他受伤?
他温柔地轻抚着她的脸,为着她的迷惘,为着她不能再相信他而感到心痛。他应该知道,她的情感可以比任何人都单纯直接,同样,也可以比任何人都更易受到伤害。这些,他应该要懂!可惜,他一直没有发觉,没有在意,没有放在心上。直至把她彻底地伤害了,要回头已不是容易的事。
「我不想放手呀,就是这么简单。」翟安庭浅笑。
她早已是他生命的一切,由他失去所有那天开始,他能拥有的,只有她;现在他想拥有的,亦只有她。
「妈妈。」天齐的稚音把她的心愀得很痛。
「小湖。」他轻轻地唤着她。期望她会再一次,走进自己的生命。
饶雨湖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