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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记
郭晓松这几天很奇怪,每天准时上下班,晚饭一定要跟苏叶一起吃,有时中午又非要苏叶做好送过去。没办法,谁让她是soho,想推脱都没借口。
可是、可是天天抱着保温饭盒往郭晓松公司去……总觉得不自在啊……如果进进出出都被一群跟自己差不多大的男人女人们暧昧的叫“嫂子”——自在的起来么?
她每天送饭都恨不能戴上口罩!
今天,又尴尬了。
“呦,嫂子,又来啊?今儿是什么好吃的?”说话的是一个才20出头的男孩儿,郭晓松说是个极有天分的人,目前负责市场一块,小伙子很吃得开,是个不俗的新人。苏叶心说,可不是吃得开么,做市场的都有点自来熟,这不就跟她混的很熟么。她倒也是自来熟,不过叫声姐就行了,这一口一个嫂子,还是有点吃不消的。
“唉我说小嫂子,”这么一会儿又成“小”嫂子了,“你忒不体谅我们,老大整天就坐在电脑前,动也不动一下,我们这跑腿儿的就累死累活的,大中午的连顿热汤热水的都没有。”说着还不忘可怜兮兮的看看苏叶怀里的饭盒。
苏叶嘿嘿一笑,“小弟弟你乖啊,赶紧找个女朋友,甭说热汤热水了,还有热炕头儿呢。”
小伙子奸笑,“嫂子你不纯洁呦,还热炕头儿。”
苏叶莫名其妙,“就是啊,给你暖被窝的。”
他贼兮兮的凑近苏叶,“嫂子,晚上都是你给老大暖被窝啊?他也太不体贴了!”
苏叶老脸一红。
“咳咳!”
“老大来了!”小伙子立马立正站好。
郭晓松搂过苏叶,余光瞥了他两眼,“深圳有个客户要来,半个小时后到,你去机场接。”
不带这样的啊……不就是开玩笑么……
刚刚创业,条件艰苦,郭晓松这个大BOSS也没有自己的办公室,只不过找了个采光位置较好的格子间,因此即便苏叶每天送饭,两人也不能太亲密。不过今天不知怎么回事,写字楼一层全都空了下来,这会儿就只剩下苏叶和郭晓松两个人。
郭晓松边吃边心肝宝贝儿的叫着,苏叶抖着鸡皮疙瘩说:“你吃着饭呢,不嫌恶心啊。”
郭晓松顺手把咬了一口的鸡块往苏叶嘴里送,挑挑眉,“不嫌。”
苏叶咬着鸡块,咽也不是,吐也不是。郭晓松眼刀飞过去,“嚼了,咽下去。”苏叶没办法,囫囵着嚼了两口,咽下去了。有点勉强。
郭晓松拿勺子喝了口汤,扳过苏叶脑袋就吻下去,顺着唇瓣把汤喂下去。苏叶挣扎,排骨汤顺着嘴角流下来,全淌在她羽绒服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喂下去一口,苏叶喘口气大叫,“郭晓松你变态啊!”
人家却云淡风轻的吃了口饭,“没有啊。”
吃口饭,再喝口汤,然后又扳过她脑袋……苏叶再挣扎,羽绒服又黑了一块。她大叫,“合着衣服不是你洗是不是?!”
郭晓松呵呵笑了,“你要是不愿意洗就老老实实咽下去呗。”
苏叶愤愤要起身,郭晓松眼疾手快一把把她拉过来固定在自己腿上。这回也不吃饭了,直接喝汤,一口口的喂下去。直到苏叶自动自发的凑上来吸吮,汤也喝干了。他嗤嗤的笑,“今天的汤特别美味。”
苏叶瞪他一眼,小声说:“都是我喝的……”
郭晓松一口咬下去,含着她的红唇辗转反侧。苏叶抱着他的脖子软软的回应。隐约听到脚步声,苏叶吓的从郭晓松腿上滚下,心虚的收拾饭盒。郭晓松含笑看着她,揉揉她的耳垂,温柔的嘱咐,“不要在电脑前坐太久,半个小时就活动活动。还有我今天晚上想吃火锅,在家里做。”
苏叶踢了他一脚,“是!大爷!”
郭晓松嘿嘿笑着送走她。
从三楼看到她已经到马路对面了,忽然想起……
郭晓松发了一条信息:今天下午什么安排?
苏叶回:码字!
好,码字就好,不要去医院就好。
下午的时候,发生了一件让苏叶特别郁闷的事情——叶荣约她见面。
握着手机,苏叶不知道该答应还是不该答应。她问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犹豫?根本上,她还是拿他当做父亲的,他们毕竟是——父女。
可她不愿见他。
若他当年没有出现在妈妈面前,妈妈便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那么风华绝代的一个女人,如今痴痴傻傻,叶荣他于心何忍?不,即便遇见了,他若是负责一些,妈妈那么痴情,便是做一辈子地下情人,她都是甘愿的。又或者,不需要他负责,他只需狠心一点,离开妈妈干脆一点、彻底一点,没有几年后带着叶启回来,没有叶启走后,他又狠心的说分手,妈妈也不会成这个样子。
他自私,他从未真正爱过母亲,若是真的爱,他怎么忍心对一个深深相爱的女人做出这么绝情的事?
她恨他!
苏叶呆呆的望向窗外,手中摩挲着一本泛黄的日子,那里面是妈妈几十年的心酸委屈。她的母亲无数次的表达了对自己的不屑,可是他呢,何曾理解过母亲哪怕一点点?
