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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晴却愈发烦躁,她胡乱摇了摇手里的团扇。一旁侍立的水晶忙端起几上的茶杯:“奶奶可是要用茶?”
楼晴随意摆了摆手:“不用,琥珀那小蹄子怎还不回来?不过是去厨下看个燕窝,她竟去了恁久,莫不是去哪儿野去了吧。”
水晶忙陪笑道:“琥珀姐姐向来心细,奶奶的燕窝不能不仔细些。奶奶看这葡萄叶子,长得多好啊。”
楼晴向来爱听人说她这架子葡萄,方转了颜色:“如今才是五月,不过看这长势,成熟时应该也不会差了。”
水晶又拿了团扇轻轻地扇着,引着楼晴说些闲话,心里却在暗暗发急。她与琥珀都是楼晴身边得用的大丫鬟,两人向来要好。楼晴近来心情烦躁,觉得脸上颜色也不好了,便要吃些燕窝滋补,且只要最上品的血燕。因这血燕实在珍贵,楼晴每日一盅,都是琥珀去拿的。今日不知怎的,竟去了一刻钟还未回来。水晶不免在心里嘀咕:“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又过了一会儿,方才隐隐看到琥珀快步朝这里走来。楼晴早已极不耐烦,沉下脸来问道:“琥珀,让你去拿个燕窝,你拿到哪里去了?”
琥珀扑通一声跪在楼晴面前,面上惶恐:“奴婢无能,奶奶的燕窝,奴婢……奴婢没能拿回来。”
楼晴本是生气琥珀拖沓,没想到她竟然真的没有拿来燕窝,不由一愣,继而厉声喝道:“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奴婢先时去了厨下,因奶奶每日都要吃那燕窝,厨下都是早就备好了的。今日奴婢却没看到,问厨下的李婆子,她说……”
“她说什么?!”
琥珀顿了顿,方道:“她说二姨奶奶吩咐了,府里如今要节俭些,奶奶若身体不适,尽可以吃些别的补品,不必要吃这血燕。”其实李婆子的原话极为难听,琥珀怕楼晴发火,只能斟酌着小心翼翼地回话。
楼晴听罢,已是气得浑身颤抖。她与赵氏素来不睦,其中一个原因就是赵氏把着管家之权,如今赵氏借着权力欺到她头上,让她怎能不气!且楼晴自认高贵,当初家里让她嫁给岳朗做姨娘她本就不愿,王氏别居后,她便立即让桐院的人改口叫她“奶奶”。进了岳府,上头居然还压着个赵氏,这些年,要不是赵氏做出一副忍让之态,她怕不是早就闹将起来了。
“好!好你个赵三娘!”楼晴生的艳丽,如今虽已是三十五六岁的人了,但因保养得当,看起来不过二十七八。此时她气急攻心,一张极尽鲜妍的脸竟然露出狰狞之态。
琥珀看她就要气怒之下去找赵氏算账,忙巴住了她的裙角:“奶奶莫急!奶奶莫急!奴婢有话要说!”水晶也抢上前来,两人一起扶着楼晴到榻上坐下。
一番忙乱后,楼晴重又倚在榻上,问道:“琥珀,你有什么话?快说。”
琥珀看楼晴已冷静了下来,方道:“二姨娘今日欺辱奶奶,自是不能放过,只是,她原是不敢对奶奶如此的,今日这般,却有些反常啊。”
楼晴细一寻思,确实如此。不提以前王氏还在府中的时候,就是后来赵氏掌家,赵氏不说对自己毕恭毕敬,但也绝不敢如此欺上脸来。各中情由,不过是因为赵家式微,楼家正如日中天。可今日……
琥珀看楼晴神色,显是已经听进了自己的话,又道:“赵家前阵子因那赵泽不争气,已是元气大伤,若说是赵家给了二姨娘这么大的胆子决计不可能。奴婢思来想去,想起前几日钱婆婆带来的话……”
“钱婆婆带来的话……”楼晴不由悚然一惊,钱婆婆是她的乳母,当初她嫁入岳府,钱婆婆作为陪房也一并入了府,后来楼晴看她年纪大了,便让她回家养老。钱婆婆对楼晴一向忠心,前几日她忽然来拜访楼晴,楼晴本来还挺纳闷,没想到钱婆婆居然带来了她最不愿意听到的消息。
“老奴今天来看姑娘,是瞒着府里的。”钱婆婆一脸担忧地望着楼晴,“半个月前府里就有人传,说是姑爷要撤了和咱们楼家生意。老奴开始不信,昨儿三哥儿来找老奴,让老奴来给姑娘提个醒。姑娘,这事不会是真的吧?
”
“你问我是不是真的,我又怎会知道!”楼晴恨恨地想,赵氏牢牢地把着岳家的生意,岳朗偏又极信任她。楼晴不是没想过把这权力弄到自己手里,但岳朗似乎不太喜欢自己过问这些事,她想着反正赵家已翻不起什么风浪来了,岳朗要发财还是要靠着楼家,自己也就懒得和赵氏去争。难道现在,岳朗要像踢掉赵家一样踢掉楼家吗?