对苏叶呢?他又做了什么?叶影背后耍手段的时候,他在哪里?她快要活不下去的时候,他又在哪里?
或许唯一要感谢他的便是他让她认识了叶启,这个好哥哥。
还是决定见他,这二十多年来的怨气,她也该找一个地方发泄了一下了。
父女俩坐在茶室的包间,叶荣有些讨好般的为苏叶服务。他有些胆怯的开口,“苏苏……”
苏叶冷哼,这么一个懦弱无能的男人,妈妈究竟看上他哪一点,怎么就用了生命去爱?他哪里值得?
“啪”的一声,苏叶将那本厚厚的日子摔在了叶荣面前,“我来不是跟你叙父女情深的。这是妈妈的日记,专门为你写的。里面记录了从认识你到她彻底神志不清前一刻的所有心情。”苏叶靠近他,面对面,“你不配做父亲,更不配爱我妈妈!”
叶荣看着女儿微微扭曲的脸庞,心里狠狠一疼,“苏苏,爸爸……当年真的……”
“停!我说了不是跟你叙旧的,也不是来听解释的。翻开日记看看。”苏叶指了指桌上的本子。
叶荣没有办法,颤抖着双手翻开了日记本。
扉页上,一行娟秀的楷体写着:给我最亲爱的荣。
1983年6月1日。
居然是在儿童节。不过也好,经理就总是说我像个孩子一样,虽然我觉得自己一点也不孩子气。
选择今天写这本日记是因为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或许会让我铭记一生。
今天我终于跟他表白了。
他是我的经理,顶头上司,叶荣。一个风度翩翩的男人,像极了我理想中的白马王子。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可能是从做他秘书的第一天起。他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无法不让人喜欢。
其实我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的,因为他对我总是有礼有节,从来不会逾越半分,这让我一度很苦恼。可我想,就算是了了我的一桩心事,说出来便不遗憾了。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我该结婚了,妈妈在老家杭州催得很急,说我要是还不能在B市生根,她便要来这里捉我回去。妈妈是什么脾气我很清楚,看来这一次我躲不过了。可是我那么喜欢他,不想让他忘记我,不想几年后再有见面的机会,他朦胧的看着我,问我是谁。那太可怕了,我不能接受。
1983年6月7日。
这一周我过的诚惶诚恐。因为表白过,所以我连怎么开展工作都不知道,每次对着他念一天行程安排的时候,总是战战兢兢的不敢看他,那种心慌,我形容不出来,好难过……
终于在下班的时候,我提交了辞呈。我再也看不下去他的那张脸了,怕越看越无法自拔。可是他却说要我再多留半个月,因为他现在找不到合适接替我的人选。我的心冷了大半,果然,我只是一个秘书。他那么公私分明,那么……好,怎么会喜欢上我?
可是,我真的没有想到,我会在家门口见到他。我结结巴巴的问他,“要上去坐坐么?”他笑着回答我,“好。”那一刻,我飞上天的感觉都有了,轻飘飘的不知所措。我想,他即便不喜欢我,也是欣赏我的工作能力的,只要不讨厌我,还存有一点点感情,哪怕再纯洁,我都极开心。
可是……我很混乱,直到现在也是……我不知道我们是谁先吻的谁,当时的情况到底是怎样,我现在完全想不起来。只是记得,他暧昧的喘息声,让我脸红心跳。他对我说:“苏瑾,我喜欢你。不要走。”
可是,接下来,我却听到了一个让我坠入深渊的消息,他说:“他有妻子。”
苏叶看着叶荣痛心疾首的表情,心里爽死了。但还不足以消灭她的怒火和她这十几年来的委屈,以及妈妈几十年受的罪。
苏叶“嚯”的一下子从他手中抢过日记本,叶荣手一抖,她说:“想看么?你不配!你不配知道我妈妈的辛酸!”说罢也不会理叶荣的痛苦,转身走了。
初春,乍暖还寒。
苏叶裹着大衣缓缓行走。有车辆疾驰而过,带起一片灰尘,苏叶被呛了一下,咳嗽起来。忽然想起妈妈趁着神智清明的最后一瞬间说的话:苏苏,我想去B市。
到最后,她仍是忘不了他。
又想起郭晓松,如果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她身上,她会怎么办?也会像妈妈一样痴情和坚定不移么?
鸣笛声响。
身后多了一件大衣。
苏叶回头,是叶启。她勉强的笑笑。叶启也对她笑笑,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轻声说了一句,“傻姑娘。”苏叶受不住,扑到叶启怀里呜呜的哭起来,像小时候受了委屈一样,哭得真像个孩子。叶启心里最柔软的一处一阵钝痛,多想代她受苦。他轻轻拍着她的背,“苏苏乖,苏苏不哭……”
他送她回家,一路上都沉默着。还是他先打破沉默,说:“苏苏,是爸爸打电话给我的,他不放心你一个人走。”
她还是面无表情的缩在副驾驶。
直到到了楼下,苏叶仍是一言不发的下车,叶启就站在她身后,看着她失魂落魄,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低低叫一声,“苏苏……”
苏叶猛然转身,狠狠的扑进叶启怀里,嚎啕大哭起来,口齿不清的说:“我恨他!我恨他!我也恨叶影!也恨妈妈!他们为什么这么对我!呜呜……可是,妈妈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