如果不是哥哥让钱婆婆来通知自己,自己恐怕还蒙在鼓里吧。假如楼家真的和岳家决裂了,自己一定是被牺牲的那个。楼晴在心里冷笑,楼晴的娘亲本是个普通胥吏的女儿,嫁给了她父亲做填房。楼晴的上头还有两个哥哥三个姐姐,且都是原配所出。楼晴的娘亲去世的又早,留下她和哥哥相依为命,若非如此,家里又怎会让她做姨娘!她对楼家来说,不过是个不受宠的嫡女,后来岳朗的官越做越大,楼晴才在楼家有了些脸面。如今楼家要放弃楼晴,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看着楼晴的神色变幻莫名,琥珀小心翼翼地道:“奶奶,奴婢以为,这件事还是要问一问老爷,二姨娘此举,也不一定就是老爷授意……”
不是岳朗授意,赵氏又怎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楼晴虽然骄傲,但也知道,自己已经颜色不在,所可倚仗者,不过是楼家和岳朗对过去的情意。如今,楼家眼看是靠不住了,难道,真的要用那点情意去搏一搏吗?
“不……不……我得再想想……让我再想想……”
“桐院还是没什么动静,想不到楼晴这么沉得住气。”莫语莺浅浅啜了口手里的竹叶青。
陆萱笑吟吟的为她续上新茶,方道:“三姨奶奶可不是沉得住气,怕是火候还不到吧。”
“依你的意思,我应该派人再去点点火?”莫语莺微微一笑。
“这潭水本就混了,姨奶奶尽可以去让它更混一点。二姨奶奶可没少在老爷面前煽风点火。”
“赵家的本意虽然和我们不一样,但他们做的事到是帮了我们的忙。如今,楼家已经疑上了老爷,老爷到未必怀疑楼家。”
“老爷对姨奶奶们都信任的很。”陆萱和莫语莺相视一笑,两人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讥讽的笑意。赵氏已对岳朗离了心,楼晴恐怕也要开始为自己筹谋后路了,莫语莺从来就不是岳朗这边的人,还剩下两个姨娘,谁又是真心,谁又是假意。
室内一灯如豆,借着烛火,岳朗提起的笔却落不到纸上去。从接到锦春堂的消息开始就积攒的怒气在瞬间爆发,岳朗狠狠地把笔掼在了地上:“一群忘恩负义的东西!”
赵氏几次三番的告诉岳朗楼家最近的小动作很多,岳朗原本不信。他和楼家合作多年,楼家虽有些贪婪,他也懒得计较,况他如今正是步步高升之时,楼家怎会在此时想着自立门户。岳朗便只当赵氏风声鹤唳,赵氏原本就有些小心翼翼,这也是岳朗看不上她的一点。且他之前才为了赵泽的事斥责过赵氏,自觉有些愧疚,因而对赵氏也可说是百依百顺了。“如我这样的男人在古代有几个。”岳朗不由沾沾自喜地想。
可惜楼晴却一点也不理解自己的辛苦,前几日小意殷勤地来求自己,岳朗以为她又是要什么贵重的玩意儿。楼晴平日就有些骄纵,岳朗虽不喜这样的性子,但他对女人素来怜惜,也懒得和楼晴计较。没想到楼晴一番旁敲侧击,居然是想要插手岳府的生意。正是这一点触到了岳朗的逆鳞,岳朗不介意女人插手外面的事,但却十分讨厌别人质疑自己的决定。楼晴话里话外,不外乎赵氏这个掌权人做的不好,需要她去帮扶。
“笑话!三娘是我选的,她做事情怎样,我没有你清楚吗?”岳朗并未当场发火,但他这一句话说出来,楼晴立即变了脸色,再不敢多说什么了。
自己还是太惯着这些女人了,岳朗心中愤愤,楼晴往日还只是爱使些小性儿,如今竟然还想插手自己的决定。再联想到赵氏的话,莫非,楼家真的不安分了?
因了楼晴的事,岳朗开始对楼家带了点疑心。且近日岳朗要做一件十分重要的事,这事偏偏要损害到楼家的利益。岳朗不是不知道其中的关节,连皇帝都隐晦地向他问过楼家的态度。但这是为了能顺利推行岳朗的纺织工坊计划,要想真正的发展,还是得靠资本主义。三年前江州民变不过是操作不当,岳朗有信心这次能把事情办妥。
想来楼家正是因为这件事才起了外心,只是岳朗却不想和他们撕破脸,毕竟合作了这么多年,自己一贯重情重义,对方不仁,自己不能不义。
就在岳朗这样想了之后,没过几天,锦春堂楼家的人闹事的消息就传了过来。锦春堂是岳楼两家合开的专卖胭脂水粉的连锁店铺,一直是岳府进项的大头。接到消息后,岳朗顿时大怒:“好!好你个楼世恒!总算是按捺不住了,既如此,休怪我岳某人心狠!”
岳朗在书房辗转反侧了一整晚后,终于下定了决心,他原打算用更稳妥的方法办了那件事的,如今看来,也不用顾忌楼家了。
第二日朝上,岳朗上奏称,应把如今的江南路分为江南东路和江南西路,便于朝廷在洪州,、抚州、信州等地推广纺织工坊。朝上经过半个多月的吵闹,到底还是把这事给定了下来。江南路官场经过一番大震动,楼家在江南路所掌的的漕运、盐政之权因而遭到分割,除了被朝廷收回外,剩下的大半落到了王岳两家手里。如此,楼家也算是彻底和岳朗撕破了脸面,之前的生意因为牵连甚多尚在维持,但两家也开始往外抽梯子。
其时已是五月末,天气还不甚热,荷院内的大片莲池里已是荷叶田田,莫语莺和陆萱坐在莲池旁的小亭里,就着清风荷香,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倒是一派恬淡光景。
莫语莺正抿着手里的一盏竹叶青,笑道:“今次事毕,你我也可以好好歇会儿了。”
陆萱道:“姨奶奶